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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曼哈顿的麦田到气候数据图谱:过去40年这八位艺术家为气候与环境危机做了什么?

Aug 30, 2022   TA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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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比地球和作为自然存在的我们所面对的气候危机更普世的主题了”,伦敦蛇形美术馆(Serpentine Galleries)的 CEO贝缇娜·科赖克(Bettina Korek)与艺术总监汉斯-乌尔里希·奥布里斯特(Hans-Ulrich Obrist)在今年炎热夏日开幕的“重返地球 2022” (Back to Earth 2022)展览寄语中如是说道。气候既是一个普世的议题,也是一个被探索多年的议题。从《艺术新闻》为读者选出的8位艺术家的作品中,亦不难看出气候危机并不是一个刚刚开始的危机,它已与我们共存许久,艺术家们致力于通过作品向我们揭示如何思考、如何面对,并寻求与气候问题 “积极共存”的道路。

艾格尼丝·迪尼斯

(Agnes De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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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尼丝 · 迪尼斯是一位关注气候危机议题多年的艺术家,40年前,1982年的夏天,艾格尼丝曾经在她两英亩的麦田里亲手打理了两个月。她在全世界最繁忙,最昂贵的城市角落里种植小麦。这里是曼哈顿炮台公园(Battery Park)的垃圾填埋场,就算是在当时,这块地下被填满了垃圾的土地也被估价为45亿美元。这件作品名为《麦田—对抗》(Wheatfield – A Confrontation),实质是 一种抗议行为,旨在强调城市和农村世界之间的矛盾,这是一个为期4个月的项目,当这片可以被看作被城市的遗弃之地,或是荒凉之地在4个月间转变成齐腰的金色小麦时,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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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尼丝·迪尼斯在1982年的作品《麦田—对抗》中
曼哈顿是世界上最富有、且最拥挤的一片土地,试图在这里种植和收获小麦,“浪费”了它被用于宝贵的房地产开发的可能性,并通过阻止机器介入的方式来与既定系统对抗,使其成为一个强大的话语主体,通过将作品置于资本主义和父权制度的支柱之间,与华尔街相望,这件作品对生态、社会、经济问题都提出了质疑。40年后,同样的问题仍然存在,为地球留出一部分有利于生态可持续发展的土地一直是一个低优先级事件,随着全球各地气温的畸形上升,山火肆虐,《麦田—对抗》仍然敲着警钟。1982年的“麦田”作品结束后,小麦被收割并分发到世界各地的28个城市,并举办了名为“结束世界饥饿国际艺术展”(The International Art Show for the End of World Hunger)。

艾格尼丝参与 “重返地球 2022”展览的作品《未来很脆弱,请小心对待》(The Future is Fragile, Handle With Care)曾经在2021年出现在英国泰特不列颠美术馆(Tate Britain)的大门外,在当时全球正面临着新冠病毒的肆虐,艺术家在美术馆门口放置这面旗帜时,呼吁全球不仅要对疫情作出反应,同时也应该要对气候变化作出紧急反应。

亚历山德拉·黛西·金斯伯格

(Alexandra Daisy Ginsbe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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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亚历山德拉·黛西·金斯伯格总是致力于研究人类与自然、科技之间充满矛盾的关系,黛西的作品探索了人工智能、人工生物学、 保护、生物多样性和进化等不同主题,这些都是基于她的研究主议题 ——人类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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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德拉·黛西·金斯伯格的《传粉者之路》参展“重返地球2022”,图片来源:蛇形美术馆
她近期的作品《传粉者之路》(Pollinator Pathmaker)是一个花园作品,也是为传粉者服务的艺术品,这个花园由人类种植和照料。其目的是改变我们对花园的看法以及我们为谁建造花园的原始目的。这个独一无二的跨物种艺术品最初是由英国康沃尔的伊甸园项目委托创的。蜜蜂、蝴蝶、飞蛾、黄蜂、甲虫和其他传粉者对于许多植物物种的繁殖和生态系统的繁荣是必不可 少的 。但是 ,人为导致的栖息地丧失、杀虫剂的使用以及入侵物种和气候变化危机正在导致世界各地的传粉者种群数量出现可怕的下滑趋势。

传粉者的缺失 ,会令植物无法繁殖和制造种子,从而导致我们所依赖的树木、花卉和农作物就不会存在,因此,艺术家提出问题:如果是从传粉者的角度,而不是我们的角度去设计花园,会是什么样子?

塔里·温伯格

(Tali Weinbe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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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艺术家塔里·温伯格自2015 年便开始了一个名为“编织气候数据图谱”(Woven Climate Datascapes)的项目,他将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的气候数据转化为抽象的景观,用植物衍生的纤维和染料以及石化衍生的医疗管和钓鱼线将数据具体化。关于气候变化的数据在编织的作品上被可视化。项目伊始,艺术家通过研究数据来理解气候危机,从数据出发传达一个具有叙述功能的作品。数据的价值在于它能够将大量的劳动、知识和时间浓缩成一个可以被快速理解和消化的形式中。

艺术家把最初的数据图视为对数据和数据可视化的尊重性批判。今天,我们生活在不断恶化的气候危机中:火灾、洪水、风暴、干旱、大规模灭绝等等。同时,那些当权者扩大化石燃料的开采,干扰气候知识的生产和安全保存,并播下分裂的种子。这是一个不断增长的档案,它追踪了面对气候危机的多种形式的纠缠,寻找并重新编织原本被掩盖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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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里·温伯格与《束缚1.5》,2019年

在2017年-2019年期间,该项目的《束缚-痕迹》(Bound-traces)分支则追踪了面对人为气候变化时的多形式纠葛,这是由美国国家海洋 和大气管理局(NOAA )提供的全球300个地方的年平均温度数据、1500个由石油衍生的医疗管、用植物和昆虫衍生的染料和矿物媒染剂染色的植物纤维组成。当这些作品每次被展示时,艺术家都会重新配置各个管子,企图呼应我们与气候之间的多层关系。石化管道穿透全球,在物理上纠缠着来自深层地质中关于时间、现在和未来的生物体的命运。在艺术家对作品的描述中,他写道:“石化工业对地球的破坏和对我们身体的破坏之间存在着一种关系 ,然而我们的生活也依赖于这个行业并与之纠缠在一起。石油化工衍生的医疗管道也是贯穿我们身体的管道,因为它被大量用于化疗中的药物输送、伤口引流和透析设备,而这些疾病的医疗干预措施往往与生态破坏的原因相同。”

安迪·高兹沃斯

(Andy Goldswort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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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高兹沃斯的创作始于1960年代的大地艺术(Land Art)运动,他将他的作品称为“短暂之作”(Ephemeral Works),因为他总是使用天然的,且暂时性的材料来作为创作媒介,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身体。而他所创作的作品,也总是随着大自然的消逝而消失。那些存在于自然 中的风与雪、野外森林中的残缺树枝和落叶等等,均可以成为他作品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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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高兹沃斯,《冰/榛树枝间的楔形/苏格兰邓弗里斯郡,2018年1月8日》(局部),2018年

创作了特定地点的艺术作品,探索自然世界的短暂性。这位英国雕塑家、摄影师和环保主义者赞美了整个自然界中诞生、成熟和分解的不同阶段。他的土地艺术融合了自然和城市环境中的有机材料,用岩石、树叶、松针、落木和树枝以及冰柱制作而成。高兹沃斯也通过摄影密切记录他的作品的转变,跟踪他的各种材料的生命周期和周围生态环境对它们的影响。虽然他没有通过他的作品宣扬生态问题,但他的环保意识作品还是有意义地提醒了我们与自然不可分割的联系。

伊芙·莫舍

(Eve Mos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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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莫舍与克拉琳达·麦克·劳,《纽约水路—活动之场,行动之场》(NYC Waterways – Site of Activity, Site of Action),2018年

伊芙·莫舍的大部分工作都集中在生活环境周围的水道上,为了使自己能够更好地了解纽约市的城市水路,艺术家进行了一系列研究。这项研究包括绘制这些水道现在的图形和它们将在本世纪末所呈现的图像,届时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OAA)的科学家预计海平面将上升约6英尺。艺术家也一直在绘制水道未来发展的无数可能方面,包括它们如何相互交叉和影响。与此同时,艺术家一直与正在塑造水的未来的专业人士有着紧密交流,也包括那些几十年来一直与这些水道亲密相处,并常年观察和了解这些水道的人士,从而使自己能够在目睹气候危机的情况下,为水道的未来提供一些激进的设想 。

加文·特克

(Gavin Tu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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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念艺术家加文· 特克重新想象了一次性物品的用途,他曾被《金融时报》称为“废物的桂冠”,特克利用被丢弃的物品来评论社会与废物 和价值的关系。再利用和重新定位的主题在他的作品之间交织,探索回收利用的变革力量。特克创造性地尝试独特的艺术模式,而且,在实践中强调着大规模生产和消费主义的邪恶本质,以及这将为生态环境所造成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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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文·特克,《垃圾堆》,2004年

特克曾经举办过一个名为 “放手”(Letting Go)的展览,探讨了气候危机的问题,并受到他曾经参与的“灭绝叛乱”(Extinction Rebellion) 环境运动的很大影响,而他也曾在2018年参与该活动时,被控阻碍公共道路而被逮捕。特克的一系列丝网印刷品、水彩画和彩绘青铜雕塑仍然 非常关注消费主义和大规模生产的影响,其特点是呼吁观众审视我们自己的行为和与环境的关系,也在呼吁着政治家们,认识到那些不可否认的事实,即人类对世界生态系统的巨大变化负有责任, 并且应当为此付出行动。他的作品《垃圾堆》(Pile) 看似多个黑色塑料袋的集合,实则是黑色青铜块所制成的模型,在展示这些被集结的“塑料袋”的同时,他时刻提醒着观众,人们总被自己的抛弃物所定义,这件《垃圾堆》希望能够让人重新思考艺术的价值和创作过程中的劳动力,以及垃圾所代表着的,是人类与自然之间关系的一面镜子。

玛丽·马汀利

(Mary Matting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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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学家玛丽·马汀利通过摄影、雕塑、装置和表演作品,探索重塑我们与自然关系的创新方法。玛丽质疑影响我们与环境关系的系统性和政治性框架,以及我们可以共同做些什么来减慢气候变化。2016年,玛丽推出了可生物降解的《沼》(Swale),一个漂浮的、可食用的景观花园,位于一艘驳船上,停靠在纽约市的港口,它既是艺术装置,也是一个社区参与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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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马汀利,《沼》,2017年

作品通过公开展览召唤参观者进入叛逆的花园展览,采摘他们自己的产品。该展览鼓励社区重新接触他们的食物来源和当地的生态环境,并欣赏他们与自然的联系。这件作品最初的灵感来源 ,是当艺术家了解到通常情况下,在公共土地 上种植食物是违法的,因此她利用《海洋法》,通过在漂浮的驳船上,而不是在一块土地上种植可供公众使用的花园,避免了面对陆地法律的影响。社会学家埃莉诺·奥斯特罗姆(Elinor Ostrom)曾经评价《沼》的建造是围绕着可持续管理共享空间的概念,这个公园旨在创造一个供应源,并且鼓励参与者之间的相互信任和责任。2022 年起,这个漂浮的花园成为一个永久的花园,漂浮于纽约。

本杰明·韦斯特

(Benjamin W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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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贴艺术家和摄影师本杰明·韦斯特曾参与过许多涉及环境问题的项目。我们与自然的关系 是韦斯特拼贴画作品的中心主题 ,从自然到技术的制图转变,是他在作品中尝试探索的重要线索。韦斯特将有机、花卉图像巧妙地分层,通过机械化的处理,在人工视觉上创造出美丽而超现实的、带有轻度政治色彩的探索性作品。通过这些并置,韦斯特引导观众思考我们与地球母亲的关系是如何断裂的,并直面人类对地球的破坏性影响。然而,韦斯特在他充满指涉性的作品中也加入了和谐与希望的微妙痕迹,暗指自然和技术可以为一个更绿色和更可持续的未来联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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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杰明·韦斯特,《植物机器7》(Plant Machina 7),2021年

在韦斯特的拼贴画中,我们可以看到在以自然为中心主题的作品中,图像来源的多样性,它们可以来自旧科学教科书,也来源于植物的素描图像,通过多种图像的拼贴,他希望能够唤起观众重新思考,他们如何与自然环境互动以及人类活动对地球的影响。

撰文 /林佳珣

气候行动拒绝文化的真空:艺术如何成为直面气候问题的另类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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