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内斯·维米尔（Johannes Vermeer），《戴珍珠耳环的少女》1665年
2018年的2月26日，由荷兰海牙的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the Mauritshuis in The Hague）的绘画作品管理员阿比·凡德维尔（Abbie Vandivere）领头，美术馆开启了一项针对荷兰画家约翰内斯·维米尔（Johannes Vermeer）创作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1665年左右）的技术检测。尽管画作暂不需要更多修复工作，但美术馆将聚光灯聚焦于维米尔的笔触、颜料的使用以及他如何在不同层次上“构建”这幅画。
在X射线荧光扫描下的作品
这项研究项目的结果在今天正式发布，研究团队发现，其实画作的背景并不是我们肉眼所见的纯黑色。维米尔在绿色的窗帘前创作这件作品，由于在半透明的绿色颜料在几个世纪时间内的物理和化学变化，窗帘从画布中消失了。
阿比·凡德维尔（Abbie Vandivere）在作品前
这项研究也表明，维米尔在绘画过程中曾经改变过构图，包括耳朵的位置、头巾的顶部、以及脖子的背面。此次参与检测项目的研究人员包括文物保护人员、科学家和研究人员，他们在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专门建造的玻璃工作室里研究这幅画，让公众能够跟随这次法医式的检测分析。
研究团队在玻璃屋中的工作过程通过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的官网向公众开放
这项名为“聚光灯下的女孩（The Girl in The Spotlight）”的研究项目由阿比·凡德维尔（Abbie Vandivere）领头，她曾与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Rijksmuseum）和代尔夫特理工大学（Delft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等其他几家机构的专家合作。上一次这幅画被检查还是在1994年的一次画作维护期间。
1994年的画作维护过程
材料来自全球
不乏价值超越黄金的颜料
17世纪荷兰艺术家多采用的颜料
作为多媒体演示的一部分，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的绘画修复人员和首席研究员凡德维尔则用视频和每日更新的博客来解释工作室内的情况。“维米尔使用了哪些材料，它们来自哪里?维米尔使用了哪些技法来创造微妙的光学效果?这幅画最初是什么样子?它是如何在时间中发生变化的?”凡德维尔在美术馆的博客中概述了驱使他开启这项计划的动力和以及项目的执行过程。这项研究采用的技术包括无创成像和扫描技术、数字显微镜和颜料样品分析。这项研究也是首次确定并准确地绘制了这幅画中维米尔的调色板的项目。
研究人员正在比对作品采用的色彩及颜料
博客内容也包括画布上丰富的细节、颜料色素、油以及其他维米尔在作画过程采用的材料。在一栏名为“看颜料变干（Watching Paint Dry）”的板块中，她写道：“在创作《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时，维米尔是如何制作他所采用的颜料的？与大部分17世纪荷兰艺术家相同，他采用了由干性油和颜料混合而成的油彩。而他也采用从亚麻树种子中提取的亚麻籽油作为粘合剂。”
显微镜下女孩蓝色头巾的放大图
在“出乎意料的蓝（Out of the Blue）”板块的博客中，凡德维尔描述了维米尔所在的17世纪荷兰的颜料流通。17世纪黄金时代，荷兰是全球贸易的强大力量，荷兰与那些从远东和新大陆运送物资的大公司合作，一些用于制作颜料的原材料就来自世界各地，比如用生活在墨西哥仙人掌上的虫子制成的胭脂红，以及用阿富汗的稀有石头制成的深蓝色（Ultramarine），在这幅作品中用到的铅白色和朱红色则是由荷兰北部的工厂生产。
用于生产深蓝色（Ultramarine）颜料的稀有石头
在当时，深蓝色颜料需要从稀有石头中提取，并通过船只从中亚运送至欧洲，由于制作既耗时又费力，价值在当时比黄金还高。维米尔使用的原料显示了也许他并不像许多学者认为的那样穷困潦倒。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蓝色头巾局部
画中女孩的蓝色头巾也展示了对于深蓝色（Ultramarine）的多种用法，左侧是不透明并含有深蓝色和铅白的淡蓝色，右边则有一个黑暗的底层，为了在两部分之间制造过渡，维米尔在左右两部分的顶部都是用了半透明的锯齿状釉彩。
半透明皮肤与轮廓融合
珍珠也许是视觉错觉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脸颊局部
“油彩的变干的过程比较缓慢，这也使维米尔能够在《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中融合并协调颜色，也能够在他往画布上堆砌颜料之后仍能自如地操纵它们。为了能够实现明暗之间的精巧混合，例如从人物半透明的洁白皮肤过渡到脸颊颧骨的边缘，他会用一根柔软的干画笔，用干燥的画笔与湿润的油彩进行混合。”凡德维尔写道。
这种半透明是因为在传统的绘画技术中，艺术家会在不透明的底色上涂上一层半透明釉来调整颜色，顶部的釉料在油彩中呈现半透明，因此光能够通过它们。黄色、红色、铜绿色以及深蓝色就非常适合用以这种用途，维米尔在作品的两个部分使用了这种釉料：背景和头巾。
作品中采用棕色颜料以表现阴影的细节
研究人员也表示维米尔避免使用精确的线条勾勒女孩的轮廓，他先使用棕色颜料，然后在其脸颊周围留下一条渲染了棕色阴影的轮廓线，根据研究团队的XRF元素扫描图显示在女孩的眼睛周围和脸颊的阴影区域包含了更多铁元素，即是用以制成棕色颜料的元素。这表明维米尔从一开始就明白了如何降低亮度并在构图上形成立体效果。尽管女孩的脸部没有清晰轮廓，面部特征模糊且简化，但从远处看却很有说服力，她没有眉毛，鼻梁没有轮廓，鼻尖也比较模糊。
3D数码显微照片下被放大了140倍的珍珠耳环
“当人们第一次看到作品时，目光会不自觉地被这颗珍珠吸引，不仅仅是因为它与这副作品同名，而是因为维米尔将珍珠放在了整体构图的中心，你知道这也许根本就不是一颗珍珠吗？有服装和珠宝专家认为这颗珍珠太大了，有可能不是真的。也许维米尔特意放大了珍珠，使它成为作品的焦点…在高倍放大后，你可以看到维米尔只用了简单的几笔铅白色就把珍珠画出来了。”凡德维尔描述了通过数字显微镜镜头放大到画作表面的发现，研究报告也表示珍珠是一个视觉上的错觉，透明颜料和半透明的白色颜料交叠，而挂在耳朵上的挂钩也消失了。
谁是画中人物仍然为谜
在研究过程中，谁是画中人物也是研究团队的重点研究议题。这是一幅人物肖像，还是仅为一幅描绘具有异国风情脸孔（exotic tronie）的作品？具有异国风情脸孔（exotic tronie）在17世纪荷兰艺术家的作品中是常见的人物形象，并不指向个人。
3D数码显微照片下被放大了140倍的眼睛部分
但研究团队也在X射线荧光扫描和显微镜的检测下发现维米尔描绘了两眼周围的细毛，这些发现使女孩更为“个人化”，但这个女孩到底是谁仍然是个谜。
尽管这位女孩的身份仍未揭露，但是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馆方表示他们将继续使用最先进的技术，并集结国际科学家团队进行进一步研究。（编译／林佳珣）
*若无特殊标注
本文图片由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