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英国马盖特镇的透纳当代美术馆
9月28日,2019年透纳奖(Turner Prize)决选入围展览在位于马盖特(Margate)这座海边小镇的透纳当代美术馆(Turner Contemporary)开幕。透纳当代美术馆坐落于英国艺术家约瑟夫·玛罗德·威廉·透纳(J.M.W.Turner)笔下的马盖特小镇,于2001年建立,并以艺术家名字命名。
2019透纳奖决选展览参展艺术家,左上:奥斯卡·穆里略、右上:泰·莎妮、左下:海伦·卡姆莫克、右下:劳伦斯·阿布·哈姆丹
今年参与决选的四位艺术家分别是泰·莎妮(Tai Shani)、海伦·卡姆莫克(Helen Cammock)、奥斯卡·穆里略(Oscar Murillo)和劳伦斯·阿布·哈姆丹(Lawrence Abu Hamdan)。他们的作品有着相通的主题,都专注于我们这个时代的苦难,和在苦难中人们展现出的韧劲;都探讨群体的分裂与和解,还有他们的绝望和希望。他们都细致地勾勒出这些问题的复杂性,然而他们使用的媒介和方法截然不同。今年的透纳奖不仅囊括了绘画、雕塑和影像,也涵盖了审视这个动荡时代的不同视角:有的通过恐惧,有的转向幽默。
泰·莎妮《DC 瑟密拉米斯》,2019年作,装置,2019透纳奖决选展览现场,英国透纳当代美术馆
两位英国女艺术家的着眼点都是性别与身份。泰·莎妮的创作将过去和现在,真实和虚幻交织在一起探讨女性的议题,并将行为、雕塑和影像结合。她的作品《DC 塞弥拉弥斯》(DC Semiramis)仿佛是一部女权主义的科幻小说。作品的灵感来源于法国中世纪女作家克里斯蒂娜·德·皮桑(Christine de Pizan)1405年的乌托邦文学《妇女城》(theCity of Ladies)。妇女城完全是女性的世界,没有男权的束缚。莎妮搭建出一个妖娆的粉红色城市,有着梦幻般的建筑以及被割裂的肢体。城市中央从天而降一个长长的手臂,而一只眼睛也悬挂在半空中。莎妮的作品隐喻着性与暴力,在男与女,生与死之间徘徊。展览期间还将呈现围绕这件作品展开的行为表演。莎妮表示“我感兴趣女性的历史,还有我们可以从女性的历史中学到什么,以从现今的处境中寻得出路”。
海伦·卡姆莫克《长电影》档案展览部分,2017年作,2019透纳奖决选展览现场,英国透纳当代美术馆
同是关注女性问题,另一位英国女艺术家海伦·卡姆莫克的创作手法和视角则与莎妮大相径庭。卡姆莫克的作品通过深入的研究探讨社会史的复杂性。话语权是她艺术创作的核心。她试图复原那些被边缘化的声音,并追问到底是何人在何种条件下为谁发声。
卡姆莫克的作品往往是碎片化的,有着非线性的叙事。她的影像在不同的地点,时间和环境间飞跃,迫使观众认识到全球关系的繁杂,以及个人与社会之间不可分割的联系。
海伦·卡姆莫克《长电影》,2017年作,影像,2019透纳奖决选展览现场,英国透纳当代美术馆
展览呈现了她2018年完成的长达1小时39分钟的电影《长音符》(The Long Note)。电影带我们走进北爱尔兰的城市德里,审视女性在德里民权运动中扮演的角色。沉默和抗议,关于汽油炸弹和水枪的新闻片段,歌曲、悲伤还有幽默这些元素贯穿了整部电影,但对人物的采访却是它的核心。伯纳迪特·德夫林·麦卡利斯基(Bernadette Devlin McAliskey),英国前议员及民权运动领袖谈及了她上世纪七十年代与美国女权主义者的相逢。她表示自己对女权主义的了解来自那些为中产阶级白人担任清洁工的有色人种女性。
海伦·卡姆莫克《长电影》中美国黑人歌手妮娜·西蒙形象,2017年作,2019透纳奖决选展览现场,英国透纳当代美术馆
随着麦卡利斯基娓娓道来她的经历,美国黑人女歌手妮娜·西蒙(Nina Simone)的形象出现在了荧幕上。她走向钢琴,坐下,弹奏并唱起了六十年代民权运动的主旋律之一《我希望我知道自由的滋味》(I Wish I Knew How It Would Feel to Be Free)。歌曲逐渐行至高潮,而西蒙的情绪也愈发激昂。这个片段成为了电影中的经典一刻。
艺术家奥斯卡·穆里略和劳伦斯·阿布·哈姆丹,图片来源:英国泰特美术馆
另外两位男性候选人则皆不出生在英国,他们的创作主题也都聚焦移民和少数族裔。奥斯卡·穆里略来自哥伦比亚,11岁时随完全不懂英文的父母移民至英国。劳伦斯·阿布·哈姆丹出生在约旦,他2017年在伦敦金匠学院取得博士学位,并曾基于自己的艺术创作担任英国避难申请听证会的专家证人。透纳奖只授予英国艺术家,或活跃在英国的艺术家。这两位艺术家的入选也让英国《卫报》在社论中指出,今年的透纳奖对何为英国“提供了乐观和包容的视角”。《卫报》表示“近来英国内政部的移民政策和英国社会中白人民族主义的暗流似试图在将‘英国’的定义狭隘化。而幸运的是,文化界仍在扩大它的范畴——这对这个国家备有增益。”
奥斯卡·穆里略《纸制模型难民》,装置,2019透纳奖决选展览现场,英国透纳当代美术馆
33岁的穆里略是所有候选人中最年轻的一位。他的创作尤其关注材料、工艺和劳动;以及在当今全球化世界中的移民和贸易的问题。这些主题都深深植根于穆里略的个人历史和创作过程。为了本次展览,在40个支援者的帮助下,穆里略把23位纸浆人偶从他伦敦的工作室搬到了马盖特。
这些纸人现在穿着工作服,排排坐在美术馆内。他们面前的巨大玻璃窗直接通向不远处的辽阔海面。然而这份原本无限的景致却被一张黑色的幕布所阻挡,只露出顶端望向天空的一个缝隙。
奥斯卡·穆里略《纸制模型难民》幕布局部,2019透纳奖决选展览现场,英国透纳当代美术馆
他们的背后也有两面幕布,上面草草地画着海浪。幕布中间挂着约翰·沃森·尼科尔(John Watson Nicol)1883年的油画《不再有洛哈伯》(LochaberNo More),描绘了一对站在甲板上的苏格兰夫妇,被他们仅有的一点财物和一条狗环绕。他们在18至19世纪的高地清洗运动期间不得不从自己的故乡驶向美国。穆里略的纸人们,有的傻笑,有的困惑,有的似在期盼。他们坚忍地等待着,但这些人的前方没有出路。在马盖特,穆里略把他们搁浅在了世界的尽头。
上图: 劳伦斯·阿布·哈姆丹《有墙与无墙》2018年作,装置,2019透纳奖决选展览现场,英国透纳当代美术馆
哈姆丹是一名艺术家,也是一为声学研究者。他的作品探讨“听的政治”,以及声音在法律和人权中的角色曾与许多国际人权组织合作,而他本次展出的三件作品都来源于他参与的国际特赦组织(Amnesty International)以及去年入围透纳奖的法证建筑(ForensicArchitecture)团体对叙利亚赛德纳亚军事监狱(Saydnaya)情况的调查。在这座位于大马士革附近的监狱里,囚犯被蒙上眼睛并残忍地置于孤独监禁的状态下,要是一说话就会被处以死刑。监狱变成了酷刑和处决中心,估计自2011年以来已有超过13000人已经死在那里。
上图: 劳伦斯·阿布·哈姆丹与其作品《监狱关押中的声音调查》,装置,2018年作,2019透纳奖决选展览现场,英国透纳当代美术馆
声音是囚犯唯一可以判断他们所处空间的方式。狱警也会通过声音耍花招,比如不断地关门开门,把噪音从监狱的一端传到另一端,或是大声地播放殴打犯人的声音。这些囚犯们通过声音触动他们的记忆,而哈姆丹的作品把我们领进了一个漆黑的房间,声音环绕着我们并穿越着我们,为我们打开一个新的世界,也成为了我们感知周遭的方式。
声音与话语的政治,被边缘化的群体与女性的故事是本届透纳奖的关键词。今年透纳奖的四位评委分别为Gasworks & TriangleNetwork的总监阿莱修·安东尼奥利(Alessio Antoniolli)、伦敦非营利性空间Showroom Gallery的总监埃尔韦拉·迪亚甘尼·欧斯(Elvira Dyangani Ose) 、特纳当代美术馆总监维多利亚·波莫瑞(Victoria Pomery)和时尚评论家查理·波特(Charlie Porter)。今年透纳奖终将花落谁家会在12月3日揭晓,大奖得主将荣获2.5万英镑的奖金。(编译/赵文睿)
*若无特殊标注
本文图片由英国透纳当代美术馆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