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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她”所遭受的桎梏,上海电厂的这场“跨时空”联展正在为女性发声

Aug 22, 2018   艺术新闻/中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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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1妮基·圣法勒,《理想之殿》,1991年,图片来源:TANC

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二楼,一组颜色艳丽、形态夸张的大型雕塑作品《花园》令人不禁联想到西班牙建筑师高迪充满奇幻色彩的代表作《奎尔公园》,这是艺术家妮基·圣法勒(Niki de Saint Phalle)对其耗时近30年打造的雕塑群落“塔罗花园(Tarot Garden)”相呼应的创作,妮基曾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花园中每一个结构都代表一个来自塔罗牌的神秘人物,象征着她所创造的“一种快乐的世界,在那里你可以拥有一种全新的自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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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远,《阴性花园》,2018年

展厅另一边,一件高达5.5米的女性束身衣状的大型空间装置《阴性花园》与之呼应,邀请观众进入、观赏,这件作品是中国艺术家沈远为本次展览专门创作的新作。“我和妮基都对身体空间很有兴趣,她第一件有关身体空间的作品《Hon》(她)就是一个大的女人体,人们可以进入,而我也创作过很多大的空间装置,这次的《阴性花园》实际上正是对妮基的一种致意或者说是对话。”沈远在接受《艺术新闻》采访时表示。
以“她(HON)”为连接,妮基·圣法勒与沈远这两位女性艺术家,将围绕“她”这一女性身份于8月21日至10月14日期间,通过回顾其创作生涯中的经典之作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展开一场跨时空对话。这是妮基·圣法勒的作品首次在亚洲进行大规模展示,也是沈远迄今30余年创作的一次主题式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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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妮基·圣法勒和沈远”展览现场

“将这两位艺术家放在一起,是我一直想要尝试的。”妮基慈善艺术基金会受托人,同时也是妮基·圣法勒孙女的布鲁姆·卡尔德纳斯(Bloum Cardenas)正是促成本次展览的关键人物,她对《艺术新闻》谈到,“虽然沈远与妮基的文化背景、时间、空间都不同,但是有些东西依然是相通的。这个展览展示了她们的相同和不同之处,她们都有过在法国生活的经历,但是又在不同的地方开展事业,她们都关注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但妮基更多关乎自身话题,而沈远更多讨论了人与人之间的空间。两位艺术家的对话从私密的话题到公众话题都有涉及,能够激发人们展开新的对话,我认为非常有益,也很荣幸能够促成这个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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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基·圣法勒肖像照,1972,妮基慈善艺术基金会版权所有,摄影:Peter Whitehead

“妮基是一位美丽的女性,她认为美不仅仅只有纤瘦,还有许多别的形式。在过去的艺术史上,男性艺术家画了许多女人相关的作品,而女性艺术家通过自己视角去创作的女性艺术作品,不单单停留在美,还涉及到力量:她们的身体能够生育、创造。就像很多的女性一样,妮基曾经对于自身的身材也有不满之处,但她希望通过作品给予其他女性力量,让她们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卡尔德纳斯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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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妮基·圣法勒和沈远”展览现场

在妮基生活的时代,她目睹了全球兴起的各种各样的自由运动:上个世纪初期,美国掀起了呼吁女性享受投票权的运动,因为社会系统设计导致的不平等等因素,美国女性是最后一批获得投票权的人;而法国也爆发着许多革命。“那个时代鼓励人们接受自己,找到自己,意识到自己是如何存在的。作为一个女性艺术家,她的女性身份自然影响了她。她生长的环境里,但妮基并不是一个主流意义上的‘好女生’,她没有听从家庭的意见便结了婚,而最后,她又为了艺术离开了自己的孩子。她有过许多角色,模特、母亲、妻子,这些角色都笼罩着传统的期待。但她要讲述自己的故事,没有选择,只能成为一位艺术家。”
“妮基讨论了‘家庭’、‘作为一位女性’、‘什么是好女人’、‘什么是坏女人’等话题。她经常给母亲角色赋予坏女人的标签,这与一般的期望截然不同。她还曾说自己的父亲是最糟糕的。”卡尔德纳斯认为妮基曾经面对女性所拥有的多重身份时,始终处于一种非常困难的境况之中:她被认为是一位不称职的母亲,并且一生都生活在罪恶感中。“那些迪士尼式的幻想——‘你会结婚然后一直幸福下去’——是一个谎言,并毁掉了许多女人的一生。女性结婚,有了孩子,就不得不呆在婚姻的牢笼之中,家庭也是她唯一的归宿。妮基自己亲手打破了牢笼,作为她的孙女,我目睹了她内心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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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妮基·圣法勒和沈远”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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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基·圣法勒,《新娘》,1965/1992年,图片来源:TANC

妮基曾创作过一系列新娘、生育、母亲的作品。那些新娘看起来都并不好,还常伴有孩子、枪和蜘蛛等元素;而生育的作品中常常充满流血和疼痛等冲突,显得复杂且不美好;同时她所创作的那些母亲往往因为妻子和母亲的双重角色,失去了自己的生活,所以显得十分愤怒,甚至吃掉了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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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妮基·圣法勒和沈远”展览现场

“她并不仅仅展现女性好的一面,还展示不好的一面。妮基没有采用简单的二分法,男人是坏的,女人是好的,她喜欢着两者。这些作品创作的年份很早,但在今天仍有很强的警示意义,一些战斗还仍未获得胜利。”卡尔德纳斯分析道社会和家庭共同塑造了妮基的作品风格。她的作品常常使用非常具有侵略性的艳丽色彩。尽管现在我们的周围充满着波普文化的色彩,但在那个波普文化还未兴起的年代,她用多彩颜色彰显着女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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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姆·卡尔德纳斯(左)与沈远(右)在“她:妮基·圣法勒和沈远”展览现场

“女性艺术家很多都是使用身体和肢体语言来进行表达,这可能源自女性对自己的身体相对比较敏感,但更重要的一点我认为是由于历史上,当社会处于较封闭或者宗教势力非常强的状态下时,都曾对女性的身体有过桎梏,比如紧身衣、三寸金莲,所以女权运动刚开始的表现就是直接用女人的身体来表达。”沈远表示在准备此次展览时,她通过梳理,发现自己也做过很多跟肢体有关的作品,找到了与妮基对话、交错的点,“展览中我们看到了来自东西方的两位女性艺术家,她们在一些话题上重复,而主题上都有着政治性的冲力,这对今天中国的观众应该会有一些开拓性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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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远,《歧舌》,1999年

“我将身体作为一种载体进行表达,这是我的特点,或者女性的一种细腻和琐碎。”沈远表示,尽管从未和妮基面对面,但她们交汇于巴黎这个空间。当她刚到巴黎,第一个展览就是“白费口舌”,这里面用了很多舌头的元素,因为舌头与语言有关。“这出于我自己当时的一种体验,当你无法表达,没有话语权时,你就没有人权。比如《歧舌》是为了表现一个舌头说着两种语言,当时我觉得自己两种语言都说不好,法语还未建立,中文却在退化。这种感觉就像我们看到蛇的时候,蛇的舌头就是分杈的,所以当我们听不到蛇的语言,只是‘哧哧哧’的一种带有威慑性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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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妮基·圣法勒和沈远”展览现场

“现在是一个关键的时刻,女性正在发声。”卡尔德纳斯指出展览开幕正处于一个特殊的时期,“聆听女性所说的话非常重要,但这并不意味着指责男性。作为一个物种,如果我们内部能变得更为平等,就将能获得更多机会。相比于世界的其他的地区,中国有许多事业型女性,女性获得经济优势是女权运动发芽的土壤,从这个角度上,中国已经有了一些优势。”
在妮基著名的“娜娜”(Nanas)系列中,她以社会上从事不同工作的各种女性为原型,创作了一系列“身形”丰满并饰有不同色彩的雕塑作品。“Nana”在法语中是女人的俗称,这些“娜娜”身材魁梧,有的在跳舞、有的在运动,并且时而性感,时而威严,但无一例外摆脱了时尚强加给她们的刻板印象。“妮基曾说过一句话:‘Black power,NANA Power, we take over the world. (黑人权力,娜娜权力,我们接管世界。)’ 联合在一起,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卡尔德纳斯补充道,“我希望人们可以发现自己声音,意识到艺术对于生命的重要性,更希望这次展览能启发更多人成为艺术家,通过一件雕塑、绘画、装置去改变世界。”(采访、撰文/陈璐,翻译、整理/娄依伦)

她:妮基·圣法勒和沈远
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展至10月14日

※若无特别标注,
本文图片由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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