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玛·沃特森参加Met Gala慈善舞会所穿的黑白长裙
2016年艾玛·沃特森参加Met Gala慈善舞会所穿的黑白长裙，正在伦敦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Victoria andAlbert Museum，简称“V&A”）的年度大展 “源于自然的时尚”（Fashioned from Nature）中展出。
这条长裙由Calvin Klein设计，在以 “技术时代的时尚”为主题的舞会上，看似低调，实则制作工艺非同一般。其裙身整体都由塑料瓶回收加工制成，拉链是由回收金属制成，马甲上衣内是有机棉花，布料的缝合也采用了有机丝线，是科技，环保和时尚的完美结合。
▲ “源于自然的时尚”展览海报
▲ “源于自然的时尚”展览现场
“源于自然的时尚”呈现了自1600年至今400多年间，服装设计师们是如何从大自然汲取资源、获取灵感，制成服饰，而这又给自然造成了什么压力和后果，旨在为大家揭示时尚产业的前世今生。正如为艾玛设计长裙的Calvin Klein，如今更多的公司和设计师开始意识到可持续性时尚的重要性，但早在17世纪，人们还远未意识到这点。
▲ 利用小鸟、羽毛制作的扇子
▲ 饰有椋鸟、天鹅羽毛、丝绸和梧桐珠的毛毡呢帽，1885
▲ 展览现场由动物羽毛、皮草制成的服饰
▲ 来自巴西的红腿蜜蜂的耳环，1875
走进一楼展厅，最先注意到的是展览别致的声音设计，鸟鸣、水流等自然之声与人类工业、纺织等机械之声混杂在一起，突出展览的主题：人类制衣时尚与自然之间的漫长关系。展览以时间为线索，呈现人类采集、制作几种主要制衣材料的历史：亚麻、棉花、丝绸、羊毛、羽毛、皮草、珍珠、贝壳甚至鲸骨等。
▲ 由Nick Veasey拍摄X射线下的鲸须制作的女帽，1775-1800
展品呈现了由这些材料制作而成的时装，饰品，还有相关的制作过程，材料样品等。比如在鲸骨制作展示区，一件鲸鱼头骨的展品，控诉着人类捕鲸的血腥历史。须鲸的鲸须，俗称鲸骨，因为加热之后牢固且轻巧，柔韧性又好，曾被用作女士们衣裙的加固和造型，或是制成首饰。北欧海域的鲸鱼因此曾被大肆捕猎，数量急剧下降，纪录片《海豚湾》中残忍的捕鲸画面令人震惊，但其血腥的历史早在16世纪就开始了。自然历史博物馆的鲸鱼研究专家理查德·萨宾（Richard Sabin），还专门制作了视频，阐述人类使用鲸骨制作各类服饰、用品的过程。
▲ 苯胺紫染色的日间礼服，1873
此外时尚行业的纺织染色制作也往往造成严重的水污染和土壤污染。一条由苯胺紫染色的裙子，揭示了化学合成染剂在服装业所造成的环境影响。早期染色剂都是从比如珍珠母，鸟类的羽毛或是甲虫等自然之物中提取。1856年英国化学家威廉·亨利·珀金（William Henry Perkin）发现的苯胺紫，让人们意识到化学合成染剂的潜力，并逐渐合成出更多的人工色彩。因其价格低廉、染色持久，逐渐在市场上被广泛运用，但它们带来的化学污染却非常严重，除了对自然的破坏，很多染色工还因此苯胺中毒。
▲ 绣有猴子嬉戏图案的17世纪男士马甲，图片来源：TANC
▲ 花草图样的女式扇子，图片来源：TANC
一楼展区的另一部分还陈列了人类从自然汲取灵感设计创作时装的优美范例。比如来自18世纪法国的一件男士马甲，衣面上绣着猴子嬉戏的图案。一把来自18世纪晚期英国伦敦的女士扇子，正面绘制着花草的图案。据说其灵感来自于伊拉斯谟斯·达尔文（Erasmus Darwin）一首描绘春天到来的诗，而这位达尔文正是著名的进化论提出者查尔斯·达尔文的祖父。
▲ 男士外套，1895-1990
▲ 灵感取自邱园的刺绣丝质晚礼裙，图片来源：TANC
17至18世纪中叶，随着殖民活动的推进，自然历史研究被大力推广。大英帝国不断推进的海外商贸文化活动加剧了当时社会对异域植物和奇珍异兽的收集狂热。加上当时纸张印刷价格降低，这些自然历史书籍得以广泛流通，来到设计师的手上，为他们提供了许多灵感，各种仿造的式样和印花层出不穷。1840年隶属于英国皇家植物园的邱园（kew）对公众开放，本次展览中，一件刺绣丝质晚礼裙上绘制的花卉蕨类，其设计灵感正来自邱园中大西洋圣海伦娜岛的树蕨植物。
步入展厅的第二层，这里展示了二十世纪、二十一世纪时尚产业的新趋向。由快时尚主导的新消费模式带来了大量的资源浪费，并加重了污染。一批走在先锋的设计师开始尝试使用新材料和环保技术制作时装，或推出融合了环保元素的服饰，一些科学家们也开始投入研究出新型替代技术和材料。
▲ 由意大利公司Vegea研制出的以葡萄废料制作的新型皮革裙子，2017
一件由意大利公司Vegea研制出以葡萄酒产业废料制成的新型替代皮革制品引人注目。每年在意大利都有七百万吨的葡萄茎，籽，和葡萄皮废料产生。这项新型技术将它们变废为宝，皮革生产不再建立在无辜动物的死亡之上，也避免了传统动物皮革产业带来的有害化学污染。
▲ 二楼展区展示的利用新材料仿制的动物皮草服饰
更多的公司开始忧虑时尚的未来，联合负担起对自然和人类未来的责任。Adidas使用回收塑料制作的跑鞋。G Star RAW推出零污染、可回收的牛仔布料。H&M生产的使用海洋水域中被弃塑料制品加工而成的裙子和手包。意大利设计师塞尔瓦托·菲拉格慕（Salvatore Ferragamo）于2017年推出了一系列由回收菠萝叶废料纤维制成服饰。
▲ 鹿角虫图案手包，2017
▲ 策展人埃德温娜·艾尔曼在介绍鹿角虫图案手包，图片来源：Youtube
同时，我们还能看到很多包含了自然环保元素的时装。亚历山卓·米歇尔（Alessandro Michele）于2017年为Gucci设计的布满鹿角虫图案的手包，式样取材于17世纪托马斯·墨菲特（Thomas Moffet）的昆虫图册，颇具当代美感。2010年亚历山大·麦昆（Alexander McQueen）设计推出名为“柏拉图的亚特兰蒂斯王国”（Plato’s Atlantis）的丝制裙装系列，裙身上的电子印花描绘了一个气候变暖后的世界，冰盖融化，陆地下沉，人类被迫进化成为水底生物。
▲ 2015年于V&A举行的“野性之美：亚历山大·麦昆回顾展”上也曾展出过“柏拉图的亚特兰蒂斯王国”系列作品
而一件由贾尔斯·迪肯（Giles Deacon）设计的拖地长裙则是策展人埃德温娜·艾尔曼（Edwina Ehrman）个人的最爱。这件名为“法贝热皇家礼裙”的长裙，上面绘制着排列的鸟蛋，取名自俄国著名的珠宝首饰工匠彼得·卡尔·法贝热 (Peter Carl Faberge)，他曾为俄国皇家制作了举世闻名、华贵精巧的法贝热彩蛋艺术品，将看似无奇的鸟蛋提升到和珠宝金饰一样的地位。鸟蛋精巧易碎，但却因缀于裙上被永恒保留。这些设计都彰显了设计师们对自然的热爱、尊重和强烈的环保意识。
▲ 图片右侧是利用微生物技术染色的蓝色长裙
传统上污染严重的染色工业也迎来了新的技术突破。在展厅中，一款由新染色技术制成的蓝色长裙，其旁边展示的正是这项微生物技术的运作过程。该技术来自Colorifix公司，其负责人Orr Yarkoni博士介绍道，这项技术通过培育转基因微生物，使其进入织物，在内释放色素为衣物染色。因为借助提取的是自然动植物缤纷色彩背后的基因密码，不会产生任何有害化学物，同时降低了90％的耗水量和20%的耗能，甚至，衣物脱离染色微生物之后产生的废料也可用作饲料回收。可谓真正的取之自然，归于自然。同时他补充道希望能够尽早将这项技术推向市场，投入实际生产。
▲ 抗议活动展区一角
此外，抗议活动展区讲述了一些先行者是如何加入到宣传环保时尚的观念，提高公众意识的活动之中。自20世纪80年代起，诸如维维安·韦斯特伍德（Vivienne Westwood）和凯瑟琳·哈玛尼特（Katharine Hamnett）这样有着广泛影响力的设计师，还有PETA、Greenpeace、 FashionRevolution等环保组织纷纷行动起来，希望让更多的人意识到时尚产业和快速消费经济给环境带来的负面影响。
▲ 写着“我的衣服是谁做的？”的黄色海报，图片来源：bellafrida.com
展区中央竖着一张亮眼的黄色海报，写着口号“我的衣服是谁做的？”这个海报自当今世界最大的环保时尚运动组织“Fashion Revolution”。2013年，位于孟加拉“拉纳广场”（Rana Plaza）的制衣工厂倒塌，导致上千名工人伤亡，成为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工业事故。几天后，设计师奥索拉·卡斯特罗（Orsola de Castro）建立了Fashion Revolution，希望改变时尚产业内的污染制造和产业不透明的现象。 “我的衣服是谁做的？” 这个活动意在督促消费者去追问自己衣橱里的服饰来自哪里，是由谁制作的，他们又在怎样的环境下工作，从而促使公司透明化自己的产业链。
▲ “源于自然的时尚”展览现场
策展人艾尔曼在媒体导览时表示：“有人说可持续性时尚是当下的新奢潮流，但是我不喜欢这个说法，可持续性时尚不该是一个新奢产品，而应该是每天的日常，人类早该按此行动了。”在策展的过程中艾尔曼接触到的各界人士，包括设计师，科学家，商业，政府部门都对环保时尚充满热情和决心，令她对时尚业的未来充满乐观，也希望本次展览能提供一个交流促进的平台，使观众得以从历史中汲取教训，在教育、法律、科技等方方面面去积极改变，思考，和追问服装与自然、与人类之间的关系。 “我们想要的是激发辩论和讨论，鼓励人们发现更多。”她补充道。（撰文/Yoli）
源自自然的时尚
英国V&A博物馆
展至2019年1月27日
※若无特殊标注，
本文图片均来自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