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标题所提示的那样,如果你在里昂双年展开幕之前旅行到威尼斯双年展、明斯特雕塑展或者卡塞尔双年展,将会发现里昂双年展呈现了一个和当下不稳定的欧洲无论是艺术或时局都是格格不入的世界。当代艺术中关注的紧急话题如移民、性别、种族仇恨、恐怖主义、网络在这场双年展中屈指可数,几乎没有。“现代性”(modernity)这个关键词将主导连续三届的里昂双年展,实际上展览通过“什么是现代性遗产”来回应了主题,换句话说,我们从大师那里继承了什么?这一视角颇为欧洲中心主义,从艺术家的选择上来说也是如此,策展人从里昂美术馆和蓬皮杜调出大批上世纪经典创作,例如杜尚的 《新娘甚至被光棍们扒光了衣服》(绿盒子版本)(La mariée mise à nu par ses célibataires, même)、卢齐欧·封塔纳(Lucio Fontana)的《空间概念·上帝的终结》(Concetto spaziale La fine di Dio,1963)、让·阿尔普(Jean [Hans] Arp)的《天空·物件》(Objets célestes, 1962)、汉斯·哈克的《Wide White Flow》(1967)等作品。
阿勒·本杰明·迈耶斯, 《艺术》, 2016
大卫·都德,热带雨林 , (局部), 1973-2015
作品间的放置组合关系也体现了艺术家之间相互传承关系的视角,例如日本艺术家毛利尤子(Yuko Mohri)的《漏水》装置(Moré Moré [Leaky]: The Falling Water Given #4-6, 2017)被放置于杜尚作品的旁边,作品参考了杜尚的《新娘》一样大小的框子,悬挂在中间的是在当地找到的现成物如花洒、塑料管、雨靴等等,经由低科技的人工组合制作成一个漏水的循环系统,“漏水”系列是将东京地铁站各处涌现的漏水问题以及解决方案作为主题,制造出自主生态系统的装置,概念汲取各种无形的现象:重力,磁场以及热变化,尽管形式上有所借鉴,毛利尤子似乎和杜尚《新娘》所研究的情色生产的能量循环没有精神上的联系。巴西艺术家埃内斯托·尼图(Ernesto Neto)从让·阿尔普的生物形态创作中得到了感召,他的作品《两个柱子一个灯泡》(Two Columns for one Bubble Light, 2007)邀请观者在他用聚酰胺创造的能量流动系统,弹性材料被沙子的重量拉扯开来成为柱子、天空隔膜,埃内斯托利用无机的材料探讨了生命和非生命、动物和植物,现代和当代之间的平衡关系,如果观众探头观察被丝袜一样的材料隔离开来的上层空间,发现让·阿尔普的作品《天空·物件》正悬挂上方。
埃内斯托·尼图,《两个柱子一个灯泡》,2007
让·阿尔普,《天空·物件》,1962
展览的现代建筑缪斯是巴克敏斯特·福乐(Buckminster Fuller)的穹顶建筑(Biosphere Dome,这个被称为福乐球的建筑(或关于福乐球)的形象至少出现了6次。在里昂市中心的安东尼-庞塞特广场,福乐球像天外来客一样占据了广场中心,空间内部是艺术家塞莱斯特·蔚布西尔·穆热诺的声音装置,圆形的湖面漂浮着44只大小不一的瓷碗,它们随空气的流动而碰撞产生的声音,不断回响在圆形建筑之内,十分催眠。
巴克敏斯特·福乐,穹顶建筑
塞莱斯特·蔚布西尔·穆热诺,clinamen v.2, 2015
在糖厂展区中,艺术家Julien Discrit的作品《67_76》(2017)记录了一段从圣劳伦斯河至蒙特利尔圣海伦岛的冲浪旅程——正是1967年福乐的穹顶参加世博会的场所,影像中的男子用冲浪板在河面滑行,下一秒另一个读报的男子坐在公园面对着福乐的穹顶,接着自然界的蜂巢、常青藤和天空像是在达到福乐球之前的人类学扫描。1967年的福乐球用精密的建筑模型探寻了“超级现代”(hypermodern):一个完美的人类灾难庇护所,全方位的采光,穹顶之内可以提供丰富的物流、洁净的人造空气,但最终福乐球在1976年被一场大火摧毁,Julien的作品最后定格了福乐球被烧毁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