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孟頫书画特展”展览现场，图片来源：TANC
“赵孟頫书画特展”第一期结束已过去半个月的时间，10月24日起，“赵孟頫书画特展”第二期正式开放，最新上架的绘画作品包括赵孟頫《吴兴清远图》、《人骑图卷》、《杜甫像轴》、《枯木竹石图》、《幽篁戴胜图卷》及《自画像册页》等。
▲ 赵孟頫 《红衣罗汉图卷》，图片来源：故宫博物院
▲ 乾隆帝《仿赵孟頫红衣罗汉图卷》，图片来源：TANC
在第一批展览中，原版《红衣罗汉图卷》和乾隆帝《仿赵孟頫红衣罗汉图卷》令人印象深刻。而第二批中，新的红衣人物登场，《人骑图卷》（1296年作）中描绘了一青年男子骑于马背，头戴幞头、腰系玉带、身着红袍，男子微有髭须，左手牵缰，右手持鞭，右脚轻踩马镫，神态优雅。马匹肥健，左前蹄微起，呈行进之势。
▲ 赵孟頫《人骑图卷》，图片来源：故宫博物院
而中国的画马传统可以追溯到西周，已有千年之久，在《人骑图》上的题识显示“吾自小年便爱画马，尔来得见韩幹真迹三卷，乃始得其意云。”艺术史学者李铸晋提出这个题识证实了唐朝画家韩幹对赵的巨大影响。1295年，赵孟頫已经从北京回到吴兴，返乡之际是他追摹古意的时期，“作画贵有古意”，对珍视回归过去传统及大部分元代文人表率的赵孟頫来说，人马题材恰恰是对光辉过往的追忆，作品的题画诗鲜有表述更进一步暗示了个中微妙。可以说，马画对赵孟頫而言是“一种充满了古意与完美文人所具备的高雅品味”的文人画。
▲ 赵孟頫《浴马图卷》局部，图片来源：故宫博物院
▲ 赵孟頫《秋郊饮马图卷》局部，图片来源：故宫博物院
“赵孟頫书画特展”筹备组负责人、故宫博物院副研究馆员汪亓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两期展览是一个整体，其实只有看过前后两期的展览，才会全面了解赵孟頫书画。赵孟頫在中国艺术史上的盛名令“入故宫读子昂”成为书画爱好者兴趣盎然的必修课，但对深层次的文化涵义和艺术造诣所知多少？这个身份特殊，地位特殊的画家重新走入大家的视野。现在，我们跟随艺术史学者李铸晋的目光再读赵孟頫。
▲ 学者李铸晋1966年在美国堪萨斯市纳尔逊美术馆，图片来源：liukuosung.org
李铸晋是第一代旅美的中国美术史学者。他原籍中国广东，早年考入南京的金陵大学外文系，业余喜爱绘画，毕业后留校任助教。1947年，和夫人邝耀文女士（毕业于金陵女子大学）一起赴美国爱荷华大学攻读硕士学位。当时美国得到一批中国古代绘画珍品，急需研究中国美术史的人才，李因此从研习西方美术史转为中国美术史的研究。1955年获博士学位，博士论文即为《赵孟頫的〈鹊华秋色图〉》。
▲ 赵孟頫《鹊华秋色图》局部，图片来源：台北故宫博物院
李铸晋认为元代藏画比元以前相对较多，题款跋文等史料丰富，便于美国学者更好理解中国绘画，而元代绘画最重要的成果是绘画复兴（师古），明清绘画受此影响也很大，也以赵孟頫为其艺术史研究的重心。其代表著作《鹊华秋色——赵孟頫的生平与画艺》，2008年由三联书店出版。美术史学者薛永年曾评价：“李铸晋的《鹊华秋色图》更把风格分析、传记研究、思想探讨与图像学研究融而为一。”
▲ 赵孟頫《自画像册页》，图片来源：故宫博物院
在书中，李铸晋从赵孟頫的世系、师承、赵孟頫一家的艺术与文学、赵孟頫仕元的几种问题等四个角度探讨赵孟頫的生平，用文献学的方法进行考证，《元史》《新元史》等大量有关的元史书籍，及地方志、文集、札记等资料是他的研究基础。在李铸晋看来，赵孟頫的出仕造就了他遍布大江南北的游历和鉴藏，成为他师古和集书画大成的前提。
▲ “赵孟頫书画特展”现场，图片来源：TANC
而赵孟頫的画艺部分，李铸晋以其代表作《红衣天竺僧图卷》《吴兴赵氏三世人马图卷》《鹊华秋色图卷》《赵孟頫二羊图卷》《赵氏一门三竹图卷》等入手，以个案的形式来探讨图像与文献间的互证，得出赵孟頫多样的风格可以分为仿古和创新两种的结论。
《红衣天竺僧图卷》《赵孟頫二羊图卷》分别从人物画、鞍马畜兽画两种题材切入，通过文献学、风格学、图像学、社会学的方法对赵孟頫的画艺展开讨论，印证其吸收魏晋以来的古画传统精神，创作风格并非写实，而是仿古。《赵孟頫二羊图卷》的分析中还指出苏武的忠节与李陵的背叛分别以高贵绵羊和低首的山羊为隐喻，赵孟頫仕元的现实与内心的道义在画面形成表象。
▲ 赵孟頫《二羊图卷》，图片来源：弗利尔美术馆
《吴兴赵氏三世人马图卷》和《赵氏一门三竹图卷》则由赵氏家族成员合作作品入手，详解三代人稍异的画风所代表的不同象征意涵，用文献学、风格学、图像学的方法进一步阐释赵孟頫及其家族的相互影响，与展览中“松雪遗韵——赵孟頫的艺术影响”交相呼应。
▲ 《赵氏一门三竹图卷》赵孟頫部分，图片来源：故宫博物院
从20世纪60年代起，台北故宫博物院在美举办了“中华国宝”展，而1968年克利夫兰美术馆举办“蒙古人统治下的元朝艺术展览”，70年代初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举办“宋元绘画展”，1980、1981年阿特金斯美术馆、克利夫兰美术馆举办的《八代遗珍展》等。“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我沉浸于中国美术史的研究，并开始对赵孟頫及元画展开深入探索。”李铸晋在《鹊华秋色——赵孟頫的生平与画艺》的自序中说道。
▲“八代遗珍”图录，图片来源：Amazon
李铸晋曾在堪萨斯大学美术史系任教二十余年，任堪萨斯大学艺术系主任六年。关于赵孟頫艺术的研究持续半个世纪之久,对于元画专论文章、著作也十分丰富。他多年前的研究成果，在今天依然可以作为观展指南，此书不但对赵孟頫的艺术人生逐一解读，也是中西美术史两种研究方法的融合与折衷。这本书将作品作为研究对象，而新一代学者对赵孟頫的研究仍在继续。 (撰文/孟宪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