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特朗普支持者站在杰夫·昆斯的雕像《迈克尔·杰克逊和鲍比》前，图片来源：Instagram
洛杉矶。在一张照片中，一个身着“支持特朗普”的人站在杰夫·昆斯（Jeff Koons）的雕塑《迈克尔·杰克逊和鲍比》（Michael Jackson and Bubbles）前。雕塑中的迈克尔·杰克逊，雕塑背后的杰夫·昆斯和雕塑前的唐纳德·J·特朗普（Donald J. Trump）共同组成了美国社会的缩影：这一图像将美国的名人崇拜文化的不同层次展现在人们面前，也是艺术与现实的交叉影射。
7月12日，唐纳德·J·特朗普被共和党正式提名为总统候选人，将于11月代表共和党参加竞选。特朗普再次被推上争议的风口浪尖。众多艺术家也参与到这场争议中，对特朗普的竞选宣言和美国政治的未来作出不同角度的思考。
“特朗普巴士”
当这辆写着“T.RUMP”的巴士摇摇晃晃驶过市中心时，人们还以为它是特朗普的竞选巴士。 看似招摇的竞选巴士里，坐着的却是反特朗普的艺术家。
▲ “特朗普巴士”，图片来源：© David Gleeson, Mary Mihelic
2015年10月，艺术家联盟t.Rutt的创始人、艺术家大卫·格利森（David Gleeson）与玛丽·米希历（Mary Mihelic）在Craigslist网站上购买了一辆特朗普竞选巴士。特朗普年初在爱荷华州（Iowa）初选落败后，竞选团队不再向当地租车公司租用此车，该公司遂将巴士进行网上贩售，最终被格利森和米希历以1.4万美元买下，而一个艺术项目也就此诞生：“特朗普巴士”（T.RUMP Bus）。
▲ 2015年10月19日，格利森在新买来的特朗普竞选巴士上讲述他的艺术计划，摄影：Rodney White/The Register
据《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报道，这辆印有近似于特朗普名字的巴士将一路从费城开到迈阿密海滩，最后到爱荷华州。艺术家们先将特朗普的名言“让美国再次伟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消解为一句无端的滑稽话：“让水果宾治再次伟大”（Make Fruit Punch Great Again）。在特朗普扬言将推行严厉的移民政策，禁止穆斯林移民到美国之后，艺术家将阿拉伯语版的“让美国再次伟大”印在这辆巴士后车窗上；在特朗普宣称即使他在纽约市里射杀一人，他的总统竞选也不受影响之后，艺术家们根据希特勒的《我的奋斗》列出了特朗普“奋斗史”的要点：“不要制造仇恨”“不要利用破产”“不要在打高尔夫球时作弊”——在一场集会上，格利森爬上车顶，打出印有特朗普肖像的高尔夫球。
▲ 车后窗上阿拉伯语的“让美国再次伟大”，图片来源：© David Gleeson, Mary Mihelic
▲ 车窗上特朗普“我的奋斗”宣言，图片来源：© David Gleeson, Mary Mihelic
特朗普巴士是众多受2016总统选举所启发的艺术作品之一，这些艺术品体现出共和党竞选言论中的内在矛盾。特朗普的部分言论意在吸引选票，经不起长久推敲。在民间，艺术家们将谢帕德·费尔雷（Shepard Fairey）2008年以奥巴马为原型创作的“Hope”重新复制，将特朗普描述为“一颗有着屁眼般的嘴唇的土豆”；街头艺术家Banksy在纽约一幢大楼上绘上“特朗普粪便”；在英国，艺术家在墙上绘上特朗普的肖像，再向肖像投掷鸡蛋。与这些浮于表面、表达不满的街头艺术不同，格利森与米希历在这辆特朗普巴士上运用了行为表演式的策略，表达对特朗普及其政治宣言的反对。
▲ （左）谢帕德·费尔雷2008年以奥巴马为原型创作的“Hope”，图片版权归艺术家本人所有；（右）民间艺术家以特朗普为原型对费尔雷作品的再改造，图片来源：RedBubble
裸女宣言
在举办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的克利夫兰（美国城市），超过100个女性裸身高举镜子，用身体表达政治宣言。这场“行为艺术”由摄影师斯潘塞·图尼克（Spencer Tunick）策划。这些赤裸的女性占据了克利夫兰的公共空间：从城市街道、山顶到海边，这些女性有着不同身型、不同肤色。斯潘塞·图尼克用镜头记录下这些影像，将这一系列影像取名为《她说的一切就意味着一切》（Everything She Says Means Everything）。
▲ 赤裸的女性占据了克利夫兰的公共空间：从城市街道、山顶到海边，图片来源：© Spencer Tunick
▲ 参与项目的女性有着不同身形、肤色，图片来源：© Spencer Tunick
图尼克期望通过这件作品展现女性的智慧与自然人类的“母性”，为这件作品赋予神圣女性（sacred feminine）的哲学内涵。图尼克让女性高举镜面、反射阳光——以此表现女性是自然、阳光、天空与土地的化身。图尼克相信人类生存依赖于女性的直觉、力量与智慧，女性智慧使人在自然生存中保持一种可贵的平衡。高举镜面的100位裸女遍布于举办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的克利夫兰，正是对共和党选举代表特朗普的反击——特朗普曾多次对女性出言不逊。在今年3月，他表示自己支持堕胎禁令，并称堕胎的女性应该得到“某种形式的惩罚”。
▲ 高举镜面的100位裸女，图片来源：© Spencer Tunick
在《她说的一切就意味着一切》的项目网页中，这场艺术被描述为“对共和党对女性诸多压迫话语的反抗”。“特朗普让很多美国人误以为对女性的厌恶是无可厚非的。超过1800位女性参与了这个艺术项目，她们在100个地方、以身体参与这场对政治话语的抗争——这就是女性勇敢、渴望改变现状的证明。”在项目网站中，还有一栏“女性宣言”（Women’s Statements），记录一些女性参与这一项目的感受。
星光大道奖章的围墙
化名为“塑料耶稣”（Plastic Jesus）的街头艺术家对唐纳德·特朗普的星光大道奖章打起了主意，在周围制作了一件俏皮的装置艺术作品。7月19日至20日，造访著名的好莱坞星光大道的游客撞见一小块水泥，它将特朗普的奖章和大道其他部分阻隔开来，形成一个被围起来的封闭区域。这6英寸高的雕塑上方还布置了尖锐附有荆棘的铁丝，墙上写着“禁止入内”（Keep Out），角落中有迷你的美国国旗。这暗示着特朗普承诺在墨西哥边境修建围墙的政治宣言。“塑料耶稣”的这一作品最终只在为期两天的一小段时间内得以和公众见面。
▲ “塑料耶稣”在唐纳德·特朗普的好莱坞星光大道奖章周围筑起的围墙，图片来源：Plastic Jesus
随着特朗普成为政治艺术尖锐的攻击对象，他于2007年安装的星光大道奖章在最近几个月都持续受到污损。针对奖章的破坏发生了几次，包括被刻上纳粹标志，而人们（甚至狗）也在上面吐口水、撒尿甚至排便。《名利场》（Vanity Fair）杂志报道称，尽管有诸多负面消息，好莱坞商会（Hollywood Chamber of Commerce）否认好莱坞历史信托（Hollywood Historic Trust）正在考虑移除唐纳德·特朗普的奖章。
▲ “塑料耶稣”在唐纳德·特朗普的好莱坞星光大道奖章周围筑起的围墙，图片来源：Plastic Jesus
这个计划不是“塑料耶稣”第一次对于这位原本从事商业的总统候选人进行艺术讽刺了。在四月份，这位街头艺术家在家乡洛杉矶、纽约、芝加哥和华盛顿特区的街头四处布置了“任何时间禁止特朗普”（No Trump Anytime）的金属停车牌。一年之前，“塑料耶稣”则做过一个相似的作品写着“任何时间禁止卡戴珊停车”。“我认为特朗普会让这个国家倒退30年，”“塑料耶稣”告诉artnet，“美国是因为移民才变得伟大的——尝试建造一堵墙……没什么比这更荒谬了！”
▲ “塑料耶稣”的“任何时间禁止特朗普”标牌之一，图片来源：Plastic Jesus
沃霍尔风格的丝网印刷
纽约艺术家德博拉·卡斯（Deborah Kass）日前宣称支持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希拉里·克林顿，并揭开了一幅安迪·沃霍尔风格的大胆作品。在这位共和党候选人的大头像下面，卡斯潦草地写上了几个大字“为希拉里投票”（Vote Hillary）。作品模仿了沃霍尔1972年的作品《为麦戈文投票》，当时也是为了呼吁观者为民主党候选人乔治·麦戈文（George McGovern）投票，标题的这几个字出现在共和党的在任总统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Nixon）头像下方。
▲ 德博拉·卡斯《为希拉里投票》，2016年，图片来源：Instagram
“我怀着敬畏之心宣布我的作品《为希拉里投票》，这是我正式为人权战线筹款而制作的丝网印刷作品，”卡斯在周日的 Instagram更新上说。在这幅作品当中，特朗普的脸是浅蓝色，标志性的讥笑表情映衬着背景中标志性沃霍尔风格的橙色。在卡斯的女性主义艺术史批评当中，她常常使用20世纪符号化的男性艺术家，对他们的特定风格作出复制而创造作品。
▲ 德博拉·卡斯在2007年军械库展览会（Armory Show）上，摄影：A. Scott/Patrick McMullan
“我一开始在2004年就想做一个这样的作品，”卡斯在电话采访中对artnet新闻表示。在那时，乔治·沃克·布什（George W. Bush）是在任总统，约翰·克里（John Kerry）是来自民主党的挑战者。“那时不可能实现这个计划，”她说，“有时候完美的时机只有在生命的另一个时点才会出现。这个点子一直在我的脑海深处，但无论如何，米特·罗姆尼（Mitt Romney）也不够有趣。现在这是在正确的选举时期制造了正确的图像。”
赤裸特朗普与血色特朗普
在美国艺术家Illma Gore用铅笔绘下特朗普肖像以前，恐怕谁也不会想到“特朗普的小弟弟”。Illma Gore绘下了赤裸的特朗普，同时绘下非常小的生殖器。这幅画作却在网上如病毒般传播，招来政党成员的不满。Illma Gore显然“越界”了——上个月，eBay单方禁止Illma Gore此类作品的网上售卖。但现在，Gore绘制的特朗普画像在伦敦画廊（London Gallery）标价130万美元售卖。Gore 表明她会把收益捐赠给一家名为Safe Place for Youth的慈善机构。
▲ 2016年5月，Illma Gore在洛杉矶的留影，摄影：Alex Thompson，图片来源：the Guardian
▲ Illma Gore绘制的特朗普裸体肖像
Illma Gore不是唯一一位通过艺术表达对特朗普不满的艺术家。生活在俄勒冈州（Oregon）的艺术家Sarah Levy的创作更为激进，她用自己的经血绘下了一幅特朗普肖像，“卫生棉就是画笔，”她说。Levy说：“要把这样的画拍卖出去，再把钱捐给那些特朗普讨厌的美国墨西哥移民机构。”
▲ Sarah Levy用经血绘制的特朗普肖像
“特朗普之墓”
▲ 一块没有死亡日期的唐纳德·特朗普的墓碑一天早上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中央公园（Central Park），警察跟踪了可能的幕后制作者，图片来源：Molly Krause Communications/Ventiko
7月20日，美国艺术家布莱恩·怀特利（Brian Whiteley）从纽约市警局（NYPD Queens Property Office）收回他的《Legacy Stone》。Legacy Stone是怀特利雕刻的墓碑，上书“特朗普/唐纳德·J./1946 -/让美国再次仇恨”（Trump/Donald J./1946-/Made America Hate Again）。怀特利在公园立下这个墓碑后不久，公园管理人员就将这个墓碑收缴并上交警察。
▲ 怀特利在警局申请拿回《Legacy Stone》，摄影：Emily Mcdermot，图片来源：Artnews
▲ 布莱恩·怀特利（Brian Whiteley）和他的作品《Legacy Stone》在昆斯的一个仓储中心，2016年7月14日，摄影：Emily McDermott，图片来源：Artnews
怀特利对墓地与死亡有着长期的兴趣。在此前的一场行为艺术中，他身着小丑服装在布鲁克林的绿荫公墓中游荡。但《Legacy Stone》是怀特利第一个带有明显政治意味的作品。怀特利认为这并不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反特朗普”的艺术作品。他希望这块墓碑能“唤醒”特朗普，让这位踏足政治的商人考虑他的刻在墓碑上的“意见”。怀特利并未花费一年来雕刻这块墓碑——尽早完成意味着改变为时不晚。而象征新生的复活节，正是立下这块具有讽喻意味的墓碑的恰当时机。
▲ 布莱恩·怀特利（Brian Whiteley）《Legacy Stone》，花岗岩，2016年，摄影：Emily McDermott，图片来源：Artnews
墓碑耗时5周刻成，并引发了两个艺术项目：“Trump/Palin Rally” 与改编自三K党的“Trump Supporter Costumes”。在“Trump/Palin Rally”中，一对情侣盛装打扮，表现夸张，如同有名无实的政治家。在9月，这块墓碑将会在位于布鲁克林的Christopher Stout Gallery展出，届时将会看到这座墓碑的8个新的不同版本。“如果特朗普真的成为总统，到时就会有很多问题会被讨论，”他在接受Artnews采访时说，“最好这件事别发生，而我这唯一一件政治隐喻作品也能够安然休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