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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走完“有意思”的一生:“一代鬼才”黄永玉以99岁高龄离世

Jun 14, 2023   TANC
640黄永玉在万荷堂,2004年,摄影:高远

中国著名艺术家、艺术教育家、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黄永玉先生,于2023年6月13日3时43分逝世,享年99岁。黄永玉先生子女黄黑蛮、黄黑妮、李洁琴携孙黄香、黄田于6月14日敬告:“我们的父亲黄永玉因病于二O二三年六月十三日三时四十三分离去。我们尊重他的意愿:不举行任何告别、追悼仪式。”

同时公布的律师声明披露了黄永玉的遗愿:

“待我离去之后,请将我的遗体进行火化,火化之后,不取回骨灰。任何人和机构,包括我的子女、孙子女及亲朋好友,都不得以任何理由取回我的骨灰。我希望我的骨灰作为肥料,回到大自然去。请所有人尊重我的这个愿望。

我离去之后,任何人不得办理各种类型的纪念活动,我的家人不得去支持或参加其他人组织的纪念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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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玉先生,笔名黄杏槟、黄牛、牛夫子。1924年7月9日(农历)出生在湖南省常德县(今常德市鼎城区),祖籍为湖南省凤凰县城,土家族人。中国国家画院院士,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曾任中央美院版画系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是现当代中国文化界具有重大影响力的艺术家。

1937年夏天,黄永玉被父亲黄玉书托付给即将赴厦门集美学院工作的堂叔黄毓熙,此后父子随战火失联,其父也于1943年因病去世,该次永诀也成了黄永玉后来漫长一生漂泊的起点。少年黄永玉在华侨陈嘉庚创办的集美学校中学习两年后,离开了学校,在动荡中度过了抗战八年。从福建山区小城德化瓷器小作坊里的小工,到泉州战地服务团的美工,黄永玉学会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他顽强的生命力与令人惊叹的技艺也在此中成型:他在小学任过教员、在剧团搞过舞美、在报社当过编辑,还自学木刻,风格鲜明而独特的作品也成了他赖以谋生的法宝。

640-2黄永玉,《春潮》,40×55cm,1961年

1947年,黄永玉在上海参加中华全国木刻协会,从事创作活动与木刻运动,同期结识了诸多文化艺术界的前辈、同僚,获得了他们的提携与帮助。黄永玉曾在采访中感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么干净纯洁,我就在这种环境里成长起来的。我们今天和他们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距离。那时候巴金先生、唐弢先生、臧克家先生,还有萧乾……很多文化界的老前辈,都花时间为我的生活帮忙。现在这些对我好的人都不在了,我要拿同样的感情对待别人。再说经历了这么多年,可以说是社会把我养大的。小时候人家对我这么好,长大了怎么能对别人不好?”

640-3黄永玉与齐白石先生在一起
640-4黄永玉,《齐白石》,24×34cm,1954年
1953年2月,黄永玉听从了表叔沈从文先生的劝告,与妻子张梅溪抱着7个月大的儿子从香港来到北京,在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科任教,先后担任副教授、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等。在同僚李可染的介绍下,他结识了齐白石先生。1956年,《黄永玉木刻集》出版,其中的代表作《春潮》《阿诗玛》等曾轰动了中国画坛。黄永玉擅长版画,主攻国画,其画构思奇特,造诣精深。1978年,英国《泰晤士报》用了六个版面,作了专题报道了黄永玉的其人其画。1980年,《黄永玉画集》由香港美术家出版社出版。国内多家出版社相继出版了黄永玉的《湘西写生》《永不回来的风景》《黄永玉》等多本画册。
640-51962年黄永玉在校尉营美院宿舍刻花卉
640-61980年猴票设计

黄永玉自学美术,文学,为一代“鬼才”,他设计的猴票和酒鬼酒包装家喻户晓,同时也是诗、杂文、散文、小说大家,著有《永玉六记》《醉八仙》《吴世茫论坛》《老婆呀,不要哭》《这些忧郁的碎屑》《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太阳下的风景》《无愁河的浪荡汉子》等书。画过《阿诗玛》、生肖邮票《猴》和毛主席纪念堂山水画等。在澳大利亚、德国、意大利和中国内地、香港开过画展,其美术成就曾获意大利总司令奖。在海内外享誉甚高。2010年8月31日,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芳菲苑,黄永玉被聘为中国国家画院版画院院长。

640-7黄永玉,《黄大1991于翡冷翠》,20×29cm,1991年
这是黄永玉先生所创作的最后一张木刻作品,是为1991年羊年所创作的贺年卡

北京画院院长吴洪亮在为“黄永玉与齐白石”展览撰写后记时提到,黄永玉在《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一书中所展现的“快乐精神”、“好玩儿精神”,“遇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而已”。“可惜的是在这个世界上,追求所谓有意义的人太多,而有意思的人太少,艺术圈儿自然也没什么不同。在这方面,齐白石与黄永玉两位湖南人显得尤为珍贵。一位跨越了19到20世纪,一位跨越了20到21世纪,是将有意义中的没意思融化掉的人。他们的艺术,无论诗文、绘画,都带给这个世界少有的通透。而黄老,更为活泼,行动与创作让我们看来仿佛融合了泥土与现代性,更随意也更出圈儿。仔细琢磨,好像又不是!黄老应该很理性才对。他艺术的根是版画,做版画要运筹空间与时间,因此哪有版画家不理性的。黄永玉先生的那些所谓的‘出圈儿’,是给我们这些未经世事的晚辈惊讶用的,他的人生与创作一直在自己的可控世界之内。他的圈儿比我们一般人大得太多了!年轻时想当孙悟空,其实最酷的是如来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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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23年初绘制的兔年生肖邮票引起巨大反响和争议之时,黄永玉也满不在乎:“兔子大家都会画,也不是我一个人会画。画出来让大家高兴,祝贺新年而已。”创作似玩耍,如此态度贯穿艺术家的一生,也成为让更多年轻人走近其作、了解其人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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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哪,几十年来,有意思的生活少,没有意思的生活占大多数。其实大家的生活都是相似的,但是看待生活的眼光不一样,对待生活的态度不一样,处理也不一样。我既不悲观也不乐观。活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就是了。要对得起每一顿饭,更何况这是个这么有意思的世界。”他在2012年接受《三联生活周刊》采访时曾如此说道,“能画画多好啊?老了也能画,不像从事体育或音乐,老了就不能做了。朋友看了你的画很高兴,还能卖钱。临死前一天画的画也有人要。这种职业上哪去找?”

640-11沈从文和黄永玉

表叔沈从文跟黄永玉说过的五个字让他终生难忘:爱,怜悯,感恩。“他说一个人,第一是要充满爱去对待别人;第二,摔倒了爬起来,赶快走,别心疼摔倒的那个坑;第三,永远抱住自己的业务不放。我自己的成长中,遇到多少对我好的老前辈,他们帮助我,所以要感恩。而怜悯,是对待那些残忍的人。”此后表叔留下的一句“要从容”也影响了黄永玉一生,选择去世后回到大自然的老先生,希望亲朋想他时,就“看看天、看看云”吧。

整理/TANC
*若无特殊标注,
本文图片来自中央美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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