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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杯的狂欢之后,看看卡塔尔打造的新兴博物馆景观

Dec 19, 2022   TANC
当卡塔尔正为迎接即将来到2022年世界杯的150万名游客而加速进行着对足球场地、地铁站台以及酒店的建设时,其雄心勃勃的文化发展也引人瞩目。卡塔尔文化及遗产机构的官员宣布了一系列将要建成的项目,并首次披露了将收藏有该国大量艺术藏品的博物馆细节。
微信图片_20230213121337伊斯兰艺术博物馆外观
微信图片_20230213121347阿拉伯现代艺术博物馆
2006年,受其父亲、当时执政的埃米尔指派,谢赫·阿尔·玛雅莎·宾特·哈马德·本·哈利法·阿勒萨尼(Sheikha Al Mayassa bint Hamad bin Khalifa Al Thani)成为卡塔尔博物馆管理局(QM)主席,自此一跃成为艺术世界重量级的藏家。据《纽约时报》2013年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她购置藏品的年预算估计在10亿美元。在以破纪录的价格购入保罗·塞尚(Paul Cézanne)、马克·罗斯科(Mark Rothko)、达明安·赫斯特(Damien Hirst)的作品后,外界纷纷猜测多哈即将筹建第三座国际性的现当代艺术博物馆,前两座分别是历经18个月整修于10月重新开门迎客的伊斯兰艺术博物馆(Museum of Islamic Art)和阿拉伯现代艺术博物馆(Mathaf:Arab Museum of Modern Art)。
微信图片_20230213121355卡塔尔国家博物馆
卡塔尔坐拥丰富的石油和天然气资源,在面临2016年油类价格暴跌之时,这一海湾国家也削减了其公共开支。尽管卡塔尔博物馆管理局并未对外公布其预算信息,与该组织关系密切的知情人告诉《艺术新闻》,削减开支的举动令儿童博物馆和东方博物馆的项目“在可见的未来”被搁置,同时,“其余项目也悉数让位于世界杯。”坐落于让·努维尔(Jean Nouvel)设计的沙漠玫瑰风格建筑内的卡塔尔国家博物馆(National Museum of Qatar)曾令万众期待,但直到2019年3月才对公众开放,比原定计划晚了数年。
微信图片_20230213121403卡塔尔汽车博物馆效果图
随着这些主要遗产项目的建成,卡塔尔博物馆管理局也将在未来十年重新启动四个博物馆项目,其中就包括由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领衔的OMA事务所设计的卡塔尔汽车博物馆,计划于2024年竣工。另外还有预计2026年落成的卡塔尔儿童博物馆。据谢赫·阿尔·玛雅莎所言,其最终目标是实现卡塔尔2030年的国家愿景——摆脱单一的石油经济通往多样化,提高生活水平并增强国际影响力。
微信图片_20230213121409艺术磨坊博物馆外观
到那时,卡塔尔将拥有两座顺应全球叙事的全新美术馆。其中,位于多哈北部的新娱乐区的卢塞尔博物馆(Lusail Museum)由瑞士设计师赫尔佐格和德梅隆(Herzog & de Meuron)设计,将于明年破土动工,迎接其在2029年的开放。而就在亚历杭德罗·阿拉维纳(Alejandro Aravena)带领的Elemental事务所赢得改建多哈海湾一座巨型面粉厂的五年后,这座未来的艺术磨坊博物馆(Art Mill Museum)也将继续推进,计划于2030年开放。作为卡塔尔博物馆管理局有史以来最大的文化项目,两座博物馆在世界杯开幕前不久启动的预展掀开了其在设计和策展规划的一角。
微信图片_20230213121414卡塔尔奥林匹克和体育博物馆外观

“全球化不是到21世纪才发生的。”卢塞尔博物馆的法籍馆长格扎维埃·德克特(Xavier Dectot)在展览“互联世界的故事”的媒体导览中这样说道,该展览展示了印度洋地区文化碰撞的历史,展品主要来自前任埃米尔所收藏的19世纪东方主义艺术。东方主义是指以西方帝国主义的刻板印象来描述东方的异域风情,这对海湾地区的博物馆来说或许是个略微尴尬的起点,但展陈却企图拨开迷雾,将这些刻板印象同“当地人诉说本土故事”的叙事并置。

在国家博物馆建成以后,卡塔尔“是时候”来重新安置这批东方主义藏品了,项目主管凯伦· 埃克塞尔(Karen Exell),一位英国学者说道。卢塞尔博物馆试图通过电影、音乐、时尚和其他文化形式来丰富艺术的表达。“这一切都是意图将卡塔尔置于整个印度洋区域之内,并从中向外看世界。”埃克塞尔说。在与世界杯同期出版的新书《文化的力量》中,谢赫·阿尔·玛雅莎写道:“该博物馆将力求激发关于去殖民化、表达多样性、宽容与和平的对话。”

多哈艺术磨坊的筒仓面貌

微信图片_20230213121418 艺术磨坊博物馆
2017年,在近500个候选提案中,普利兹克奖得主、2016年威尼斯建筑双年展总策展人亚历杭德罗·阿拉维纳及其事务所Elemental脱颖而出,赢得了多哈美术馆这一雄心勃勃的设计任务——把卡塔尔多哈一座原面粉厂的滨水建筑改建为世界级博物馆。这一机构将坐落在多哈老港口对面的滨海大道上,与2008年落成、由贝聿铭(I.M. Pei)设计的伊斯兰艺术博物馆,以及2019年向公众开放、由让·努维尔(Jean Nouvel)设计的卡塔尔国家博物馆共同构成“博物馆三角区”。
微信图片_20230213121423 艺术磨坊博物馆内部效果图
博物馆主楼预计拥有80000平方米的室内空间,其中约有23000平方米将被用于展陈。其余空间则包括办公、咖啡厅、保护实验室以及教育设施。主楼之外更广阔的空间中,一座公共花园旁设“创意村”,为游客提供手工艺作坊、商店、餐馆和影院,彰显出现代博物馆实现其收入来源的多样可能性。
面粉厂的历史可以追溯至1969年,直到1980年代仍在投入使用,共包含64个混凝土筒仓用以处理谷物。阿拉维纳称“在这些业已存在的结构上进行设计让人自在。”他表示,“诸如此类的限制不是件坏事,反倒能提示我们如何推进。我们绝不会推倒这些旧有建筑,尤其是因为它们在建造过程中已经消耗了大量的能耗,我们要做的是将其利用起来。”

灵活的空间

在勘察筒仓本身的结构之外,阿拉维纳和他的团队还对当地的地理、环境、传统及文化做了深入的研究。这一多面向的研究项目将会展示出一个旧面粉厂是如何转变成为一座当代艺术博物馆,其中就少不了当代机构所必有的灵活空间。“重要的是创造一些可逆的东西。”阿拉维纳说道,“对博物馆来说,今天还行得通的东西未必在未来仍行得通。”

微信图片_20230213121428亚历杭德罗·阿拉维纳
卡塔尔严酷的沙漠气候也激发了他的思考。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智利人,他深知该如何为诸如地震这类无可避免的天灾做好规划。“在地震国家中,你得让建筑结构尽可能地远离中心。”他解释道。而在沙漠环境中,沙尘暴和极端辐射也是应被纳入考量的因素。“建造的目的是为了让建筑物长存,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契合整体环境。”他说道,“但我们同时也希望捕捉到这个社会的理智与自豪感,让参观者们感到被表达、被诠释。这将会是一座稳固而又平静的建筑。”

此次项目委托是Elemental的首次博物馆设计。阿拉维纳相信这是一种优势,若他的团队没有任何相关的经验,就不会对博物馆有先入之见。“这样就不会落入窠臼。”他说道,“我们是以对博物馆建筑无任何成见,也对这片区域少有知晓的姿态来到的。”

Elemental 惯以回应社会问题的实践者,而非炫目建筑的生产者而著称,他们长期作业于南美洲的非正式定居点,为那里的居民提高现有生活境况探索着新的方式。它因“半个好房子”等项目声名鹊起,在该项目中,住宅内同时含有已经建设完备的区域和同等大小的空地,供居住者后续不断改善、入住。

微信图片_20230213121433艺术磨坊博物馆

“我们会继续介入住宅、社区和贫民窟升级的项目,但我们也想要接手这类大型项目,以此不断提升自己的设计能力。”阿拉维纳说道,“现在的人们生活在一个城市时代。许多人迁居到城市中,需要得到支持和安置,但我们同时也需要为他们提供学习和休闲的机会。我相信衡量一座城市的标准应是人们能够在其中免费做的事情,这才是生活的质量。”

艺术磨坊博物馆将致力于展示19世纪中期至今的现当代艺术,还印上了谢赫的座右铭:“本地全球化,全球本地化”。作为该博物馆馆长,她还集结了一支专业的团队,其中就有伦敦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东馆的总监格斯·凯斯立-海福德(Gus Casely-Hayford)和纽约惠特尼博物馆馆长亚当·温伯格(Adam Weinberg)。巴黎贾科梅蒂基金会负责人、前蓬皮杜中心副馆长凯瑟琳·格雷尼尔(Catherine Grenier)将主导策展方向。

平等的标准

格雷尼尔告诉《艺术新闻》,现在西方博物馆正努力回应着多样化和去殖民的号召,而这对于艺术磨坊来说恰是一次创造“全球性艺术博物馆”的机遇,它将以“平等的标准”展示包括海湾地区在内来自各个地区的艺术家及其作品。她透露作品将从卡塔尔博物馆管理局的各个收藏中进行挑选,未来跨越多学科的展陈将会涉及文学、电影及影视道具、摄影、民间艺术、建筑、设计,甚至还有汽车。“就好像是一个屋檐下包容着多个不同的博物馆,彼此之间没有分隔。”

格雷尼尔还提到,“我们希望这座博物馆服务于这个国际化的社区”,意指卡塔尔85%的外来人口比例。不过,它又将怎样迎合这个国家历来保守的伊斯兰传统呢?2013年,部分卡塔尔社交媒体的用户谴责齐内尔·齐达内(Zinedine Zidane)于2006年世界杯上用头撞人的一幕有偶像崇拜之嫌,此后卡塔尔博物馆管理局就移除了一座阿德尔·阿贝德赛梅(Adel Abdessemed)的雕塑。“我们想要展示的必定是公众能够接受的作品。”格雷尼尔说道,“因而不会有什么西方准则,我们采用的是全球准则。”她还补充说博物馆将会与一些当代艺术家合作举办一些开幕前的外展活动,为本地观众做好准备。

微信图片_20230213121439William Hoare,《Ayuba Suleiman Diallo》,1733年

曾在卡塔尔伦敦大学学院任教的伦敦国王学院艺术讲师塞蕾娜·耶尔沃利诺(Serena Iervolino)指出,有争议的艺术作品恐怕“无法进入艺术磨坊的展陈空间”,因为“在卡塔尔博物馆管理局工作或是与其合作的艺术家和策展人对于当地保守文化的敏感性所带来的限制都有清晰的认知。”

曾在多哈客座策展了村上隆 (Takashi Murakami) 和杰夫·昆斯 (Jeff Koons)展览的马西米利亚诺· 焦尼(Massimiliano Gioni)回忆道,当时他被要求规避掉有裸体或是宗教人物相关的元素。不过他也提及谢赫·阿尔·玛雅莎与阿拉伯时尚信托间为支持阿拉伯本土服装设计师的合作,强调了在卡塔尔蓬勃发展的文化社区中“参与和对话的重要性”,以及对该地区创意发展的积极影响。“我认为这些项目能够转变并极大促成人们对于差异性和复杂性的接纳。”

在世界杯的聚光灯之下,卡塔尔因其对言论自由的限制、反对同性婚姻的法案,以及对建造体育馆的外来工人的对待遭到广泛指责。在10月末,英国活动家彼得·塔切尔 (Peter Tatchell)在多哈国家博物馆外进行了单人抗议后被短暂拘留,他称这是海湾地区首次公开的LGBT抗议活动。在抵制世界杯的声浪之中,不少专业足球运动员就该国的人权问题公开发声。

微信图片_20230213121444冲突地区遗产保护国际联盟(Aliph)会议现场
卡塔尔的官员们则以近期的劳工改革为由推翻了这些指责。埃米尔表示任何背景的观众都将在世界杯受到欢迎,但同时又要求他们“尊重我们的文化”。在提供给《艺术新闻》的一份报告中,卡塔尔博物馆管理局的措辞是“欢迎所有人”到来,并且“欢迎来自各种背景、人种、宗教信仰和语言环境的艺术家到访”。当被问及如何确保建造博物馆和公共艺术装置的劳工们的安全时,机构表示卡塔尔公共工程署将会负责保证项目上“恰当的工作条件”,并且进行“定期的安全检查”。建造合约“严格遵守包括夏季安全作业时间、薪酬保护体系以及住房在内的各项条款”,管理局还补充道:“我们尽心于卡塔尔劳工的健康和福利,也会继续寻求可以改进的地方。”
撰文/Hannah McGivern,Caroline Roux;
翻译/陈诗悦
*若无特殊标注,
本文图片由伊斯兰艺术博物馆与The Art Newspaper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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