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淹没的古城，一排排公元前五世纪沉入海底的双耳瓶（amphorae），拜占庭时期沉船的锚，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飞机……希腊海域蕴藏着的独特遗产，正逐渐向公众开放。 希腊水下考古遗址的开发“旨在使公众能够接触到海洋遗迹，并更有效地保护它们”，希腊水下文物部部长帕里·卡拉玛拉（Pari Kalamara）表示。
希腊第一个“水下博物馆”位于阿洛尼索斯岛（Alonnisos），由希腊古典时期一艘沉船上3000多件双耳瓶组成，深度30米左右©Ministry of Culture and Sports- Ephorate of Underwater Antiquities
1868年至1970年之间沉入希腊海域的91搜船只将逐一被打造成为“水下博物馆”。希腊文化部长丽娜·门多尼（Lina Mendoni）希望“历史的水下方舟”可以成为当地社区可持续发展的催化剂。希腊文化部秘书长乔治·迪达克拉罗（George Didaskalou）则承诺，将有一个“巨大的水下博物馆”供专业潜水员与爱好者探索。
俯瞰希腊阿洛尼索斯岛©Ministry of Culture and Sports- Ephorate of Underwater Antiquities
希腊开放“水下博物馆”的举措实际上可以追溯到2005年，当时希腊创建了第一个休闲潜水的制度框架。在2012年至2015年间，一些水下遗址和它们的基本运行参数被确定。然而，直到2020年夏天，大约300名潜水员才得以参观该国第一个指定的水下博物馆——位于阿洛尼索斯岛（Alonissos）附近的佩里斯特拉（Peristera）沉船，该沉船约在公元前425年至公元前415年沉没。尽管船体没有保存下来，但大约4000个被装进船舱的双耳酒瓶仍在原地。
佩里斯特拉沉船水下博物馆3D模型©Ministry of Culture and Sports- Ephorate of Underwater Antiquities
在今年6月至10月中旬的四个月里，佩里斯特拉沉船首次迎来了水下访客。游客潜水至沉船周围，亲近遗迹，遵循指示牌引导，可去往与沉船有关的各处，还可以体验船舶的航行以及系统的挖掘工作。该遗址将从2023年春季开始全面开放运作。
佩里斯特拉沉船水下博物馆©Ministry of Culture and Sports- Ephorate of Underwater Antiquities
届时，在希腊政府和欧盟联合提供的96万欧元地区发展资金支持下，斯波拉德斯群岛（Sporades）和帕加塞蒂湾（Pagasetic）西部将再开放三个水下考古遗址。潜水者能够在特里格拉夫斯（Telegraphos）海域发现一艘罗马沉船，在格拉罗（Glaros）海域近距离观察沉入海底的货物和中世纪遗留下的锚。在奇钦索斯（Kikynthos）海域，潜水员能看到拜占庭时期的沉船遗迹，包括大型陶瓷储存容器（pithoi）。
希腊格拉罗海域底部中世纪遗留下的锚©Ministry of Culture and Sports- Ephorate of Underwater Antiquities
希腊奇钦索斯海域底部生态©Ministry of Culture and Sports- Ephorate of Underwater Antiquities
如今，并非得是潜水员才能揭开水下遗产的秘密。在帕加塞特湾阿洛尼索斯和阿马里亚波利（Amaliapoli）建立的信息中心已经允许人们使用数字技术“潜入”附近的沉船。 希腊的水下文物部还希望揭示由于地质变化和海平面上升而被淹没的海岸附近的古代遗迹，并正在开发新的水下信息板和海面上的导引浮标。
法国
近年来，水下博物馆的风潮也吹到了法国海岸——三个水下当代艺术雕塑项目陆续揭幕。
2020年开放的法国马赛水下博物馆©Musée Subaquatique de Marseille
蓝色海岸（Côte d’Azur），又称作法国里维耶拉（French Riviera），地处地中海沿岸，以其梦幻般的海岸线、迷人的海滩和木板人行道而闻名。在电影艺术的中心戛纳，六件英国雕塑家杰森·德卡尔斯·泰勒（Jason deCaires Taylor）雕塑组成的一座水下博物馆，于2021年2月底开放，以艺术的方式吸引更多人关注世界海洋生态的衰落状况。
左：英国雕塑家杰森·德卡尔斯·泰勒在为戛纳市民制作雕像©Jason deCaires Taylor 右：位于法国戛纳的水下博物馆©Jason deCaires Taylor
六件雕塑由pH值为中性的水泥制成，描绘的是戛纳当地人的肖像，包括企业家，儿童，策展人，老渔夫等，每个重达十吨。在戛纳市长办公室和市政厅的委托与资助下，历时4年完成。艺术家前期先花大力清理海洋垃圾，再开始将完成的雕塑沉入水中。 雕像的脸庞被切成了两半，象征着我们所面临的一个双刃剑问题——海洋的无限力量和它已无法掩饰的脆弱。地中海沿岸曾是成熟的自然渔场，但现在却被污染充斥，过度捕捞和过度旅游都难辞其咎。
科西嘉岛的收藏家François Ollandini委托Marc Petit制作了近30件水下雕塑，包括他在阿雅克肖私人博物馆外的盖亚坐像，图片来自：The Art Newspaper
法国还有另有两座水下博物馆也在过去一年内开幕。领跑者是法国科西嘉岛的收藏家弗朗索瓦·奥兰迪尼（François Ollandini），他于2020年9月将把马克·佩蒂特（Marc Petit）的三件雕塑作品投入他位于阿雅克肖的私人博物馆外的地中海中，栖息在该岛西海岸17世纪伊索莱拉塔（Isolella Tower）下的一块岩石上。这三件新作将与他去年夏天投入海底的另7件佩蒂特创作的雕塑作品组成一个系列，供潜水爱好者们观瞻。佩蒂特如今仍创作奥兰迪尼委任的18件水下雕塑作品，奥兰迪尼计划为欣赏作品以及环保的目的，申请设立无钓鱼和无航行区。
2020年开放的法国马赛水下博物馆由10位艺术家的10件雕塑作品组成，此件作品为米歇尔·奥蒂亚德（Michel Audiard）创作的《向弗拉索瓦·庞庞致敬的熊》（L’Ours hommage à Pompon）©Musée Subaquatique de Marseille
在马赛，市中心加泰罗尼亚海滩（Les Catalans）100米以外的水面下，由10位艺术家的10件雕塑构成的马赛水下博物馆（Musée Subaquatique de Marseille）也于2020年秋季正式开放。 创始人安东尼·拉卡诺（Antony Lacanaud）委托艺术家创作时，要求作品“海洋环境紧密相连”，并由回收的海洋水泥（ciment marin）制成，具有中性pH值，创造了一个人工珊瑚礁，既是海洋物种的栖息地，也是它们的庇护所。戛纳和马赛市政府牵头发起与当地学校的合作伙伴关系，利用水下博物馆对下一代进行海洋保护教育。
2020年开放的法国马赛水下博物馆©Musée Subaquatique de Marseille
墨西哥
拉卡诺创建马赛水下博物馆借鉴了墨西哥水下艺术博物馆（Museo Subacuático de Arte, MUSA）的原型——后者由泰勒于2009年在墨西哥坎昆海岸（Cancún）创造， 是他最有名的海底雕塑项目之一。
墨西哥水下艺术博物馆©Museo Subacuático de Arte
墨西哥水下博物馆的初衷是尝试修复该地区因环境污染而导致的大面积珊瑚死亡。泰勒与墨西哥环境和自然资源部门合作，开发了一个海洋生物人工栖息地。他的500个真人大小的雕像采用无毒，pH中性的水泥制成，以作为人造礁石促进珊瑚生长。这些雕像群占据了超过400平方米曾经贫瘠的海底面积。 如今，他们已形成巨大的礁石群，使得海洋生物得以重新在此定居和繁殖，并支撑起整个海洋生态系统。
墨西哥水下艺术博物馆©Museo Subacuático de Arte
500件雕像作品的原型是坎昆附近一个渔村的90多位渔民及妇女。在深4至8米的海底，这些“活着的雕塑”仿佛人类的化身，将永久地捍卫这片海洋。泰勒将他们命名为“无声的进化”——在后续拍摄的影片中可以看到，原本赤裸的水泥雕像，已逐渐被各种各样的珊瑚、海绵、藻类植物覆盖；它们陆离斑驳、形态各异。“没有任何人造的东西能堪比自然的想象力”，泰勒说到，“在我们把雕像沉入海底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只属于海洋。”
墨西哥水下艺术博物馆©Museo Subacuático de Arte
早在2006年，泰勒便在美洲西印度群岛国家格林纳达（Grenada）海岸建立了莫里尼尔水下雕塑公园（Molinere Underwater Sculpture Park），这也是世界上第一座“水下博物馆”，目的是为了修复2004与2005年飓风对该海域珊瑚群带来的严重损伤 。
莫里尼尔水下雕塑公园©Molinere Underwater Sculpture Park
此后，泰勒的足迹几乎遍布整个世界——在英国、巴哈马、印度尼西亚、挪威及马尔代夫都能见到他的创作。他在巴哈马创作的《海之阿特拉斯》（Ocean Atlas）是迄今最大型的海底雕塑；超过60吨的雕像意指希腊神话中的擎天神，强调着人类保护海洋的责任。在《潮起》（The Rising Tide）中，伦敦泰晤士河上的四位骑士随着潮汐而忽隐忽现，暗喻着人在利益与自然之间脆弱的平衡。而《珊瑚乡》（Coralarium），位于马尔代夫潟湖中的一座半浸式金属结构作品，如同海市蜃楼般漂浮于水面。30多件大大小小的人造礁石雕塑置于其中——从泻湖中收集到的死珊瑚被嵌入雕像中，他们也是对于过度开发的一个警告。撰文/杨早早、童亚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