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9日,原定于3月17日开幕的X美术馆正式启幕。这座坐落于北京的美术馆,受疫情影响,曾一度将开幕时间延期,如今它终于与观众见面。无论是在保持社交距离的时间里,上线了美术馆的虚拟VR网站,或是以科技为主题的三年展开馆,乃至以潮玩Lil X作为美术馆的“第三合伙人”,这家美术馆伴随着创始人黄勖夫(Michael Xufu Huang)的烙印诞生,也带来了属于中国民营美术馆千禧一代的新叙事。“我们希望通过更年轻的,像潮流玩偶这样的形式来让更多的年轻人们了解到我们,我们也对这个吉祥物寄托了很多希望,希望在未来的产品,或其他多种形式的媒介上有更多创作。”黄勖夫说。
X美术馆外观
X美术馆“终端>_How Do We Begin?”展览现场
他是纽约新美术馆(New Museum)最年轻的理事会(BOARD OF TRUSTEES)成员,26岁的黄勖夫以千禧一代藏家的身份活跃在欧美和亚洲艺术圈。在中国,他上一个为人所知的身份是木木美术馆的合伙人。如今他与新的合伙人谢其润(Theresa Tse)共同创立了X美术馆。谢其润同样是90后,毕业于宾夕法尼亚沃顿商学院,她是中国生物制药公司的董事会主席,也曾作为最年轻的成员进入《福布斯》“2018年中国最杰出商业女性”前25位排名。
X美术馆两位创始人黄勖夫(Michael Xufu Huang,左)及谢其润(Theresa Tse)
在2013年前后兴起的民营美术馆创建浪潮中,龙美术馆、余德耀美术馆等以私人收藏为基础建立的美术馆拓宽了中国的艺术生态的维度。近年来,以千禧一代为代表的亚洲藏家在艺术市场内格外活跃,在X美术馆尚未开馆之时,黄勖夫个人就以藏家身份收获了许多关注。近期发表在《金融时报》的采访文章中提到,他拥有约350件藏品,16岁时他得到了自己的第一件收藏——一件Helen Frankenthaler的石版画,这份名单中还包含着尼古拉斯·帕蒂(Nicolas Party)到詹姆斯·特瑞尔(James Turrell),以及他个人非常推崇的在社交媒体instagram上走红起来的年轻艺术家阿玛利亚·乌曼(Amalia Ulman)等人的作品。谢其润具有相似的品味,尼古拉斯·帕蒂就是两人共同喜爱的艺术家。她收藏着刘野,陈维,伊西·伍德(Issy Wood)等艺术家约400件作品。两人中,黄勖夫将更多的主导美术馆的艺术内容,谢其润则负责美术馆的发展和慈善事业。
黄勖夫曾入选佳士得评选的艺术界社交媒体上最活跃的100人
虽然是基于创始人个人收藏的展示空间,但X美术馆也会展出更为开放的艺术和展览项目。黄勖夫希望X美术馆能为产生新的想法助力,成为能为年轻人发声的地方。
年轻一代中国艺术家、科技与新媒体
X美术馆开馆展的集结
这个希望为中国的新世代发声的美术馆,全体工作人员年龄都在30岁以下,它位于北京崔各庄金融示范区,X造型的钢结构大门擎架在建筑外墙的正中央。“X”指两条线的交汇,意指跨领域思想碰撞的无限可能性。这里不是一处惯常意义上的白盒子,主色调属于深灰色。横条纹的锯齿形砖块层叠着铺满展厅四周的墙面,构成了展厅墙面横向的视觉。中庭则摆放着巨大的装置作品“WiFi花花”,花的叶片会根据天气与“心情”,不定时地发光与旋转。
X美术馆“终端>_How Do We Begin?”导览现场
X美术馆“终端>_How Do We Begin?”展览现场
X美术馆选择以三年展的形式开启自己的未来。首届三年展“终端>_How Do We Begin?”由X 美术馆首席策展人吴冬雪策划。
展览分为“科技与媒介”,“社会观察者”,“作为叙事者的艺术家和建筑师”三个章节。“科技与媒介”展厅中的第一件作品由艺术家敖乾枥创作,观众坐在椅子上面,便会从作为“镜子”的显示器中看到自己侧面的脸。镜中像、双生、画中画等一直都是艺术史中令人痴迷的图像,在这里艺术家用反直觉的日常体验让观众看到真实的自己。
X美术馆展览现场敖乾枥的作品
艺术家刘昕将脱落的智齿做成装置送到了外太空,一方面用影像展示着牙齿在送往太空过程中的状态记录,另一方面观众可以在VR的互动里化身成为牙齿,体验太空之旅。艺术家程然则提供了更沉浸式的作品,以邮箱被盗时收获大量的垃圾邮件为素材,构成了一个虚拟的“人”,并组成了一个虚拟的世界,邀请观众体验。
X美术馆展览现场刘昕的作品
王宇琛的作品“2020”是一台“跑步机”,探讨不同网络账号背后的虚拟身份,艺术家将显示屏作为跑步机的“履带”,播放着人们在网络上虚拟身份不停轮换的状态;郭城的作品乍看上去以为是美术馆里面的绿植,其实是在绿箩中置入了盖革米勒管,专门检测大气中的辐射粒子。绿萝常被认为可以吸收辐射,艺术家为此种说法披上科技的外衣,增加一点讽刺意味;郑翊良的现场表演,展示了技术失灵等情况下当代人的状况——如果忘带手机的话,就处在一个无法做任何事情的状态,艺术家基于此进行创作。
X美术馆展览现场王宇琛的作品
“社会观察者”章节中提供了更加社交媒体化的视角。艺术家陈丽同喜欢收集很多无意义的垃圾,将它们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看起来像是非常精密的仪器一样的东西,指向滤镜与代码背后网络世界的空洞无物。
在第三章“作为叙事者的艺术家和建筑师”中,策展人用柯布西耶的语境勾连了艺术与建筑的关系,王子耕的作品“黑色玛丽”用建筑模型,关注建筑和电影之间的关系,展示了库布里克电影“闪灵”中的一个场景。同时艺术家还创作了苹果商店建筑剖面图,以揭示当代全球化流动的生产链条。
X美术馆展览现场王子耕的作品局部,图片来源:TANC
从消费到参与构建
千禧一代加入民营美术馆新叙事
过去十年来,中国民营美术馆轮番登场,在接受《艺术新闻》采访时,黄勖夫表示即使中国的美术馆开了很多,却仍然缺少真正有新意的美术馆。“没有新的文化、没有新的人、没有新的实验性的东西出现”,他说,“中国的美术馆都在做一些过于安全的展览,以保证自己的门票收入,却没有真正具有突破性的展览在进行。”黄勖夫认为,需要挖掘一些新的、尚未人知的优秀艺术家,带给观众。这位多年在海外接受教育的年轻人在接受《金融时报》的采访中提到,“我希望成为一个领导者,而不是一个追随者”,他对中国付费输入外国机构的展览感到不满,希望为中国有才华的年轻人搭建新的平台。
X美术馆“终端>_How Do We Begin?”展览现场
此次开馆展选择了33位40岁以下的中国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并设立了“X美术馆三年展奖”,由四位来自世界各地具有影响力的策展人组成评审委员会,评选出一位获奖艺术家,评审团名单包括英国蛇形画廊创意总监兼纽约TheShed文化中心艺术顾问汉斯·乌尔里·奥布里斯特(HansUlrich Obrist),MoMA PS1馆长凯特·富勒(KateFowle),Dhaka艺术峰会首席策展人兼Samdani艺术基金会艺术总监戴安娜·坎贝尔·贝当古(Diana Campbell Betancourt)与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张子康(Zhang Zikang)。
在被问及三年展奖的评选标准时,吴冬雪回答道:“依据艺术家正处于事业发展初期的状况,我们会考虑在之后的五年、十年里艺术家的艺术实践、观念及创作手法会不会成为当代艺术生态中非常重要的一环,这一次除了在年龄上有明确规定外,我们并没有一个硬性的评判标准。”
除了展览和艺术项目,未来X美术馆将会把触角伸向更多领域。“我们正在开发新概念,制作多样化的衍生品——我们确实想吸引中国千禧一代对艺术感兴趣的人。”黄勖夫解释说,有了商店,图书馆和咖啡馆,“希望X美术馆将是可持续的”。他也曾在接受《金融时报》的采访时透露,X美术馆最初的造价预算不到200万美元,美术馆理事会和赞助人群体以及现有的赞助商已可以解决美术馆80%的成本,它的建立展示了一种不必花费数亿美元也可以拥有美术馆的可能。
X美术馆第三位创始人Lil X
从创立者、运营团队乃至合作的艺术家群体、赞助人群体,X美术馆都展示出对千禧一代的全面拥抱,而其对于中国国族文化身份的特别强调,都将使中国民营美术馆已经进入了愈发细分的时代,曾经被视为消费一端的千禧一代也正在加入文化新规则的构建。(采访、撰文/Gerald Lee)
*若无特殊标注
本文图片由X美术馆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