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多人而言,冬末无情的阳光更加坚定了他们在新年立下的春季大清扫的决定。对于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V&A),这一即将进行的任务是紧迫而具有史诗性的。菲利帕·麦肯齐(Philippa Mackenzie)主持了一个艰巨的项目,在V&A不得不腾空其伦敦市中心的收藏中心之前,打包25万件物品加上35万本书和博物馆的数百个档案藏品中成百上千的印刷品、图纸、账簿、样品和设计,并对照片、条形码和标签进行分类以及必要的保护措施。
布莱斯大厦
位于西伦敦的布莱斯大厦(Blythe House),这座1899年作为登记在册的建筑(译者注:指英国Statutory List of Buildings of Special Architectural or Historic Interest中在列的建筑物,是一种受保护建筑类别)1979年被政府买下后,V&A和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Science Museum Group)以及大英博物馆(British Museum)占据了数英亩的空间。与美国博物馆不同的是,英国的国家博物馆受法律限制禁止出售藏品,因此库房中藏品体积不可阻挡地增长,其中包括许多研究人员可能感兴趣但不太可能进行展出的物品。
2015年,政府宣布将出售该建筑并作为住宅用途重新开发。V&A获得了5000万英镑的政府补助金,用于迁往Here East。
V&A东部新分馆外部效果图© O’Donnell + Tuomey / Ninety90, 2018
V&A东部新分馆内部效果图 © Diller Scofidio + Renfro, 2018
新址位于2012年伦敦奥林匹克运动会会址、斯特拉特福德海滨(Stratford)广场内,毗邻V&A东部新分馆,是一个正在开发的集档案馆、库房和展览用途为一体的研究收藏中心。东部馆和收藏中心都计划于2023年开幕,麦肯齐手中大量的电子表格显示,V&A在布莱斯大厦的部分将于2022年12月前全部清空。
在“古怪”大厦中的文物保管员们
工作人员喜欢他们宏伟而古怪的布莱斯大厦,但这幢冬冷夏热、工作电梯经常停摆、人们只能爬上密集楼梯的大厦,已经充分考验了他们的耐心。为了把一些巨大的物体搬进大厦,窗户必须事先取下,然后在它们被搬出来时再次取下窗户。新建筑将大大改善藏品、工作人员和公众的环境条件,甚至允许展示为著名俄罗斯芭蕾舞剧创作的巨型彩绘布景作品,如纳塔莉亚·冈查洛娃(Natalia Goncharova)1926年的《火鸟》(The Firebird),和毕加索(Picasso)1924年的《蓝色列车》(Le Train Bleu)等。
2022年之前,V&A库房中25万件物品加上35万本书将在被登记和维护后运送至毗邻V&A东部新分馆的研究收藏中心
布莱斯大厦的每一个角落都在继续工作,打包过程本身产生了大量的信息,将丰富博物馆的线上藏品档案。打包的目的是让所有的藏品都能直接进入他们的“新家”,最好是占据相同的封装,有些可能会占据更多的空间。
一些工作人员在一个改造过的爱德华时代的盥洗室里工作,而衣着保暖的同事们则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为军队建造的小屋里工作,雕塑藏品保管员阿德里安娜·弗朗切斯库托·米罗(Adriana Francescutto Miró)在那里将精致的彩色玻璃和粉刷过的伊斯兰窗户拼凑在一起,这些窗户太脆弱,无法抬到摄影灯箱拍照。
织物保管员玛丽亚·金蒂(Maria Kinti)则为19世纪亚洲刺绣帽子制作了迷你布马支撑。这些帽子以前是层层堆叠在一起的,像一束束的花一样漂亮,也几乎不可能被使用和研究。
“我们在博物馆里所做的一切就是扮演上帝,试图让时间停留在它的轨道上。”
麦肯齐一边这样说道,一边看着家具装饰保管员伊泽贝尔·哈考特(Isobel Harcourt)对一把乔治王时代曾经华丽的椅子上破碎的装饰和剥落的油漆进行处理。
伊泽贝尔·哈考特(Isobel Harcourt)正在对一把乔治王时代,曾经华丽的椅子表面破碎的装饰和剥落的油漆进行处理
许多藏品都准备好运送了,其中包括一件绣着法国野花和拿破仑金色蜜蜂的华丽丝绸长裙,由诺曼·哈特内尔(Norman Hartnell)于1957年为英国女王赴巴黎的国宴而创作。哈特内尔的一位著名女裁缝回忆说,为了保密,哈特内尔在拉上的百叶窗后进行工作。长袍只穿了两次,其后被女王赠予博物馆,现在它已经被放入在一个巨大的抽屉中,只需要轻轻加入填充物和覆盖包裹就可以运送。它看起来很完美,但藏品管理助理克劳迪娅·佩雷拉(Claudia Pereira)将裙子翻转后,露出了下摆触目惊心的污渍。
“它没有造成任何危害,所以我们不会去想清洗;它是自身历史的一部分。”佩雷拉说
在一个小而高的角落房间里,书籍保管员安娜·埃斯帕诺尔·科斯塔(Anna Español Costa)正与“红色腐烂”作斗争。因这种腐烂现象常出现在皮革装订书卷中,特别是深红色的皮革而得名。装订会令书卷变得易碎和开裂,使书的书脊断裂、书皮脱落,或者皮革会碎裂成红色粉末,而这些红色粉末会损坏纸张。保管员轻轻地把这些“可怜”的书清理干净、装订在一起,但腐烂是不可逆转的。
她房间一半的空间被成堆的板条箱占据,可以看到像霍格沃茨那样壮观的、杂乱无章的屋顶,使房间冷得像冰箱一样的白色瓷砖墙,据称最初是因为泥水匠的罢工而安装的,并且受到维多利亚时代前辈们的强烈抱怨。
V&A库房中,诺曼·哈特内尔(Norman Hartnell)于1957年为英国女王赴巴黎的国宴而创作长裙
一些藏品的数量仍在增长:约瑟夫·贝尔公司(Joseph Bell company)从1840年到1996年的许多密封花窗设计图卷轴中,被发现含有十几张或更多的巨大碎纸。自从窗户完工以来,大多数设计卷轴都没有再展开,在清洁、修理和再次卷起后,纸质保管员维多利亚·黑道克(Victoria Haddock)猜测,许多卷轴再也不会展开了。
戏剧藏品包括有百年历史的、独一无二的服装,或昙花一现的见证,如一张显示奥斯卡·王尔德(Oscar Wilde)在1895年被羞辱和监禁后,名字是如何从戏剧《不可儿戏》(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中消失的节目单。随着国家剧院制作的戏剧《傻瓜》(Follies)中壮观头饰的到来,麦肯齐的任务物品刚刚又多了5件。“现在,你必须停止收集!”她装模做样地威胁博物馆藏品管理主管雷蒙娜·里杰夫斯基(Ramona Riedzewski)。
麦肯齐说,到目前为止这个清空项目正按计划进行,但她也承认:“我晚上确实睡不着觉,都在数着储藏箱。” (撰文/ Maev Kennedy,翻译/宋伊琳)
*若无特殊标注,本文图片来自V&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