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纽约弗里克收藏馆内景
2015年12月16日,纽约的弗里克收藏馆(The Frick Collection)迎来其80周年纪念日。弗里克收藏馆以其豪华的府邸和装饰以及绘画收藏闻名。而相较于许多美术馆的大气恢弘,弗里克拥有一方静谧的空间。美术馆建筑由美国20世纪著名藏家亨利·克莱·弗里克(Henry Clay Frick)的原住宅改造,参观者能在此看到大量精美的欧洲家具和各式来自中西方的雕塑、装饰器物,以及贝利尼、提香、戈雅、格列柯、伦布朗、雷诺阿、维米尔等几乎所有蜚声世界的欧洲大师画作。
弗里克收藏馆的展出更涵盖了包括法国梅森名瓷以及毕加索、马蒂斯等当代艺术家的作品。除了常设展品,弗里克收藏馆研究策划的特展也往往为参观者所称道。
该馆在80周年纪念期间推出的展览“从塞夫勒到第五大道:弗里克收藏的法国陶瓷”(From Sèvres to Fifth Avenue: French Porcelain at The Frick Collection)少有地将亨利·弗里克在1916到1918年间从18世纪著名瓷器产地塞夫勒购入的花瓶、茶壶、餐盘、桌子等器具一并展示,这些18世纪法国的陶瓷作品与弗里克本人所处的美国镀金年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一展览主题正契合弗里克筹办美术馆的初衷,他希望为观众重现欧洲大藏家们挂满名画的府邸内景。80年来这一愿望不断被完善,而美术馆的发展也持续给观众提供着新的感官体验。
▲ 弗里克收藏馆中维米尔的作品《Officer and Laughing Girl》(1657年)
▲ 法国塞夫勒瓷厂,茶具,1767,软瓷器,藏于纽约弗里克收藏博物馆(摄影:Michael Bodycomb)
从私宅到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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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亨利·克莱·弗里克
亨利·克莱·弗里克(1849年-1919年)是美国镀金时代最成功的实业家、金融家之一,也是当时最大的艺术藏家之一,与他同时期的大藏家包括亨利·戈登·马昆德(Henry Gurdon Marquand)和约翰·皮尔庞特·摩根(J. P. Morgan)。如今的美术馆原本是弗里克的私宅,于1913至1914年设计建造。
1919年,亨利·弗里克辞世,按照他的意愿改造的美术馆也由此开始了漫长的发展之路。如今丰富馆藏中三分之一的绘画作品是在弗里克生后购得。而除了藏品的不断扩增,美术馆建筑本身也经历了1931年至1935年、1977年和2011年的三次扩建。
弗里克收藏于1935年开幕时已经完成了第一次的改建。当时的美术馆以及今天我们看的建筑只有西面的部分属于原本的弗里克私宅,也就是观众参观时仍能看到保留室内布置的区域。改建后增添了椭圆形展厅和圆形的讲座空间,以及中心花园等结构。改建项目的建筑师约翰·拉塞尔·波普(John Russel Pope)后来也设计了位于华盛顿特区的国家美术馆,两座建筑都采用了新古典主义的设计风格,尤其是内部设计的相似处显而易见。
改建后,原本的宅邸房间保留了本身的装饰风格,房间内的作品也没有像一般美术馆一样按照时间或地域来分类摆放——客厅中德国、意大利、西班牙三国绘画并排挂在墙上,房中摆放着法国洛可可家具和波斯地毯,工艺装饰则包括意大利文艺复兴铜雕和中国瓷器——这对现在已经熟悉弗里克布展概念的观众来说似乎很自然地就被接受了。
今天在世界范围内有不少名人的私人府邸都以这种形式转化成为了博物馆,更有博物馆在原本的“白盒子”里改造出与展出作品相关的室内装饰来为参观者提供更多的上下文。但是在弗里克收藏改建的时候,这一决定却经过了层层辩论,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 弗里克客厅展区(摄影:Michael Bodycomb)
弗里克收藏馆在1935年的一份新闻稿中就曾表示并无比肩大型的百科全书式美术馆之意,而是旨在为馆藏的艺术品提供一个家,让弗里克家中的所有事物相互重新产生联系,形成新的整体。
这个家保留了弗里克个人的品味和收藏理念,即各个领域最值得收藏的珍品,而非通过全面的收藏来作历史的梳理。对于房屋本身,理事们当时预想到在很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也会像当时的人们看18世纪、19世纪的房屋一样将20世纪早期的建筑和室内装潢视作古董和艺术品,更何况弗里克这座私宅本身就是建筑师在那个时代中创作的一件艺术品。
回到193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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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12月,弗里克收藏博物馆已经做好开幕的准备。在正式对公众开放之前,美术馆为总共700名嘉宾进行了私人导览,而这一嘉宾名单也被完整地刊登在了本地报纸的首页,其中群星荟萃,汇集了各行各界显赫的人物,其中包括银行家、藏家和政治家安德鲁·威廉·梅隆(Andrew William Mellon)和约翰·戴维森·洛克菲勒(John Davison Rockefeller)——前者在弗里克的建议下开始了自己的艺术收藏之路,后者则是当时弗里克收藏的理事之一。
然而盛大的开幕并不以细节的牺牲为代价。开幕前一天,美术馆理事会决定展厅内展品外的物件越不显眼越好:作品标签采用浊金纸板配以黑色皮革框,视具体情况置于油画框右下角,尽量以最庄严简洁的面貌示人。甚至有一位理事认为专门为开幕而租借的红丝绒家具过于鲜艳,进而“抹杀了惠斯勒和委拉斯开兹的画面色彩”。因此,我们今天看1935年开馆时拍摄于展厅内的照片时,几乎找不到标签的位置,也会发现上文中提到的红丝绒家具最终被移除,而展厅的唯一焦点只投射在画作本身。
不过在另外一些情况下,美术馆也会增加细节为画作添彩。一个妙趣的例子就是将红掌花摆放在提香的油画《红帽男子肖像》(Portrait of a Man in a Red Cap)旁,这种红色热带花卉的形状则正好与画中人的红帽子互相映衬。
▲ 提香,红帽男子画像,布上油画,约1516年,藏于纽约弗里克收藏博物馆,摄影:Michael Bodycomb
随着12月16日美术馆向公众开放,这一连串事件也迅速上升为各家报刊杂志的头条新闻。当时社会对弗里克收藏开幕的强烈关注并不偶然,自从弗里克本人去世后,这座私宅的改扩建项目使得他的众多藏品被封存了十多年之久。
世界一流的艺术研究性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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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克博物馆还有着一座闻名世界的研究性图书馆。1920年,弗里克的女儿海伦为纪念刚去世不久的父亲建立了这座图书馆,最初与弗里克私宅相隔不远,在30年代的改建项目中也一并规划到了一起。如今它凭借稀有的藏书和资源,尤其是丰富的电子资料,已经跻身世界前五的艺术研究性图书馆。
早在1935年,图书馆就已经拥有当时十分先进的文字传输技术:假如一个读者在7楼写了一张纸条,他可以将这些内容通过一台机器发送给四楼的图书管理员,后者就能把这位读者想要的书送过来。这间图书馆对公众免费开放,并且正尽最大可能地将馆藏的资源信息化以便在网络上与全世界的学者分享。
▲ 弗里克收藏馆的艺术图书馆内
几代传承,不断扩充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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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弗里克精品收藏理念的指引下,美术馆不论是在筹备期还是后来几十载的发展途中,都关注质量的藏品来扩充馆藏。但与此同时,机构也在有意识地寻求新的方向。比如1927年,即弗里克逝世后8年之时,还在筹备过程中的美术馆购入了意大利画家杜乔两幅重要的蛋彩画,虽然这种早期文艺复兴金色背景绘画并不是创始人弗里克尤其感兴趣的类别,但他的女儿海伦·克莱·弗里克(Helen Clay Frick)认可了这个新的走向,使得整个收藏获得新的活力。
今天的弗里克收藏已经成为了14世纪、15世纪意大利绘画的重要收藏点之一。类似情形增加的收藏还包括19世纪早期和中期的法国油画,法国雕塑家乌敦的作品等等,它们现在都成为了弗里克的标志性收藏。
▲ 亨利·弗里克购入的清朝女子彩瓷
弗里克收藏的进一步扩充还得益于家族后人的馈赠。弗里克本人曾购入过一部分18世纪19世纪的中国瓷器,如上图一对清朝女子彩瓷。弗里克的儿子查尔兹·弗里克(Childs Frick)钟爱16世纪及之后生产的青花瓷,因而在查尔兹1965年去世后,他的214件瓷器构成了弗里克收藏中几组非常重要的青花瓷藏品。而弗里克收藏馆长期以来积攒的声誉也使得近年来自他人的捐赠和购藏成为可能。
该馆至今位于70街的入口和门厅建于1977年,相应扩建的配套设施如衣帽间和洗手间都是主要为了容纳日益增多的参观者。2011年,一部分室外门廊被改建成为一个新的展厅。与此同时,旧宅邸的二楼空间也早在建馆初期就被考虑过当作额外的美术馆空间,虽然在20世纪这一方案并没有能实现,近年来美术馆已经在筹划将二楼的办公室空间转换为展示相对小型物件的展厅以布置更多藏品。
该馆正在策划一项新的扩建方案——在目前位于70街的入口大厅处新建一栋6层楼的建筑,计划中该建筑将依照已有建筑的风格设计。不过,因项目还没有正式启动,《艺术新闻》向馆方询问情况时暂时未得到回应。虽然弗里克的扩建受到一些争议,但其最重要的目标自然还是为更多观众呈现有深度、对学界有贡献的展览项目。这一点该馆馆长伊安·华卓伯(Ian Wardropper)在80周年演讲末尾也有所涉及,扩张的愿望也许是因为特展空间和运输方面的需要,而另一个可能性则是增添空间以正式建立教育部门。
不过华卓伯也强调,不论什么改变都不会变更弗里克一直追求高质量展出的初衷。馆方表示,未来的几个月弗里克将可确定美术馆发展的下一步走向,届时可能公布更多关于其扩建计划的消息。
撰文 | 吴凡
本文图片由弗里克收藏馆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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