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于12月19日在北美上映的《透纳先生》描述了艺术家生命中的最后25年，本片导演迈克·李说：“如果仅仅因为一些争议怀疑那件事是否发生过就不将之拍出来，那实在是无聊透顶。”

电影《透纳先生》预告片

在2014年戛纳电影节上斩获最佳男演员奖的《透纳先生》（Mr. Turner）已经在英国公映，12月19日也将在北美上映。本片讲述了英国画家约瑟夫·马洛德·威廉·透纳（J. M. W. Turner，1775－1851）生命中的最后25年。他在晚年尤其自19世纪40年代起即致力于绘画形式与色彩的探索，将水彩画的技法运用到油画创作中来，描绘出光线和大气的一瞬即逝的效果。据说他曾经把自己捆绑在风暴中船的桅杆上，以体验暴风雨的景象，是出了名的艺术怪人。在18世纪历史画为主流的画坛上，其作品并不受重视，但现在透纳被视为英国最伟大的画家之一。

这部讲述英国人最引以为傲的“国民画家”的传记片自筹拍以来即备受关注，饰演透纳的英国演员蒂莫西·斯波（Timothy Spall）为此专门花了两年时间学习绘画。《艺术新闻》专访了本片导演迈克·李（Mike Leigh）。李是一位备受赞誉的英国导演，获奖无数，包括1996年的戛纳金棕榈奖和2004年的威尼斯金狮奖，并曾7次获奥斯卡提名。

导演迈克·李与男主角蒂莫西·斯波在2014年第67届戛纳电影节

上世纪60年代的时候你曾是艺术系学生，你想拍这部电影有多久了？

在整个1960和1970年代，我想都没想过会拍这样一部电影。因为当时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到街头去，拍摄当代电影，表现我身处的当代生活。

但你一定是在那个时候对透纳熟悉起来的。

我曾在伦敦的皇家戏剧学院学习表演，后来进入坎伯韦尔艺术暨工艺学院就读，并上了一年基础课程。然后又在中央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修读了一年戏剧设计课程，之后进入伦敦电影学院。那个时候，波普艺术风靡了几乎所有的伦敦艺术学校，但是坎伯韦尔却仍在绘画和具象作品中投入甚多——这并不是说它保守或是老套。在那种环境里，我开始渐渐了解透纳。我十几岁的时候对他的了解很粗浅，那时我对毕加索和布拉克的了解更多，墙上贴着他们的明信片，还有萨尔瓦多·达利——他总是很美妙，当然，我们现在更清楚这一点了。透纳则作品数量庞大且内容多样，要穷尽一生才能懂得。

电影叙事是从透纳生命的中途开始的，而不是一开始。

一部完整的传记片会太长，看起来又累，事实上拍起来也麻烦。得找一个长得像蒂莫西·斯波的胖小子，还得会画画，接着还得找一个毛头小伙子。对这些我可不感兴趣。透纳生命的最后25年经历了父亲去世等重大变故，更重要的是，他的作品在这时进入了一个激进阶段，而人们对他的态度则变得越来越不友好——包括维多利亚女王在内。

透纳早期自画像（1799年）

《暴风雪：汽船驶离港口》（Snow Storm: Steam-Boat off a Harbour’s Mouth，1842年）

电影也同时展现了现代主义的兴起。透纳本人过的是一种相对当时的大众来说十分与众不同的生活：一生未婚，被认为与他育有二女的情妇备受他的冷落，之后与他同居的女人他也缄口不提保持神秘。

我觉得无论在哪个时代，透纳都算是个古怪的人，所以你说的没错。但是剧情发展——我希望是微妙地——展现了从乔治王朝晚期到维多利亚时代的变化。同时别忘了，电影情节展开的5年之前摄政时期才刚刚完结，社会本身就动荡不安，所以我并不敢说他有多么与众不同。

你还触及了社会阶级结构。有一幕是讲透纳看不起约翰·罗斯金（JohnRuskin），觉得他是个虚伪的蠢材。

我想罗斯金可能就是。有趣的是，人们常常觉得皇家艺术学院（透纳14岁进入皇家艺术学院学习，并在一年后展出他的第一幅画作）里都是花花公子，但事实上他们很多来自手工艺人或是工人阶级背景。

蒂莫西·斯波画画的那幕看上去还挺像模像样的。

他跟肖像画家提姆·莱特（Tim Wright）学了两年。

在出演透纳之前，蒂莫西· 斯波花了两年时间学习绘画，这个角色为他赢得戛纳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

蒂莫西·斯波已经能画画了？

他有业余爱好者的范儿了。我跟他说，“我们不会拍你画出整幅透纳的画，但你得让人看上去觉得是那么回事儿。”蒂莫西做到了。这也就是说，我用不着把别人的手剪进去。每位出演皇家艺术学院人物的演员都能画上两笔。比如说出演皇家艺术学院前院长马丁·阿齐尔·希爵士（Sir Martin Archer Shee）的克莱夫·弗朗西斯（Clive Francis），本身就是位著名的漫画家。

有一幕是描述透纳和他的朋友在一艘划艇里遇到“无畏”号战舰被拖走，激发了他1839年创作那幅名画《被拖去解体的战舰“无畏”号》（TheFighting Temeraire）的灵感。电影的视觉效果让人觉得有超现实之感。在多大程度上，你是有意识地要让那一幕显得不要太真实？

这确实是我刻意为之。那是我们唯一能拍的方式。毕竟那一幕就是《被拖去解体的战舰“无畏”号》的还原，而这幅画本身就有很大的虚构成分。透纳对于太阳和光线的描绘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充满戏剧化效果。为拍摄他见到火车的那一幕——1844年作品《雨、蒸汽和速度》（Rain, Steam and Speed）的题材，我们从曼彻斯特科学与工业博物馆里拉来了一列火车，把它安在北威尔士的铁轨上。

《被拖去解体的战舰“无畏”号》（The Fighting Temeraire，1839年）。在BBC于2005年发起的公众投票中，这幅作品被选为“英国最伟大的画作”

在影片里，透纳的遗言说，“太阳是上帝”，为电影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但这真的是他的遗言吗？

据我所知，透纳临终前身边只有寥寥几人，学术界现在也认为他并不是自己要绑在桅杆上去画风暴的。可我并不在乎，我们是在拍戏。如果你要拍一部关于透纳的电影，但是又仅仅因为一些争议怀疑那件事是否发生过就不将之拍出来，那实在是无聊透顶。撰文／Iain Millar译／Tsao Yi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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