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作品《圣维克多尔山》
暌违两年,李然带着他的首个美术馆个展“再次投影:一个或多个角色”在3月21日登陆西安OCAT当代艺术中心。尽管绘画和装置也在他使用的媒介之列,李然最惯用的表现方式还是影像。本次展览可以说是对他的创作一个梳理,从其首个个展中的录像装置作品《圣维克多尔山》,到首度呈现的最新委约作品《灯光、道具、支撑物》。
作为一个作家、艺术家、讽刺者和怀疑论者,李然曾借《圣维克多尔山》“骄傲的中年人”之口说道:“大可不必延伸这嚼不烂的哲学论述,回到艺术中,我们所观看的是在体系和世界结构定义之外的,虽然可以被串联和归类,但是这种愚拙的划分,这种书写背后藏着多么单一而乏味、夹杂着迫切而虚妄的幻想,而这种幻想其实是在自我意淫。”而我和李然的对话也从《圣维克多尔山》开始了。
《圣维克多尔山》在“再次投影:一个或多个角色”展览现场的展示
Q:我发现你在本次展览中,为作品《圣维克多尔山》多设置了一个错位的展墙,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设置?
A:其实整个展览没有一个全新的样貌出现,很多东西是我想试图再次复原的一个情境。就像这个作品之前在魔金石的时候是正对着观众的,而这次展示时,我用一个展墙来制造一个错位,要看观众能不能在其中寻味到这个展览的语言,但是这需要对我之前的作品有一定的了解。
《圣维克多尔山》,现场图片
Q:本次展览更像是你的回顾展,你有两年没有做新个展了,为什么?
A:是有两到三年了。我大概在2010年之前就有跟一些画廊合作了,到2012年时展览很多,几乎每天都在一个拼的状态,每个月都要做方案,不停推出新的作品,在这个过程中能感觉到一丝丝疲惫。但是这种疲惫是在思想上的,对创作本身不应该是这样的,因为有很多动作和思想上德工作是重复的。消费是把你的真实和内容能呈现的东西简化了,甚至异化,失去了艺术家的意义或者基本诉求。所以到了2013、14年我就把速度放慢了,包括2015年新的计划也是在考察。
《从卡车司机到政委骑兵》,2012年,单声道黑白有声视频,8‘51’
一直没做个展是因为,新不是指形式上的新,而是由精神诉求、工作深入程度来决定的。我希望能把我的认识向前推进。像是大家看到的表演,这些方式到了一定的时间会有一定的改变。现在再看到以前的作品,就会说,哇,我以前是有多爱自我表现,多自恋。今天在谈到这些的时候,会少提到表演,一定程度上它是客观存在的。回想我刚出来的时候,是非常没有自信的,害怕别人说没有娱乐性,这些东西可能恰巧调出了一些精巧的风格,我也在里面找到了很多乐趣,但是这些东西也恰恰对我的认识有些阻力,还是不能沉浸在里面,还是最初创作的动力、思考性的东西要存在。
因此OCAT西安馆在半年前找我提出做这个展,我认为我的大部分作品在西安没有什么人关注到的,还可以做一两件新作,这样给我提供了一个平台,让我思考怎么去工作,怎么样去展览,还有些东西做得不够,这都是经验。展览是种语言,不同的展览都要去体会怎么制造不同的语言。
《我想和你谈谈,但不是你们》视频截图
Q:你说到现在回看以前的作品觉得自己很自恋,其实这也是我一开始看你作品时的感觉,有一种自我意淫的感觉。
A:这也是我的自我反省。做艺术行业也是要碰到一些这样的问题的,我自己在做这些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它是不是自恋的,每件作品都有它的映射和内容,但是这个表达机制不是那么容易让你说这些话。就像明星参加人民代表大会一样,你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什么,只知道像成龙说了个duang之类这种很娱乐化的东西。所以发言这种很认真的东西是不太容易被传播的。我看到一些艺术家,始终没有在这个领域里放松自我,他们知道真正发言有很多阻力。
《另一个“他者的故事”》, 2013 年,单通道录像及文献装置 ,录像 7’05” ,装置尺寸可变
所以我们今天有机会再一次认识这些东西,像是耿建翌的作品《做回正确的自己》,去审视这个新是什么样的新,是不是有新的动力,是不是做回了正确的自己。虽然在2013年、2014年我的创作慢了,但在自我认识、对创作的思考和艺术行业的观看是没有停止的。不是说作品和展览做的越多就越好,那不代表你作为一个艺术家的工作量。
《地理之外》, 2012 年,高清彩色有声录像装置, 23’09”,尺寸可变
Q:从《地理之外》开始,这些作品没有像你早期作品一样有太多的自己在里面。
A:对,像那样的创作都是想把自己想要描述的交给别人来说。我可能是踩在了一些点上,然后去延伸创作,看起来比较整体。但是每件作品我认为都有表达上的缺憾,有些多了有些少了。像是《圣维克多尔山》,在表达上就没有那么自信,所以它会有多重语义,那时候很多人看展览追求精准和直接,一句话就描述完了,展览会被很快的阅读。我当时就想制造一个多重的境像,但在慢慢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又发现你的语义一直在变,在这个展览里变成后殖民,在那个展览里又变成了艺术家的自我实践,在另一个展览里又变成了一个表演,它始终在变。
之前经常跟我合作的苏伟就问过我,这个立场到底是什么,以前就觉得为什么艺术家非要站个队,有那样一个立场。经历了不同的展览和描述,区别后来就没了,到了最后艺博会这一环就是最表面的东西,这对艺术家而言是有些伤害的,和不被理解还不一样。
《无题 —— 湖底之歌》, 2014 年,单通道有声彩色录像, 7’10”
Q:在你的创作媒介里面,虽然也有不同的媒介,但是影像是你最常使用的,你认为自己是一个影像艺术家吗?
A:我的艺术观里面没有影像艺术家、油画艺术家、雕塑艺术家,我可以说是一个做了挺多影像的艺术家,这个影像中间是要去修饰的。强调媒介是我们对领域以外工作者的一个判断,觉得他们可能需要去理解和分派,因为很多热爱艺术的人他们喜欢国画或者是现代艺术。当代艺术要是给他们一个认识的话,怎么认识呢?媒介是最精巧的方式,因为当代艺术的确用了很多媒介去填充创作,特别是新媒体或者是影像,感觉是我们现代的一种工具。为了要让观众、热爱艺术的人,去欣赏和观看的话,就需要给他们一个引导,那么市场就选择了这种方式。总体来看,我们很严肃地谈当代艺术这个问题的话,无法谈论他是一个什么艺术家,更多谈论的可能是他工作的内容,或者是他做了什么,艺术家变成了一个在表达的人。
Q:您曾用建筑语言描述自己的艺术创作:“一件作品就像一个房间,它既不应向观众关闭大门,也不该将他们逼入单一化阐释的死角;同样,这扇门不该永远敞开,也不能随便什么人都可到此一游。它应该处在一种深思熟虑后恰到好处的半开半掩状态,观者可以自由进出,但并非没有阻力。”包括这次展览展示中,也感觉到建筑语言贯穿其中。
A:对,因为我爱人是建筑师,这个展示也是她帮我做的,但也是来源于自己的想法。其实这些老作品也花了一些时间去构思如何摆放,展厅也有过一些改造,我会结合它中间的结构,哪些结构是可以利用的,哪些结构是去掉的,这也是一个创作。
Q:你会对策展人这个角色感兴趣吗?
A:策划和艺术创作都是创作,这种创作在于如何认识它。我以前包括画廊的展览都是自己做的,因为那个时候没有那么多对展览的认识。对于展览的认识真的是要经过跟策展人合作之后,了解他们对于展览原象的尝试之后才会有。策展它涉及到很多实际的问题,这种执行的问题需要在工作中去锻炼。有时候艺术家跟策展人,都是需要有一个合作的基础存在的。
Q:你有考虑作策展人么?
A: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遇到了就去做吧,有机会就去试试看。撰文/Phenix Luk、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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