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芸子所作的《正仓院考古记》
▲ 位于东大寺内的正仓院仓库
今年的秋天对于艺术爱好者们来说，可能注定是一个排队的秋天。刚刚为北京故宫博物院举办的“石渠宝笈”特展“跑遍故宫”，看过“皇上的家底儿”后，其中很多人已经开始筹备去到日本奈良，到一年只开放一次的“正仓院展”，再次排起长队，只为看看那些被日本皇室保存了千年之久、秘不示人的唐代珍宝。
正仓院是日本皇室的宝库，创建于圣武天皇（公元701年-756年）逝世之后、光明皇后天平胜宝八年（公元756年），位于古都奈良东大寺大佛殿之西北。从外观看，似乎仅是一座朴实无华的木构建筑，但这栋建筑却躲过了历史上几度的兵祸与雷火，保存至今。其中所保存的近万件古代文物，不仅有皇室珍宝，也有当时来自贵族和信徒的捐赠；藏品种类更是涵盖了日常生活的各方面，包括文房、铜镜、琉璃、农具、武器、屏风、乐器、佛具、织锦、书法、棋局，甚至还有药物等。这些古物的年代都可追溯至8世纪甚至更早，其中除了部分是日本本土制作外，大多是从中国唐朝东渡而来但在我国已逸的珍宝。
正仓院是现今保存中国唐代文物最多的宝库，全面展示了唐人生活的状况。也难怪20世纪30年代，当中国学者傅芸子受日本东方文化研究所之邀，特许瞻览了正仓院所藏诸物后，由衷地感叹“吾尝谓苟能置身正仓院一观所藏之物，真不啻身在盛唐之世”。鉴于正仓院每年只开放两周，且9000多件藏品每次只能轮换展出，所以傅芸子可能是唯一一位看过绝大数藏品的中国人。而他不仅看过，还凭其博学之识，记录考证，结合文献，详述正仓院所藏古物的性质和用途，并配以几十张实物照片，写成《正仓院考古记》一书，绍介其于世。这本书原连载发表于民国二十五年（公元1936年）的《国闻周报》，后经修改出版，成为首部中国学人研究正仓院的专著，在考察中国唐代历史文化、工艺美术史以及中日文化交流史方面均有着很高的价值。
作者在书中按照正仓院三仓“北仓”“中仓”和“南仓”的顺序，概述了藏品的基本情况，并择选重要藏品，加以详尽描述，结合中国古代文献和日本的研究成果，仔细考证其性质、用途、工艺、来源以及传承演变等。特别是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所记载的物件由于年代悠久，在国内已经无法找到对应的实物，却在正仓院被完好地保留了下来，也用实物证明了文献中所记载的正误。
但是我们也当看到作者用中国传统考据方法有其一定的局限性，例如正仓院著名的藏品“鸟毛立女屏风”，当时学界对于此屏风究竟是日本国内制品还是唐代工匠在日本所作，争执不下。作者傅芸子注意到文献记载中所提到的人物秦某某，恐为住在奈良的唐人，所以推断此人参与制作了该屏风，又根据《唐书》的记载，认为此鸟毛美人乃仿唐中宗安乐公主所创“毛裙”的趣味而成，应是东渡日本的匠人根据当时的风尚移植到屏风上。这一观点在当时可谓是颇有见地，但随着日后日本学界的进一步研究，证明了其所用之毛为日本产的山鸡羽毛，应为日本本土制品。
然而，我们无法因此即否定《正仓院考古记》一书的价值，其虽囿于时代的局限，有所疏漏，但书中基于大量在中国已逸的馆藏实物所得的详尽考证资料，对唐代艺术文化的研究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性。同时，本书对古物的描述翔实，结构上依正仓院不同院落分章节叙述，对前往正仓院的观展者来说，是一部值得携带的“深度指南”。而对无法亲身前往的人来说，也可随着书中的描述卧游一番。
撰文 | 眭菁菁
《正仓院考古记》是上海书画出版社推出的“艺术与鉴藏”书系的其中一本著作。点击以下链接，看看这一系列书籍中还有哪些与中国古典艺术相关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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