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圣诞刚刚过去,就让我们在这个喧闹节日过后的周末静下来,重温大都会博物馆前馆长菲力普·德·蒙地贝罗、艺术史学者和电视主持人肯尼思·克拉克以及艺术史家恩斯特·贡布里希三位大人物对20世纪艺术世界的影响。
《与艺术有约》
菲力普·德·蒙地贝罗和马丁·盖伊福德
Thames and Hudson, 248页,19.95英镑(精装)
观看的艺术与愉悦
艺术记者马丁·盖伊福德(Martin Gayford)此前曾用过访谈的形式著书,但在这本书里,他采访的不是卢西安·佛洛依德(Lucien Freud)和大卫·霍克尼(David Hockney)这样的当代艺术家,而是和菲力普·德·蒙地贝罗(Philippe de Montebello)展开了对话。作为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在任时间最长、知名度最高的馆长,蒙地贝罗于2008年退休,尽管当时已任职31年的他正处在职业生涯的巅峰,对艺术品的热情也没有分毫消退。《与艺术有约》(Rendezvous with Art)记录的是两人站在他的个人选择之前的对话——类似于某种国际视觉版的“荒岛唱片”。
菲力普·德·蒙地贝罗可谓是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在任时间最长、知名度最高的馆长
这场对话围绕着一些与艺术品的机缘展开,不只是大都会,还包括在荷兰、佛罗伦萨、威尼斯、巴黎、马德里和伦敦的奇遇。让人耳目一新的是,他们谈的是永久收藏(而不是暂时的展览)、艺术和观看的愉悦。两人都坚持认为,观看是一种积极的消遣。对图画的再度审视,以及每一次的观看得到更多的、不同的东西。这是个少见的课题,其中有许多卓有助益的经验,值得读者去学习和理解。本书中对艺术品的选择是非常个人化的,但涉猎广泛,它包括了一块古埃及头像的残片,以令人胆战著称的戈雅名画《1808年5月3日》,以及一座萨恩列达姆的教堂内饰作品——时不时会读到一些动人的逸事。
《肯尼思·克拉克:寻找文明》
克里斯·斯蒂芬斯和约翰-保罗·斯通纳
Tate Publishing, 160页, 24.99英镑(平装)
我们所知的文明
年龄在60岁以下的人应该都没看过肯尼思·克拉克(Kenneth Clark)精彩绝伦的电视系列片《文明》(Civilisation)。该片开创了英国彩色电视的先河,在片中,克拉克展现了富有个性的风趣、透彻和坦率,而一点点的家长作派,可以说让节目带上了别样的风味。作为一位通才,克拉克在此前的50年里一直是英国艺术界一言九鼎的人物,他用13集的节目总结了自己对西方艺术的反思,去世30年后的今天,他的职业生涯的方方面面,都已经到了进行重新评鉴的时候。我们在等待詹姆斯·斯图尔顿(James Stourton)的官方传记,但与此同时,这本克里斯·斯蒂芬斯(Chris Stephens)和约翰-保罗·斯通纳(John-Paul Stonard)的著作,可以看作是在大餐开始前的一次小小品尝。
肯尼斯·克拉克,艺术史学者和电视主持人,1966年
为配合泰特不列颠美术馆在今年春夏期间举办的展览“肯尼思·克拉克:寻找文明”(Kenneth Clark: Looking for Civilisation),泰特出版了这本同名书籍。这份“餐前小点”是以展览标签的形式呈上的,但是本书准备的菜品似乎有些不完整,一些重大事件被忽视和遗漏了。克拉克作为学者和艺术鉴赏家的角色没有得到多少关注,他在博物馆的策展工作——先是在阿什莫林博物馆(Ashmolean),而后在英国国家美术馆——没有得到充分重视,他购得的乌切洛和安格尔作品没有提及,他在建筑和收藏上向南安普顿艺术博物馆(Southampton Art Gallery)以及墨尔本维多利亚国立博物馆(National Gallery of Victoria)提供的建议,也被略过。这本书考虑的是泰特不列颠的需要,侧重克拉克对当代绘画的关注,尤其是如今被称为新浪漫派的英国艺术家的作品,以及一项协助艺术筹款的政府策略的酝酿过程。
肯尼思·克拉克经典的电视系列片《文明》(Civilisation)片段 (来源:youtube)
克拉克无疑是一个多变的人物,他涉猎如此广泛,任何对他的收藏加以探究的人,都会去寻找一个品味的公分母,从而得到一种盖棺定论式的说法。除去他那宽宏的精神不谈,他的外向性格始终还是不易看清的。这本书吸引人的地方在于,每篇文章对克拉克一生的某一面都做出了激动人心的叙述,但还有很多可说的地方,大量值得一提的信息落到了章节与章节之间的缝隙里。
《对一项遗产的沉思:论恩斯特·贡布里希爵士的作品与遗存》
保罗·泰勒(Paul Taylor)主编
Paul Holberton Publishing, 171页,20英镑(平装)
贡布里希大帝
第三本书有更重的学术色彩,是对20世纪首屈一指的艺术史学家的探究。有犹太血统的澳大利亚人恩斯特·贡布里希(Ernst Gombrich)在1936年定居伦敦,1947年成为英国公民。纳粹的威胁促进了“艺术史”(Kunstgeschichte)这个德奥观念的传播,它的倡导者纷纷移居欧洲和美国各地,而贡布里希选择流亡到伦敦,让英国捡了个大便宜。唯一在学识上可等量齐观的人物是最终在普林斯顿安顿下来的欧文·潘诺夫斯基(Erwin Panofsky)。两人都将艺术史的重点从鉴赏转向了一种视觉语言的调查,引入了心理感知和图意联系。
贡布里希1976年在伦敦沃尔伯格学院
贡布里希于2001年去世,2009年,曾和他有密切联系的伦敦沃尔伯格学院主办了一场关于他的作品的研讨会。研讨会的内容结集成为这本《对一项遗产的沉思:论恩斯特·贡布里希爵士的作品与遗存》。全书收录11位作者的11篇文章,从各自的角度思考了贡布里希庞杂异常的治学兴趣。
不朽的传奇
这三位都是昔日的人物,为什么还要去留心他们的声音?他们有过什么贡献?在菲力普·德·蒙地贝罗的多年执掌下,大都会变得不那么像一头死咬着目标不松口的蛇怪了,因而成就一个更伟大的博物馆。展览有聚有散,但他作为馆长的历史,却将因他在任职期间购得的珍贵收藏而被铭记。这份购藏清单中,2004年购得的杜乔(Duccio)也许应该排在首位,但他的购藏目标很多样,包括了贾思坡·约翰斯(Jasper Johns)、圭尔奇诺、梵高和鲁本斯,还有人称“金童”的柬埔寨雕塑。林斯基夫妇( Jack and Belle Linsky)、安嫩伯格家族和克莱福特·斯蒂尔(Clyfford Still)遗孀收藏,也是在他的主持下获得的。
2004年,菲力普·德·蒙地贝罗为大都会博物馆以5000万美元收藏了这幅来自杜乔的《圣母子》(Madonnaand Child),不过此画却被质疑是一张赝品
和蒙地贝罗一样,肯尼思·克拉克在阿什莫林和英国国家美术馆的购藏让两间机构更进一步,但他留下的印记相对短暂。他利用大众读物和电视进行沟通的超凡能力,则是一段不朽的传奇,通过战争艺术家咨询委员会(War Artists Advisory Committee)这样的案例,他展现出了影响政府决策的神通,而有理有据的知识权威形象,使他能让政府通过音乐与艺术促进委员会(Council for the Encouragement of Music and the Arts)不断对艺术提供资助,该机构是1946年成立的艺术委员会(Arts Council)的前身。
与此同时,贡布里希的工作远非在第一线,唯一例外是那本历久弥新的著作《艺术的故事》(The Story of Art),在许多怀有好奇心的人眼里,该书是这个课题的绪论,他扩展了艺术史的视野和思路,鼓励它去拥抱一种对视像的新理解,以及涵义的多样性,并激发多样的手段去拓展这门学问的深度和广度,让它能够引起更丰富的反馈。也许只是个无谓的想法,但再过20年,还会不会有类似关于这几位人物的书呢?我们只能拭目以待。文/Hugh Belsey 译/经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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