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30日,在梵高的第167个诞辰日当天凌晨,艺术家30岁时创作的早期作品《纽恩牧师花园春景》(The Parsonage Garden at Nuenen in Spring,1884年)遭盗窃。失窃地点为离荷兰阿姆斯特丹东南25公里的拉伦市(Laren)的辛格拉伦博物馆(Singer Laren)。受新冠病毒肺炎疫情影响,荷兰的博物馆自3月13日起闭馆,此次盗窃发生在辛格拉伦博物馆闭馆后的第17天。遭窃的梵高作品并非辛格拉伦博物馆藏品,而是荷兰格罗宁格博物馆(Groninger Museum)唯一的梵高藏品,此前因辛格拉伦博物馆2020年1月开幕的特展“灵魂之镜:从图罗普到蒙德里安”(Mirror of the Soul:Toorop to Mondriaan)来到拉伦市。
梵高,《纽恩牧师花园春景》,1884年,Courtesy of Groninger Museum, on loan from the municipality of Groningen. Photo: Marten de Leeuw
荷兰警方发言人称,辛格拉伦博物馆警报于3月30日凌晨3点15分响起,但当地警方赶到现场后,只见一扇破碎的玻璃门和博物馆墙上的空位——盗窃者已离开现场。几小时后,警方确认长57厘米,宽25厘米,并拥有精美画框的梵高作品《纽恩牧师花园春景》丢失,且暂时无法确认是否还有其他作品失窃。
辛格拉伦博物馆一扇玻璃门被盗窃者砸碎,图片来源:纽约时报,Peter Dejong/Associated Press
辛格拉伦博物馆馆长简·鲁道夫·德洛姆(Jan Rudolph de Lorm)在接受《纽约时报》电话采访时说:“我感到非常愤怒和悲伤。在我们现在所处的黑暗日子里,我强烈地感觉到艺术本来在安慰我们,激励我们,治愈我们。” 格罗宁格博物馆馆长安德烈亚斯·布吕姆(Andreas Blühm)则表示:“《纽恩牧师花园春景》是博物馆最主要的藏品之一。从公共博物馆偷盗艺术品,是针对全社会的一种盗窃。”
辛格拉伦博物馆外景,图片来源:The Art Newspaper,Courtesy of Singer Laren
1883年12月5日,30岁的梵高在荷兰海牙和北部的德伦特(Drenthe)短暂居住后,为节省开支回到了父母所在的纽恩(Nuenen)。梵高的父亲彼时担任纽恩荷兰归正教会牧师,一家人住在牧师住宅里。在此后的2年中,梵高创作了约200幅绘画,其中一个系列是用“海牙画派”暗色调的风景画风格记录住宅附近的纽恩牧师花园的四季变迁,《纽恩牧师花园春景》就是其中之一,其他知名作品包括《吃土豆的人》(The Potato Eaters,1885年)。1885年11月,梵高离开纽恩搬到安特卫普,几个月后于1886年前往巴黎。
1883年12月5日,梵高回到纽恩,图片来自: The Art Institute of Chicago官网
梵高学者、《艺术新闻》国际版每周更新的“与梵高一起冒险”(Adventures with Van Gogh)博客作者马丁·贝利(Martin Bailey)引述荷兰海牙梵高“荷兰时期”作品重要经销商伊沃·鲍曼(Ivo Bouwman)称,失窃的《纽恩牧师花园春景》在开放市场中大约市值150万欧元,尽管按照荷兰法律该作品被禁止出售。贝利认为若盗窃者试图进行地下交易,按照过往经验,作品可能会以远低于公开市场估价的十分之一流通。此次失窃所造成的损失不在荷兰政府的赔偿范围内,贝利认为该作品很可能享有商业保险(尽管两家博物馆都没有对此发表评论)。
失窃的《纽恩牧师花园春景》在公开市场上的估价约为150万欧元,尽管按照荷兰法律该作品禁止出售,图片来自:esquire
贝利还在博客中向盗窃者提出关于事关作品存亡的重要建议。《纽恩牧师花园春景》为纸上油画作品,大约在20世纪中期被固定在一块木板上。这样的结构会比布面油画稍微坚固一些,但木板结构极易受环境湿度影响。“我的建议是,希望盗窃者能把绘画储藏在湿度较为恒定的环境中”,贝利在《艺术新闻》最新一期播客中说。
梵高作品在荷兰的失窃史
自1988年以来,共有28幅藏在荷兰博物馆里的梵高画作在6次盗窃案中丢失。经过几周到数年的追踪,28幅作品最终都被找回。
▲1988年,《康乃馨花瓶》
梵高,《康乃馨花瓶》,1886年,图片来源:Wikipedia
1988年,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Stedelijk)馆藏作品,梵高的《康乃馨花瓶》(Vase with Carnations,1886年)被盗,几周后被找回。
▲1988年,《织布机》、《吃土豆的人》油画底稿和《四朵凋零的向日葵》
梵高,《四朵落叶归根的向日葵》,1887年,图片来源:Wikipedia
1988年,3幅梵高绘画被从奥特罗(Otterlo)的克罗勒穆勒博物馆(Króller-Müller)博物馆劫走:《织布机》(Loom with Weaver,1884年)、《吃土豆的人》油画底稿(The Potato Eaters,1885年)和《四朵落叶归根的向日葵》(Four Sunflowers Gone to Seed,1887年)。约一年后,3幅作品被找回。
▲1990年,《根内普的水磨厂》、《坐着的农妇》和《耕地的农妇》
梵高,《耕地的农妇》,1885年,图片来源:Wikipedia
1990年,登博什(Den Bosch)的诺德布拉班茨博物馆(Noordbrabants Museum)中,3幅梵高绘画被盗:《根内普的水磨厂》(Watermill at Gennep,1884年)、《坐着的农妇》(Sitting peasant Woman,1885年)和《耕地的农妇》(Peasant Woman Digging,1885年)。作品在1992至1993年间逐一被找回。
▲1991年,包括《向日葵》(1889年)在内的20幅作品
梵高,《向日葵》,1889年,图片来源:Wikipedia
1991年发生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严重的艺术品失窃案,盗窃者从梵高博物馆(Van Gogh Museum,)偷走了20幅作品,包括《向日葵》(Sunflowers,1889年)。幸运的是,所有作品很快从一辆废弃的逃逸车辆中被找回。
▲1999年,《柳树》
梵高,《柳树》,1885年,图片来源:Wikipedia
1999年,《柳树》(The Willow,1885年)在登博什的范兰肖特银行(Van Lanschot bank)的办公室被盗。7年后,这幅作品在2006年被找回。
▲2002年,《申韦宁根海景》和《离开纽恩改革教会的会众》
梵高,《申韦宁根海景》,1882年,图片来源:Wikipedia
2002年,藏于梵高博物馆的2幅作品《申韦宁根海景》(Sea at Scheveningen ,1882年)和《离开纽恩改革教会的会众》(Congregation Leaving the Reformed Church in Nuenen ,1884-1885年)消失无踪。各方花了14年时间,终于在2016年找到了丢失的作品。
疫情中的博物馆安保隐患
三月中旬,因新冠病毒肺炎疫情迅猛蔓延,欧美各国博物馆相继闭馆。每年成千上万观众走过的博物馆展厅,如今大多仅有少量安保人员驻守,给博物馆带来安全方面的隐患。事实上除了《纽恩牧师花园春景》,3月14日英国牛津大学的基督教堂美术馆(Christ Church Picture Gallery)在因疫情关闭后,3幅16至17世纪的油画,包括安东尼·凡·戴克(Anthony van Dyck)的《马背上的士兵》(A Soldier on Horseback,约1616年)失窃。
安东尼·凡·戴克,《马背上的士兵》,约1666年,图片来源:BBC
伦敦维多利亚与艾伯特博物馆(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副馆长兼首席运营官蒂姆·里夫(Tim Reeve)发表在《Apollo》的文章中分享了博物馆在闭馆后采取的公共安全和卫生措施:“博物馆安保小组在博物馆展厅内巡逻,同时通过远程监控,在家中监视空无一人的展厅。我们的建筑管理系统(Building Management Systems)确保馆内物理环境的稳定,‘高风险’的展品每日都会接受危险评估和检查。大楼已上锁,但博物馆内的厕所仍需冲洗;打开水龙头,保持管道畅通,以免滋生军团菌(legionella);健全的虫害管理制度意味着,博物馆餐厅里残留的面包屑不能无人看管。”
在美国的博物馆因疫情采取裁员或停薪留职的案例中,关系安保人员去留的并非个例。另一个加重博物馆安全隐患的事实是,疫情中持续工作的城市警察自我暴露在危险之中。以纽约警察局为例,其4月12日的报告中称18%的警力,即6743名员工因病无法工作,其中2318病毒检测呈阳性。曾与美国国家美术馆(National Gallery)、史密森学会(Smithsonian Institution)等机构合作的博物馆安全顾问史蒂夫·凯勒(Steve Keller)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表示:“潜在的风险是严重的。”(编译/童亚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