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刘松年,《罗汉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宋元 罗汉像汉化
罗汉画和罗汉像都是中国佛教艺术的重要题材之一,在历代绘画史上是属于道释人物画,即以图像的形式解释宗教道义。罗汉通常都是剃发出家的形象,身着僧衣,简朴清净,姿态不拘,反映清修梵行中的睿智安详。从五代时期,道释画逐渐由佛祖或菩萨的形象转而画罗汉和观音,风格上也渐渐由宗教的严肃性趋于文学的玩赏性。
南宋,刘松年,《罗汉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中国画家则引用中国传统人物画风格来画罗汉像,使其宗教色彩中国化。南宋的刘松年,正是受禅宗思想的影响,把佛教壁画中守护在菩萨身边的罗汉变成游山玩水的世俗僧人。而其山石的精妙笔墨则营造了罗汉与小和尚置身山果飘香之境的祥和气氛。
元,赵孟頫,《红衣罗汉图》,辽宁省博物馆藏
罗汉,最早从印度传入中国。罗汉像多是耳戴金环,丰颐悬额,隆鼻深目,长眉密髯,而其服装与配饰也颇具异域色彩。赵孟頫的人物画多出于想象,而这幅《红衣罗汉画》却是少见的写实之作。神目浓髯的西域罗汉盘腿坐于树下的青石之上,左手前伸,神态安详坚毅。在道释画里,罗汉从外貌看来,介于佛与人之间,有着佛陀渡世救人的情操,却没有佛相创作的严格礼规。而这种人间高僧的外表,亲近世人,却又具有超乎世人的神通自在。
明清的白描罗汉
明,吴彬,《五百罗汉》,美国克利夫兰美术馆藏
在中国寺院中常有十六罗汉、十八罗汉甚至五百罗汉。十八罗汉是在十六罗汉的形象上,外加降龙、伏虎二罗汉。而五百罗汉是在此基础上,又逐步形成的汉代佛教五百罗汉的信仰传统。明代吴彬绘制的“五百罗汉”展现了一个奇特而不流俗的罗汉形象。五百罗汉五官夸张怪诞,衣着飘逸流畅,在以虚衬实的背景中,将观众的视线导入清净无华的宗教世界。
清,冷枚,《白描罗汉》,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藏
明清两代盛行“白描罗汉图”。宫廷画师冷枚则将其人物画中特有的工丽妍雅画风,及以墨色晕染面部和衣褶处的西洋画法带入罗汉画的创作中。他的罗汉图样多借鉴佛教典故和经典形象,如骑狮罗汉像与菩萨像相似,借鉴了骑狮文殊的样式。而扬手欢庆,心花怒放的罗汉像,则可能是对欢喜罗汉——迦诺迦代蹉尊者的生动描绘。
日本 独具一派的罗汉像衍生
狩野一信(1816-1863),《五百罗汉图》(局部),现藏于东京增上寺和国立博物馆
两宋时期,大量日本高僧来到中国,而后将五百罗汉的信仰带回日本。中国的罗汉像画,有的精密有致,有的白描淡雅,而日本人则从各种画迹中衍生出独有派别。狩野一信的“五百罗汉图”创作于西方文化开始传播于日本的19世纪。当时尚未被日本画界使用的阴影、远近等西画技法都积极巧妙地运用到罗汉形象的创作中。
狩野一信(1816-1863),《五百罗汉图》中罗汉驯服动物的场景,现藏于东京增上寺和国立博物馆
1855年,东京经历6.9级地震,超过4000人丧生,过万间房屋倒塌。狩野一信受源兴院委托,绘制100幅描绘佛陀五百弟子的图画。这件历经近十年时间创作而成的宏大作品日后则成为日本罗汉画的经典。其中罗汉驯服动物的场景中,降龙罗汉和伏虎罗汉的形象可以说是佛教汉化的体现;此二罗汉相传为乾隆皇帝钦定为第十七、十八罗汉。同样也是反映了东方传统中,除暴安良、扶危济困以求平安生活的愿景。
村上隆,《五百罗汉》以火、土、风、水四大传统元素为代表,2012年创作
村上隆采用亚克力、白金箔等混合材料创作的巨幅罗汉画,以狩野一信的“五百罗汉图”为蓝本;并且两者出发于极其相似的社会背景。这一系列中,多个作品的画幅都超过十米长,创作于2011年9级地震和海啸袭击日本之后,以火、土、风、水四大元素为代表,暗含勇于克服自然灾害这日本引以为荣的民族力量。
村上隆,《一百罗汉》,2013年创作,曾于美国洛杉矶Blum&Poe画廊展出
村上隆,《十二罗汉》,2013年创作,曾于美国洛杉矶Blum&Poe画廊展出
早在2007年,村上隆就从日本艺术史中寻找灵感,创作过精彩的“Daruma”(达摩)系列。这些作品以独特的历史底蕴和惊人的绘画技巧吸引了大量观众。罗汉布满皱纹的脸,荡漾的长袍,脱俗的颜色和光彩,高僧和神兽之间“最大”或“最小”的交错并排,这些作品以“超现实主义”的精神诠释传统文化、宗教题材。
村上隆,2013年创作的《树林之神和罗汉》(Deer God of the Forest and Arhat),单独呈现山羊和罗汉的组合形象
这些巨大而拥挤的画面中,每个罗汉和神兽都源自佛教传统的形象。这其中,有个画面特别引人注意:冷静的白色反光画面中央,一只身上长着绿树的山羊被两边的罗汉围绕着,以象征着森林里平静和生生不息。
“罗汉”主题展览:
– 中国 –
《降龙伏虎尽神通——故宫博物院藏罗汉画特展》,北京故宫博物院,展至2015年3月7日
– 日本 –
《村上隆个展——五百罗汉》,东京森美术馆,展至2016年3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