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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十日谈| 他90岁时在威尼斯死于瘟疫,他画笔下诞生过“爱,欲望与死亡“的神话

Mar 27, 2020   TANC

因疫情实行“封城”管控的威尼斯,因游客减少后城市自然生态系统展现的惊人恢复力再一次成为世界议论的焦点。作为东西方文明和贸易碰撞交流的最古老的港口,威尼斯在历史的不同章节都似乎永远展示着自身充满矛盾与诱惑性的魅力:狭窄崎岖的街道随时激起金币的清脆响声和绚丽衣摆婆娑的舞动,同时肮脏,混乱与疫病也同时埋伏在潮湿的角落发出攻击前急躁的鸣响。

德国小说家托马斯·曼(Thomas Mann)曾如此评论它:“这就是威尼斯,它像一个逢人讨好而猜疑多端的美女——这个城市有一半是神话,一半却是陷阱;在它污浊的空气里,曾一度盛开艺术之花,而音乐家也曾在这儿奏出令人销魂的和弦。”

640约翰·派珀(John Piper),《威尼斯之死》,1973年

没有什么比文艺复兴时期的威尼斯画派更能昭彰这座城市明丽光线下的绚丽多姿以及阴影中潜伏的危机。威尼斯画派以他们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运用而闻名,其发展大致可以分为三个时段: 第一时期始于雅科波·贝利尼(Jacopo Bellini),可以被称为萌芽期。第二发展期则由乔瓦尼·贝利尼(Giovanni Bellini)接过传承的火炬。而真正成熟的时期,(或者说此时果实已经过熟,隐隐显出被死亡触动的斑痕)则被四位艺术家代表:乔尔乔内(Giorgione)、提香(Titian)、丁托列托(Tintoretto)和维罗内塞(Paolo Veronese)。

640 (1)乔瓦尼·贝利尼、提香,《众神之宴》,1514/1529年

著名的艺术史学家约翰·罗斯金(John Ruskin)评价: “威尼斯画家和其他画派往往因为正确性而泾渭分明,而威尼斯画派往往是正确的一方。但同时在早期,这些色彩狂热者更多是因为其满足于对光线平静,柔和的运用而与其他学派相区分。他们的画作所映射出的光晕从来不是闪烁或炫目的; 他们是柔和的,珍奇的,充盈着必胜的喜悦; 是珍珠莹润的光亮,而不是石灰苍白的直射; 在这座城市里他们不需要蜡烛,也不需要阳光的照耀; 一切事物,无论远近,都像透过水晶的润泽般,纤毫毕现。”

640 (9)亚历山大·黑塞(Alexander Hesse),《提香的葬礼,1576年威尼斯瘟疫中的死亡》,19世纪,卢浮宫藏

而提香,作为“群星中的太阳”熠熠生辉,用他艺术中柔美华丽的质感,鲜艳的色彩,精巧而富有深韵的构图,呈现给观者无穷的感官震撼。他是16世纪欧洲最炙手可热的画家之一,欧洲富有而有权势的梅第奇家族、埃斯特家族、法尔内塞家族和冈萨加家族请他作画。他也受托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法国国王弗朗西斯一世、教皇保罗三世和历届威尼斯总督绘制肖像。他因艺术拥有某种特权地位,受到同时代人和赞助人的高度评价。许多伟大的画家,包括韦拉兹克斯、伦勃朗和鲁本斯,都受到了提香的启发,他们的作品中能明显看到提香笔下人物的姿势、题材的选择、构图与技巧。

640 (2)提香,《自画像》,1566年

在3月18日英国国家美术馆(National Gallery)因新冠病毒肺炎闭馆前2天,展览“提香:爱,欲望与死亡”向公众开放,提香的著名神话系列作品“诗歌”(Poesie)自16世纪完成以来首次团聚展出。英国国家美术馆馆长加布里埃尔·菲纳尔迪(Gabriele Finaldi)和本次展览的策展人马蒂亚斯·维维尔(Matthias Wivel)在接受《艺术新闻》国际版采访时多次提到提香创作中“自然性的权力,力量的戏剧性对比与反差”以及“女性形体的感官表达”对策展设计的灵感启示。

640 (3)英国国家美术馆官网

事实上作为最著名的描绘女性身体的艺术家之一,提香以其柔美,细腻的笔触创造出属于“美”本身的主体,而不仅仅是“观看”或“欲望”的客体;这种纯粹主体性的美与肆无忌惮的感官张力是属于自然的最伟大的力量,是欲望性的,肉体触感的完美替代。

她是“美”本身,她是欲望的主体

提香早年在乔凡尼·贝里尼门下学习,在初期色彩的运用与构图的设置上对贝里尼有着一定的借鉴参考;而同时“师兄”乔尔乔内对提香个人艺术创作的炉火纯青更是有着相当的影响。

640 (4)乔尔乔内,《沉睡的维纳斯》,1510年

乔尔乔内创作的《沉睡的维纳斯》(The Sleeping Venus)是西方艺术史中首次出现卧姿的女性裸体主题绘画,也是首次女性裸体与不仅仅被基督教象征主义图像志参解的自然景观相结合;世俗与异教式的诱惑,欲望与情色透过女神鼻翼轻颤的翕动朝观者发出暧昧的邀请。该类“玉体横陈”的构图被提香多次运用;《乌比诺的维纳斯》(Venus of Urbino)便正是提香对自己亦敌亦友的师兄最直观回应与继承。

640 (5)提香,《乌比诺的维纳斯》,1538年

维纳斯不着寸缕,仅仅佩戴着耳环与手镯;年轻的脸庞闪烁着狡黠的甜美。她的右手握着一丛玫瑰,左手则带着暗示与引诱的邀约在私密处若有似无地轻抚;同时,头部轻斜,那双含着探究又似乎穿透一切的眼睛直接与画框外的观者产生对视。这具美轮美奂的身体展露致命的感官诱惑的同时透露着毫不在意的闲适;这暖色的注视既是充满欲望的又似乎不以为意;透过她象牙般光洁的皮肤,观者仿佛能感触到她的呼吸——她就是完全真实的,是真实本身。

维纳斯作为凝视的对象,此时却完成了自身在画框中客体到主体的置换——她是欲望的主体,是真实的存在,“美”的存在。她永恒于欲望中,永恒于人类的感官对她毫无保留的臣服。

提香借鉴佛兰德斯画派的绘画经验,采用“glazing”技巧,通过极薄颜料的多层次涂抹叠加展现肌理柔和,莹润如玉的质感;边缘轻若云雾般的柔化处理也进一步强调了提香女性主题创作中的妩媚与感官诱惑。横躺的人物与枕头一同构成一条从画面左上至右下柔和的对角线,画面同时又因场景的远近仿佛分为永恒与俗世两部分;整体构图达成了一种精致的平衡。光影明暗的对比(chiaroscuro)渗透到稳定的布局中,与柔美的质感,鲜艳的色彩一同烘托出全感官的愉悦与享受。

而在感叹过整幅画作的魅力过后,观众往往需要进一步靠近,更仔细地观看,才能发现:维纳斯的躯干比例似乎是过长的,而她的纤足又似乎过于小巧。这更证明了在欣赏提香的作品时,观众需要不断地参与,代入,才能进一步领略到艺术家创作中特殊的“精巧的”和谐。

这种和谐更是一种带着不稳定与不确定性的平衡;既体现在构图上又充盈于提香对色彩与边缘线条的柔化处理中。借用乔治·迪迪·于贝尔曼(Georges Didi-Huberman)关于叙述(historia narrative)的理论:边缘的柔化是提香个人叙事的开始;是他利用色彩与光感向佛罗伦萨画派强硬坚实,大理石般的“线条”(designo)发起的挑战;真实感,幻境感与戏剧感都从光影与边界的模糊中开始渗透。

世俗的投射,激发想象

640 (6)提香,《维纳斯与管风琴师》,1545-1548年

与《乌比诺的维纳斯》类似,《维纳斯与管风琴师》(Venus with an Organist)中的女神被放置在封闭式的家庭环境中,也采取了横卧的构图,提香在此处仅仅将布局左右置换。然而,这种简单的倒置改变了人们观看画作的方式。观者的视线不是从斜倚着的女人的角度移动,而是通过左边的男性风琴手颇为胆大妄为又鬼鬼祟祟的凝视引导着穿过身体和画布。他坐在床沿上,演奏着精美的风琴,但是他却无法控制地转过身来,凝视着身后神圣的景象。

代表着美与自然的强大力量与世俗欲望之间的张力在提香创作的大量维纳斯题材的作品中得到了诠释与再现。在普拉多博物馆另一版本的《维纳斯与风琴师》(Venus and an Organist and a Dog)中,枕头取代了丘比特的形象,维纳斯正和床边的一只猎狗玩耍。音乐家的外貌同样也发生了变化——他留着象征成熟的髭须,挂在左臀部的剑尺寸的增加也显示了男子年龄的增长。田园背景的总体细节是一样的,但是天空的色调似乎变暗了,画面的整体气氛也似乎因此改变。

640 (7)提香,《维纳斯与管风琴师》,1550年

此幅作品中,猎狗代替了丘比特,这将裸体人物的身份向个人诠释者的主观幻想敞开。与此同时,这个细节也令画面的神话色彩被世俗性所遮盖。对于视这个形象为任何一个“裸体女人”(la donna nuda)的观众来说,该画的色情含义似乎便被夸大了;但对其他观众来说,“神性”的丧失可能伴随着兴趣的丧失。这些差异表明了观者的异质性,他们向这些图像投射了不同的欲望和意义。

美学的竞争与提香的答案

提香的《诗歌》系列是英国国家美术馆此次提香大览中最令人翘首期盼的作品。该系列最初由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委托提香创作,诠释的是诗人奥维德《变形记》中一幕幕关于爱欲,自然,力量与命运的神话传奇。提香在1553至1562年将文艺复兴盛期的叙事丰富性浓缩成六幅辉煌的,同时令人陶醉,情欲迸发又莫名不安的稀世杰作。

640 (8)提香,《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像》,1551年

在创作“诗歌”期间,提香与腓力二世的通信中证实了自己希望尝试创作一套有说服力的,有连贯伦理叙事或者美学意义上“政治性”的图像志。他写道:“因为我已经献给陛下的《达那厄》是完全从前部描绘的,我想在另一幅作品中更换一下构图,将形体从相反的方向展示。这样他们在被悬挂在房间展示时将会更加引人注目。”

640 (10)提香,《达娜厄》,1553-1554年

在构思“诗歌”系列时,提香旨在展露的也是一种广泛应运于文艺复兴时期诗性想象美学的“奥维德式”循环(Ovidian Cycle)。此类神话学在“现实”上的构建,无论是诗歌,绘画还是其他艺术形式,很大程度依托于形体,特别是女性裸体的创造性利用,以及美学范式之间的对抗竞争。

640 (11)提香,《维纳斯与阿多尼斯》,1551-1553年

“诗歌”系列之一《维纳斯与阿多尼斯》(Venus and Adonis)描绘的正是一个戏剧性的舞台式场景:永生的女神维纳斯已经知晓等待着自己年轻英俊的情人的是死亡的宿命,而她仍然徒劳地试图挽留住面庞坚毅的情人,也因此失去了平衡。维纳斯的唇角犹豫的悲愁与阿多尼斯轻蹙的眉根展露的困惑;两人微妙神情的对比与误解和命运之间的张力都诠释得纤毫毕现。

面向观者的后背所展现的肉体的质感,臀部与坐垫接触所产生的挤压与褶皱——画面展现的诱惑力是触觉性的,也是视觉性的,是全感官的贯通。它柔和舒展的轮廓诱惑地邀请观众去想象身体的另一面,去积极参与到艺术的完成中,将自己投射到图像里。

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家,人文主义学者,同时也是提香传记的编写者的洛多维科·多尔切(Lodovico Dolce)在参观完这幅作品后津津有味地评述了这些特征:“维纳斯背过了身;这并不是由于艺术的确实,而恰恰是以最高级的多重模式进行艺术表达。”他在这具神性身体的背面认识到一个身体性感官与创造性图象想象最直观的沟通空间,一个美学竞争领域最圆满的实现。

640 (12)提香,《人物研究》,1545-1546年

形体不同方位角度的塑造正是文艺复兴时期学院派美学竞争的中心范式之一。“Paragone”原指古典时期美学范围内的争辩:哪种艺术形式最能代表真实,代表美,与真理。这种比较存在绘画与雕塑之间,在图像艺术与文字艺术之间,在视觉与触觉,听觉之间;也存在与古典与现代的抗衡中,在“disegno”(意大利语:图案、花样、模式)与colorito(意大利语:色彩、色调)的角力中,在理性的,雕塑式的,力量感的佛罗伦萨艺术和感性的,绘画式的,柔美的威尼斯画派的竞技中,也存在于提香和米开朗基罗的对抗中。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提香对形体,特别是女性形体的再现与不同观看角度的诠释,是对雕塑的三维立体呈现的挑战。而且提香笔下的维纳斯们有一种压制性的力量,绘画借此完美地激发了全感官的共鸣;质料,色彩与质感在与线条的对抗中取得了圆满的胜利。

640 (13)提香,《圣殇》,1570-1576年

1570至1577年间,威尼斯连遭疫病侵袭,人口骤减三分之一。在创作完最后一部作品《圣殇》后,提香在瘟疫的袭击中以近90的高龄溘然长逝。但正如他画笔下那象征着永恒与感性,激情与原生的美的维纳斯一般,文艺复兴盛期拥有约70年艺术生涯的泰坦巨匠提香对艺术与美的影响将持之以恒地赋予艺术造物以生命,也令艺术中的生命不朽。(撰文/李欣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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