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为伦敦蛇形美术馆伦敦蛇形美术馆(Serpentine Gallery)的50周年纪念,2月,美术馆的艺术总监汉斯·乌尔里希·奥布里斯特(Hans Ulrich Obrist)在《艺术新闻》发表文章表示美术馆在50周年纪念之时将“全面绿色”,将生态置于美术馆所有事物的第一位。自文章发表的近两个月以来,病毒在全球的肆虐和隔离使人类的足迹正在减少,而以往人类占据的空间开始出现其他生物的回归,封城中的威尼斯河水变清澈,甚至有海豚回归,在全球进入隔离期的期间,看清我们曾经剥夺、以及失去的自然,并了解在奥布里斯特眼中,21世纪艺术机构的生态职责。
蛇形美术馆是第一家任用生态学领域策展人的当代艺术机构。
生态告急的当下,我们应该记得那位刚在2017年去世的、富有远见卓识的艺术家古斯塔夫·梅茨戈尔(Gustav Metzger)。梅茨戈尔是奥布里斯特的朋友,他常说,艺术家应当去创作一些能够应对社会紧迫危机的作品。他曾呼吁艺术界要善用他们的机构以提醒人们:地球正遭受着毁灭的威胁。正如他在2014年“濒临灭绝”(Facing Extinction)的展览开幕式上所说的那样,一场规模空前的自然破坏正在发生。
“物种灭绝马拉松”(Marathon)活动现场,吉尔伯特和乔治(Gilbert and George)展示作品
在这段困难的时期我们深切缅怀梅茨戈尔,但是他的作品仍然活跃着。2009年他在伦敦蛇形美术馆举办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展览“数十载”(Decades);2014年,他参与策划了“物种灭绝马拉松”(Extinction Marathon);2015年11月4日,蛇形美术馆协助他发起了“记住自然”(Remember Nature)的一日艺术活动。为了纪念这位艺术家,蛇形美术馆仍旧在持续这项活动。“这就是今年我们在纪念蛇形美术馆成立50周年时承诺要做的事情。”奥布里斯特说道。
2015年,蛇形美术馆与艺术家梅茨戈尔发起了“记住自然”(Remember Nature)活动
“50周年这个转折点让我们停下脚步进行思考:作为展览空间,作为容纳艺术家和艺术创想的场所,作为档案馆和催化剂,我们承担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对这个问题的思考让我们决定采取新的思维和行为方式。而生态将成为我们所做一切事务的核心。”奥布里斯特在文中写道。
“普遍生态学”(General Ecology)项目活动“The Shape of a Circle in the Mind of a Fish”第二部分:我们从未合二为一(we have never been one),从左至右:Filipa Ramos, Anna Tsing, Lucia Pietroiusti
这一承诺涵盖了蛇形美术馆活动的方方面面。美术馆的跨平台项目“普遍生态学”(General Ecology)将环境和生态议题贯穿于展览项目、基础设施和组织网络中。蛇形美术馆也是第一家任用生态学领域策展人的当代艺术机构。他们还邀请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思想家、设计师和建筑师来为美术馆的重点项目“回到地球”(Back to Earth)创作作品,这一项目旨在回应气候危机,其中包括一场即将在下半年开幕的展览。
上图:艺术团体Karrabing Film Collective,《美人鱼:镜面世界》(The Mermaids: Mirror Worlds )2018年,艺术家曾作为嘉宾参加“普遍生态学”(General Ecology)项目;下图:舞者Claire Filmon 演绎performing 艺术家西蒙妮·福尔蒂(Simone Forti)所编的《梦游者》(Sleep Walkers )
同时,蛇形美术馆还将引入被首席技术官本·维克斯(Ben Vickers)称为“慢编程”(Slow Programming)的长期项目,这些项目能够超越美术馆或有限展览的传统局限。伴随着由“回到地球”的参与者、各类项目以及公众之间相互碰撞而编织出的思想与关系网,艺术作品将在画廊内、公园里、伦敦乃至世界上其他地方和网络上展出。
奥布里斯特在1993年与艺术家克里斯蒂安·波尔坦斯基(Christian Boltansk)和贝特朗·拉维尔(Bertrand Lavier)一起实践的“Do It”项目
奥布里斯特也致力于核算和减少展览的生态成本,“我们也在重新思考我们所作所为带来的影响。比如说,为了展览而运送艺术品的生态成本有多少?对于一家没有永久收藏的画廊来说这一点很重要。我们能否探索所谓的可持续策展(sustainable curation)并开发出新的标准和实践呢?”
“可能的举措之一是邀请艺术家编写作品的说明、标记和创作方法,使得每次作品需要被展出时都能被观众理解。”这是奥布里斯特在1993年与艺术家克里斯蒂安·波尔坦斯基(Christian Boltansk)和贝特朗·拉维尔(Bertrand Lavier)一起实践的“Do It”项目中所尝试的方法。结果是呈现了一场能够在当地制作、使用可逆的现成物的展览,这样就不会浪费资源。
奥布里斯特的个人的回应
蛇形美术馆艺术总监汉斯·乌尔里希·奥布里斯特(Hans Ulrich Obrist)
随着蛇形美术馆不断革新,我也必须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工作方式。艺术家们向我打开了一个世界,而我周旋于全球各地将他们联结起来。这已经成为当代策展人的一项主要职能。我很清楚自己的行动轨迹为艺术界起到的作用,但这样大量的旅行是不可持续的。这确实是一个两难的处境,但是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它只是一场正在不断扩大的危机中一个小小的组成部分。多年来我每次乘坐飞机时都会向一家碳补偿基金会支付一笔钱,但这还不够。从今年起,我将遵循梅茨戈尔的建议,大大减少我的飞行量。我希望通过减少旅行次数来做出贡献,这些方式更有利于地球的福祉。我想把我从艺术家那里学到的东西付诸实践。
物种灭绝马拉松: 未来景象( E x t i n c t i o n M a r a t h o n :V i s i o n s o f t h e F u t u r e )活动, 伦敦蛇形美术馆
从郑曦然(Ian Cheng)那里,我明白了减少电子邮件的意义,因为数量庞大的电子邮件在通过网络发送时会消耗服务器大量能量;牛顿·哈里森(Newton Harrison)发起的运动,号召大家坚决不要使用塑料制品;罗斯·怀利(Rose Wylie)从不扔掉旧衣服,以此提倡一种修补文化;95岁的吉安弗兰科·巴鲁切洛(Gianfranco Baruchello)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让我决定不再吃肉。
吉安弗兰科·巴鲁切洛(Gianfranco Baruchello),《A Bouquet of Bloopers》,1979年,图片来源:富艺斯
蛇形美术馆必须向艺术家寻求帮助来指导我们如何塑造未来。我们的周年纪念日应当认真考虑一下美术馆要如何发展才能扩大艺术家的能动性和影响力。
提高某个个体的行为对整个集体缓解气候危机确实有所助益,但只有通过系统性的组织变革才能够在可持续的实践上取得足够大的进展。艺术机构能够成为连接地理位置、思想和生活方式的工具。当机构利用其平台来展示像梅茨戈尔这样的艺术家时,我们就可以用诚实和希望来理解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问题了。(翻译/杜竞草)
本文作者汉斯·乌尔里希·奥布里斯特为伦敦蛇形美术馆艺术总监,也是在全球极为活跃的一位艺术策展人,评论家和艺术史学家
*若无特殊标注
本文图片由伦敦蛇形美术馆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