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随着美国共和党参选人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在大选中横扫超过6000万张选票并准备入主白宫、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甚至不再被人提及，左翼的阴谋已经成为了阴谋论者的普遍想法。

美国的确曾经有过一段被共产主义笼罩的历史。纽约圣埃蒂安画廊（Galerie St Etienne）目前正在展出的展览 “你说你想要一场革命”（You Say You Want a Revolution）就将目光投向了1930年代至今来自共产党，或者与之保持着密切关系的艺术家的创作。这一展览提醒着我们，和今天相比，有些艺术与政治的议题早在历史的进程中就已经获得了人们的关注。

▲ 乔治·格罗兹（George Grosz）《柏林街》（Berlin Street），1926年， 图片来源：Galerie St. Etienne

展览主要以海报为主，海报中展示的口号和宣传画试图吸引那些通常并不会去参观博物馆的观众。马克思、恩格斯或是列宁的肖像越容易复制，展览的效果反而越好。

革命双人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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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式的符号往往存在于政治激进主义者，例如威廉·格罗佩（William Gropper）等艺术家的作品中。威廉·格罗佩曾经大力敦促艺术家们创作政治宣传形式的作品。但是，这类创作并非利用艺术达到政治宣传的目的。格罗佩的《小钢铁工业抗议》（Little Steel）描绘了街上的殴斗，看上去仿佛受到了普桑（Poussin）以及其它各类派别艺术家的影响。

▲ 威廉·格罗佩（William Gropper）《小钢铁工业抗议》（Little Steel），1938年，图片来源：Galerie St. Etienne

乌克兰艺术家路易斯·洛佐维克（Louis Lozowick）纸上作品《抗议现场》（Strike Scene，1934）描绘了一名黑人工人牢牢握住企图镇压抗议的警察手腕的瞬间。这一定格画面可谓是革命中的一场优雅的双人舞。

▲ 路易斯·洛佐维克（Louis Lozowick）《抗议现场》（Strike Scene），1934年，图片来源：The Art Newspaper

展出的一些作品甚至还十分具有幽默感。斯图尔特·戴维斯（Stuart Davis）的绘画作品《仅供男人使用的书房》（Study for Men Without Women，1932）是为无线电城音乐厅（Radio City Music Hall）的男性休息室创作的壁画。这幅画是对于小资产阶级男性消遣设施的嘲讽——这也是对于现代主义的嘲讽。

▲ 斯图尔特·戴维斯（Stuart Davis）的绘画作品《仅供男人使用的书房》（Study for Men Without Women），1932年，图片来源：Galerie St. Etienne

但是展览中的大多数作品都呈现出暗沉的色调，这不由得让观众思考美国共产主义曾经向人民许诺的光辉的未来。1929年，美国经济大萧条导致了平民遭受了不可避免的贫困和流离失所。对于1899年出生于俄罗斯的艺术家拉斐尔·索耶（Raphael Soyer）来说，纽约街头无家可归的人们成为了他创作的主题。他邀请流浪汉到他的工作室担任模特并付给他们相应的费用。索耶的《城市公园》（In the City Park，1935）描绘了冷漠的场面。画面中，湛蓝的天空下，三个失业的男人挤坐在一张长凳上，背景则是人们欢快地走在中央广场上。如果说，排着长队等待领救济粮的场面描绘了毫无阶级分隔的平民，这组肖像则反映出了人们在经济大萧条中脆弱的心灵。

▲ 拉斐尔·索耶（Raphael Soyer）《城市公园》（In the City Park），1935年，图片来源：publishing.cdlib

魏玛共和在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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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中其它描绘资本主义的作品将视线转移到魏玛共和之下反英雄主义的欧洲在美国本土的变体上。两件来自乔治·格罗斯（George Grosz）——一位在约瑟夫·麦卡锡政权下的美国保持低调的德国前共产主义者——的作品检视了这段历史。此次参展的很多艺术家都出生在欧洲，例如格罗斯和本·沙恩（Ben Shahn）。他们将来自欧洲的艺术传统和政治关系带到了美国。亚美尼亚的先驱抽象主义艺术家阿希尔·戈尔基（Arshile Gorky）虽然是斯大林的仰慕者（斯大林曾经称艺术家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却将描绘贫困和消沉的作品贬损为“穷人的可怜的艺术”。

▲ 本·沙恩（Ben Shahn）《荒漠之年》（Years of Dust），1936年，图片来源：The Art Newspaper

共产主义战士毕加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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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叙事性绘画以及表现主义艺术为大行其道的抽象艺术让了道，其中一部分原因是由于抽象主义的抽象内容迎合了艺术市场上富有买家的品味。1950年代的红色恐怖将大量党内左派驱逐，党派间的斗争也产生了影响。

然而，随着广岛上空的烟雾渐渐散去，画家菲利普·伊夫古德［Philip Evergood，1901年出生，本名为霍华德·布拉克什（Howard Blakshi）］绘制了《弃绝》（Renunciation），这是一幅对于原子弹未来的全景式想象。在他的想象中，一颗爆炸在太平洋的原子弹将水中的船只炸出了水面（这幅作品绘制于美国开始在马绍尔群岛比基尼环礁测试核武器的初期）。我们可以在蘑菇云下面看到幸存者：正在读书的猿人——这仿佛预示了人类灭绝后猿人将替代人类的位置。《弃绝》可以说是一则关于生物退化的寓言。这幅作品还预示了《人猿星球》系列电影的诞生。在这个系列的电影中，生活在废墟中的人猿成为了世界大战后仅存的生物。

▲ 电影《人猿星球》片段

▲ 菲利普·伊夫古德（Philip Evergood）《弃绝》（Renunciation），1946年，图片来源：The Art Newspaper

《弃绝》中对传统议题的转变和黑色幽默可能并不会讨共产主义审查者的欢心。共产党的宣传政策旨在传递和平的信息；不过当时，前苏联也在开发原子弹。巴勃罗·毕加索（Pablo Picasso）的作品《鸽子》（Dove）目前仍是毕加索被复制次数最多的作品之一，这幅作品的复制品被法国共产党在全世界范围内传递。像莱热（Leger）一样，毕加索曾经是法国共产党的成员，并且是法国共产主义主要的资助人。

▲ 毕加索（Pablo Picasso）《鸽子》（Dove）, 1949年 ，图片来源：泰特美术馆

运动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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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美国共产党员的人数在1950年代至1960年代期间逐渐下降，仍然在创作中追求政治议题的艺术家们在新左派那里重新找到了归宿。新左派以模糊宽泛的方式进行民权的抗议活动并反对资本主义。这一趋势的定义之宽泛，足以将画家里昂·格罗布（Leon Golub）、跨界的卡通画家罗伯特·克伦伯（Robert Crumb）和很多其他艺术家包含其中。就像此次展览的名称所指出的，新左派对于披头士主唱约翰·列侬的感情可能还要比列宁要更亲密一些。

▲ 罗伯特·克伦伯（Robert Crumb）的自画像，图片来源：Pinterest

然而， 一些左派艺术家从未停止创作色调暗沉，主题与物资短缺、阶级斗争相关的作品。苏·科（Sue Coe）来自英格兰，即便当时已经60多岁，却是已经成为老年政治的党内少有的年轻成员。她色调暗沉的绘画《圣诞节前一周的纽约食物救济中心》（NY Soup Kitchen, a Week Before Xmas）就和任何来自经济大萧条期间的作品一样消沉。

▲ 苏·科（Sue Coe）《圣诞节前一周的纽约食物救济中心》（NY Soup Kitchen, a Week Before Xmas），1992年，图片来源：artnet

如今，尤其在特朗普当选后，共产主义虽然有可能已经成为了历史，但是资本主义产生的不公正却仍然存在。（撰文／David D’Arcy 译／Laura X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