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1980年代出生的艺术家日趋在中国艺术界占有立足之地。国际视野、对数字技术的应用以及多样的风格让他们逐渐获得外界的认可。然而与前一代中国艺术家相仿,他们中的大多数依旧是男性。中国的新晋艺术家中女性仍为少数,但她们格外引人注目,比如陆扬、关小、苗颖、耿旖旎和叶甫纳。
▲ 陆扬影像作品《忿怒金刚核》曾在2015年威尼斯双年展的中国馆内展出,图片版权归艺术家本人所有
居住在上海的艺术家毕蓉蓉生于1982年,是另一位冉冉上升的新星。她在接受《艺术新闻》(The Art Newspaper)采访时表示:“我并不觉得女性艺术家面临着更多的问题,只是我们的人数太少。我们位于松江的工作室里有50位艺术家,只有少于5位是女性”。毕蓉蓉在上海视觉艺术学院任教,她说她的学生中至少半数是女性,而她们也往往是最有才华的那些。不过她们的地位在毕业后即迅速滑落。
▲ 关小与K11艺术基金会(K11 Art Foundation)合作,在今年4月末举办了她在英国的首次个展“扁平金属”,展览在伦敦当代艺术中心举办
“成功的80后女艺术家并不多,”出生于1985年的上海艺术家张如怡认为,“相比过去,成功的女艺术家的人数已有增加,但她们的数量和男性艺术家相比仍是少数。”
在已取得职业成就的中国80后艺术家中,女性只占约10%。但在艺术家群展中,女艺术家的比例甚至更少。虽然当下中国已有不少颇受尊敬的女性策展人,但学术和机构的大权仍由男性主导。他们也倾向于选取男性艺术家参加群展,往往是他们的朋友和合作伙伴。今年3月,艺术家蔡国强在多哈为卡塔尔博物馆管理局举办了展览“艺术怎么样?”。在这场关于中国当代艺术的展览中,他仅选择了马文一位女艺术家,以及另外14位男性艺术家。他告诉《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中国的女艺术家缺乏“方法论”。
▲ 马文在多哈卡塔尔博物馆展出的《惊园——最远的距离》,2015年,图片来源: 马文工作室
毕蓉蓉认为,一些国际机构在举办关于中国当代艺术的展览时对男女艺术家一视同仁,这也是让中国女艺术家收获更多关注的途径,也为中国策展人提供了范例。卡斯雕塑基金会(Cass Sculpture Foundation)在英国南部古德伍德举办的展览“无序之美”(A Beautiful Disorder)就是其中的典型。展览汇集了17位艺术家的作品,其中有包括毕蓉蓉在内的7位女艺术家。
▲ 张如怡《暂停》(2016)在“无序之美”展览现场,图片来源:Gloria Guan
“女性必须要更加自信:艺术并不是一份工作,艺术家需要自己激励自己。中国社会为女性灌输了怀疑自己的态度”,毕蓉蓉认为。她说自己在荷兰的求学经历促使了她对这种理念的反抗。张如怡也认为下一代的女性会变得更加坚韧:“许多90后的女性艺术家有海外留学的经历”,在那里“她们可以追求自己的理想,也变得在经济上更加独立”。(撰文 / Lisa Movius 译 / 赵文睿)
她们眼中的“女性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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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秋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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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身份是一种真实的存在,而女性艺术家却一直都在被标签化。我觉得跟10年前相比,女性艺术家的生存环境并没有什么变化。尽管在实际生活和工作中存在特殊性,但很多时候情况还是令人感到很沮丧。早些时候我会对“被叫做女性艺术家”这件事感到反感,但现在已经觉得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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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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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身是一个很封建的人,可以说是男权主义者。我不会因为对方是女性而特别关注一个人,平时也没有特别留意女性相关的话题,因此我的创作并不会和女性身份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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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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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生长在中国社会改革初期的性别差异时代,我的感受是整体的性别意识模糊。女性因此拥有更多平等机会,但这也意味着承担更多。我一直认为艺术行业是男尊女卑的,雄性崇拜尤烈。我的创作脉络一直与身体有关,我想这个“身体”的潜台词里包括“性别”和“女性”。在中国当下的文化语境中,有些词语总是被蓄意扭曲,比如“实验性”、“非营利”、“先锋”,也包括“女性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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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诗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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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幸运地赶上了“中国当代艺术”和“女性艺术家”最受关注的好时候。女性艺术家有更多的参展机会,也有了更多观众。对我而言,我是艺术家在先,女性在后。我甚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创作时思考过“女性”这一角色了,或者就从来都没有思考过。男人和女人的定义很难划分开,我有很多男性朋友感情比我细腻,与大部分人相比,我是横冲直闯的……我非常关注龙美术馆近期举办的“她们国际女性艺术特展”,通过观看其他女性艺术家的作品,我感受到自己近几年逐渐丢掉的另一面,希望自己能逐渐把那一面找回来。我愿意被认为是女性艺术家,这个事实是无法动摇的。但我近期的创作与女性身份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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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甫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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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力量和话语权的崛起是肯定的,至少在影响上,女性的比例会有所增加。虽然我无所谓于被认为是女性艺术家,但我并不想被这种男性还是女性艺术家的二元论方式看待。在Facebook上有50多种性别可以进行选择,如果还以这种方式划分显然是比较旧的一种分法。我近期的展览和这两年来进行的“指甲计划”项目都与女性身份有关。一般指甲被认为与女性的美容保养相关,我的项目参与者也多数为女性,其中的美学和关注点都与女性日常的生活和身份相关联。但同时,活动中男性的参与或不敢参与也是我眼中有意思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