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届乌镇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上弗洛伦泰因·霍夫曼（Florentijn Hofman）2016年的作品《浮鱼》（图片来源：artwuzhen）
“不把老厂房拆了做房地产，搞当代艺术能赚钱吗？”去年，当乌镇北栅丝厂被改造成展出当代艺术的场馆时，几位当地的老街坊这样问发起这一项目的文化乌镇股份有限公司总裁陈向宏。首届乌镇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于月前在这里开幕，汇集了奥拉维尔·埃利亚松（Olafur Eliasson）、弗洛伦泰因·霍夫曼（Florentijn Hoffman）、徐冰、宋冬等34位（组）中外知名艺术家的参展阵容及艺术界人士的齐聚，将这座江南小镇推向关注的浪尖。相比已声名在外的乌镇戏剧节，首次举办的当代艺术展，似乎更多地将这座小镇与其所提倡的“文艺复兴”相勾连。
与此同时，波斯湾西南海岸的阿拉伯小国卡塔尔的首都多哈被《纽约时报》等全球媒体争相报道，关注的焦点源自卡塔尔博物馆管理局委托艺术家蔡国强在卡塔尔多哈阿尔里瓦克（Al Riwaq）美术馆策划的展览“艺术怎么样？来自中国的当代艺术”（展至7月16日）。然而，这已经不是多哈初次以当代艺术引起外界的关注。
▲ 展览“艺术怎么样？来自中国的当代艺术”中，徐震作品包裹了阿尔里瓦克美术馆外墙（图片来源：没顶公司）
事实上，这一项目重要的幕后人物——卡塔尔博物馆管理局主席、卡塔尔公主玛雅莎（Sheikha Al-Mayassa bint Hamad bin Khalifa Al-Thani），自2010年起即因其在艺术收藏上的巨大投入（每年约1亿英镑）及在卡塔尔的一系列艺术项目运作，被《经济学人》《卫报》《艺术评论》等列为全球最重要的艺术人物，而多哈也在近年广泛地被西方媒体称作中东地区“冉冉升起的艺术之都”。
以当代艺术复兴城市
1999年，英国“城市工作专题组”完成了一份题为《迈向城市的文艺复兴》的研究报告。这份20世纪初最重要的有关城市问题的纲领性文件之一，首次将“城市复兴”的意义提高到了等同于“文艺复兴”的历史高度。由此，英国一系列围绕城市整体发展的“再生式革命”进而展开，而与艺术、文化相融合的再生策略，成为其中的重要支流。在全球化的传播下，这类通过文化（事件、设施）复兴旧城，塑造起“城市品牌”的文创策略，已成为如今城市再生模式中最受关注的一类。
▲ 惠特尼美术馆前即是高线公园（图片来源：whitney.org；摄影：Ed Lederman）
去年5月开幕的美国惠特尼美术馆新馆，即位于纽约城中近年来最受瞩目的旧物改造项目“高线公园”（High Line Park）的南段。这座独特的线形空中花园由1934年修建的一条铁路货运专用线改造而成，曾荒废30年之久。在高线公园当地社区居民自发组织的非营利机构“高线之友”（Friends of the High Line）的呼吁及运作下，铁路得以于2014年以崭新的公园面貌竣工，并迅速成为纽约当地堪比中央公园的公共地标性场所。
艺术，是高线公园重要的组成部分。委托创作的特定场域作品、展览、现场表演等遍布其长达2.3公里的空中轨迹，BBC称它为“一座露天的美术馆”，《卫报》的艺术评论家Jason Farago在评论中写道：“高线公园使西切尔西区成功蜕变，这里艺廊的租金不断上涨，甚至超过了居住区；这里首先欢迎艺术，接下来才是零售及奢侈住房。”
与之相似，同为上个世纪工业产物的乌镇北栅丝厂，也曾面临被拆迁的危险。然而，“说服股东买下空无一人的厂房”的陈向宏努力了4年，“终于如愿购入这片土地并保留了大部分老厂房”。与“高线之友”一样，陈向宏也是当地人，他所执着的“小镇的文艺复兴”背后，有着一份“乡愿”——一种内在的社群归属。
全球性艺术品牌正在展开多个城市的新链接
许多人将乌镇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与日本的越后妻有大地艺术祭及濑户内海国际艺术祭相比较。事实上，尽管同为艺术向乡镇渗透的项目，日本——作为亚洲地区最早开始城市化运动的国家，其艺术与社会现场的交集、互动有着自身的语境与特点。早在1996年，日本新潟县即本着以艺术活化乡村的政府策略，出台了“艺术项链计划”，正是从这一项目中，脱胎出越后妻有大地艺术祭。2000年之后，随着欧美创意产业的影响，日本在2011年提出“酷日本”政策，对内强调地域振兴、观光振兴等，而2000年后诞生的大型公共艺术项目都与之相关。
▲ 2015年7月至9月的越后妻有大地艺术祭展出了伊利亚与艾米莉亚·卡巴科夫的作品《梯田》
对自然的亲近与在地需求的联系，是日本艺术活化项目呈现出的显著特点。尽管当代艺术对这些缺乏传统文化样本的地区来说是一块“飞地”，但土地与当地人始终根生相连。这似乎解释了为什么乌镇所呈现出的“文艺复兴”样本更复杂且更接近“乌托邦”：其戏剧节具有如爱知三年展“节日庆典”般的调性，而乌镇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则是以旧工业建筑再生为基底的“展览”，主策展人冯博一在接受《艺术新闻》采访时表示，它与美术馆展览并无显著不同。
巴塞尔艺术展在香港展会期间公布了全新的国际性拓展项目“巴塞尔艺术展都会”（Art Basel Cities）：巴塞尔艺术展将与全球多个城市形成伙伴关系，评估城市的文化资产、基建及资源，与当地的艺术圈层协同，利用巴塞尔艺术展的资源与渠道，为城市打造符合其特质的艺术项目。统领这一项目的巴塞尔艺术展业务拓展总监Patrick Foret 说：“我们有信心能把所累积的专业知识和网络人脉带到新的伙伴城市，促进他们在艺术及文化事业上的决心。”显然，成功将迈阿密、香港打造成季候性“艺术目的地”的巴塞尔艺术展，注意到了城市复兴与艺术链接—这个正在发展的巨大市场。
在被问到对“巴塞尔艺术展都会”这一项目的看法时，陈向宏表达了强烈的兴趣，他说：“我们摸着石头过河，常常会遭遇阶段性的瓶颈；而借助巴塞尔的力量，或许能够带给我们方向和可持续性。”
▲ 西班牙马拉加的蓬皮杜中心临时展馆
而在最近，诸多国际重要美术馆也开始在全球不同城市展开新的分支建设计划。法国蓬皮杜中心（Centre Pompidou）近来进一步明确了将于2017年和2018年分别在韩国首尔及中国设立临时展馆的计划，中国临时展馆可能选址上海。在2015年3月，蓬皮杜中心即于西班牙海港城市马拉加（Málaga）展开此类尝试，设置了其在法国以外的首个临时展馆，过去一年，这一场馆吸引了20万人次参观。上月底，英国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V&A）与招商蛇口联合在深圳蛇口设立分馆的计划进一步扩张，将建立一座包含V&A分馆在内的着眼于设计的文化综合机构“设计互联”。
与“大名头”联姻，是目前城市导入文化项目、迅速建立品牌的主要策略。然而，即便巴塞尔能够为城市导入成熟的艺术资源，以市场驱动的“艺博会”模式能否同要求可持续的城市发展相挂钩？
6月底，乌镇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将结束，撤展后的老丝厂将作何之用？“还是做文化。”陈向宏回答道。“具体怎么做？”他坦言还在摸索的路上。（撰文/汪汝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