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艺博会进化论”论坛现场
自 2006年起，当代艺术博览会在全球各地呈现爆发性增长。瑞士巴塞尔主会场之外，巴塞尔艺术展（Art Basel）已扩展至迈阿密、香港，艺博会的入驻也带动着整个城市的艺术活跃度；而始于2012年的纽约弗瑞兹艺博会（Frieze）也与其伦敦主会场一 起持续扩大这一艺博会品牌的影响力。直至2015年，全球艺博会数量仍在继续增长。在《艺术新闻》与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合作于展览 “好博”上推出的《好博日报》上就以一整版的篇幅列出了2016年举办的近40个主要的艺博会，而全球艺博会的总数还远不止于此。
在艺博会已经成为整个艺术生态重要组成部分的今天，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的展览“艾默格林与德拉塞特：好博”（展至4月17日）——这场在美 术馆空间上演的虚拟艺博会就从画廊、藏家、艺术出版物等各个方面对艺博会这一商业模式进行了反思。《艺术新闻》与UCCA合作于4月10日在美术 馆报告厅举办了名为“艺博会进化论”的论坛，主持人《艺术新闻》主编叶滢，与论坛嘉宾“艺术北京”艺术总监金岛隆弘、佩斯北京总裁冷林对画廊与艺 博会之间的复杂关系，亚洲艺博会发展的可能性以及艺博会与城市之间的关联等方面展开了讨论。
▲ 从左自右分别为本次论坛主持《艺术新闻》主编叶滢，论坛嘉宾佩斯北京总裁冷林及“艺术北京”艺术总监金岛隆弘
画廊、藏家与艺博会：变化中的商业环境和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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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结束不久的巴塞尔艺术展香港展会（3月22日至3月26日）是这次论坛无法绕开的话题。本届展会有287家来自全球各地的画廊参展。其中不少国际知名画廊 带来了“大牌”艺术家的作品。高古轩和贝浩登画廊都带来了村上隆2016年的新作，而联合举办了英国艺术家翠西·艾敏（Tracey Emin）大中华区首场个展的立木画廊和白立方也在展会上推出了她的绘画、雕塑等作品。豪瑟沃斯画廊（Hauser & Wirth）也带来了路易斯·布尔乔亚（Louise Bourgeois）、亚历山大·考尔德（Alexander Calder）等人的作品。
▲ 佩斯在3月巴塞尔艺术展香港展会上展示了劳森伯格的作品
佩斯画廊则在本届展会中及其位于毕打行的空间均展出了罗伯特·劳森伯格的作品。今年，这位曾在80年代到访中国并对中国当代艺术产生深远影响的西方艺术家即将在泰特现代美术馆举办大型展览，其作品也将再次回到中国，在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展出。对于画廊在艺博会期间所采取的工作策略，参与创建了佩斯香港、同时也是北京公社创始人的佩斯北京总裁冷林介绍道，无论是以诸如北京公社这样推介中国年轻艺术家为主的画廊，还是像佩斯一样的重要西方画廊，其工作首先要解决的都是如何在市场中求生存的问题。在巴塞尔艺术展上展示哪些艺术作品也须与不断变化的环境相适应。
▲ 佩斯北京总裁（President, Pace Beijing）、北京公社创始人冷林
冷林在谈话间指出，作为一级市场的画廊在中国艺术市场发展初期并不稳定。这一点与中国艺术收藏的发展特点密不可分，很多博览会的选址不是艺术家的聚集地，而是藏家的聚集地。对于艺博会和画廊而言，藏家都是艺术市场的重要参与者。
中国藏家首先是在拍卖市场上引起关注。无论是纽约、伦敦、香港还是中国内地，中国藏家在各个拍卖场上都持续有突出表现。冷林认为，在拍卖成为中国藏家购买艺术品的重要手段并得到极大关注之时，画廊在中国艺术市场中扮演的角色却并长期没有形成规范。
曾于2004年至2008年间在798东京画廊+BTAP工作的金岛隆弘也谈到，当时798地区的画廊的工作重心都是把亚洲的艺术推向西方，鲜有中国藏家参与。中国的画廊通过数年时间的努力才把艺术家和作品推介给中国藏家。而在拍卖场上开始逐步成型的中国藏家群体，在近几年里从对艺术品的投机逐渐转变成为以个人艺术趣味为指向的收藏。随着近年中国藏家对稳定性的追求增强，画廊的经营和运作也逐渐变得成熟。
▲ “艺术北京”艺术总监金岛隆弘
《艺术新闻》主编叶滢补充道，随着收藏家视野范围的进一步扩大，他们的选择范围也越来越大。就拍卖市场看来，如今的中国藏家正逐渐涉猎西方现代艺术和当代艺术，中国藏家的收藏行为也在发生变化。这一变化也对画廊和艺博会的策略产生了影响，今年巴塞尔香港艺术展会就扩充了西方现代艺术作品的比重。
▲ 《艺术新闻》主编叶滢
艺博会在艺术生态的地位中如此重要，以至于衡量画廊在商业上是否成功的准则之一，便是画廊能否参展主要的艺博会。据《纽约时报》报道， 2015年6月第四届瑞士巴塞尔艺术展近300个展位背后有来自全球约900家画廊的激烈竞争。无怪乎有画廊主将这一展会比作艺术界的“奥林匹克”。而无论在展会上的销售业绩如何，参展巴塞尔艺术展这样的艺博会都会给参展画廊加盖了“认可章”。
要获得参展的资格，画廊就必须遵循艺博会的条件和规则。在冷林看来，通过收购香港艺术展（Art HK）进军亚洲的巴塞尔艺术展在过去4年中也在发生变化。本届香港展会保持着亚洲和西方画廊各占一半的平衡。
亚洲本土艺博会的现实与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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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在4月30日举办的“艺术北京”是新任艺术总监金岛隆弘在担任东京艺博会艺术总监之后回到北京操办的第一场艺博会。在这次论坛中，金岛隆弘就其在艺博会方面的从业经验，表达了他对亚洲地区艺博会的思考。他认为，巴塞尔艺术展香港展会正变得越来越国际化，从前亚洲画廊不得不通过参展弗瑞兹艺博会、巴塞尔艺术展与国际艺术界产生关联。而如今，巴塞尔艺术展香港展会正成为亚洲地区画廊走向国际的一个重要平台。这一现象也为亚洲其他艺博会带来机遇。
而金岛隆弘认为，亚洲的很多画廊并不能完全在巴塞尔艺术展会上展示他们真正想要展示的东西。叶滢指出，包括东京艺博会、台北艺博会等亚太地区的艺博会有着与巴塞尔艺术展香港展会不同的发展策略，在国际化的潮流中这些亚洲艺博会对画廊和作品的选择与呈现更强调亚洲艺术，以及为本地藏家服务。金岛隆弘也在这次论坛中透露，将把工艺美术、应用美术板块也添加到即将在4月30日开幕的“艺术北京”之中，也将把水墨这类没有被欧美艺博会完全接受的类目纳入亚洲的艺博会。通过这样的划分，金岛希望能在举办艺博会将地方文脉纳入思考之中。
而冷林则认为艺博会和画廊都是商业环节，要把艺术北京打造成独立于欧美标准之外的亚洲艺博会目前仍十分困难，“从深层的角度看，商业和文化两个维度都是艺术市场所需要的。但是现在中国画廊数量仍较少，多元性不够，等这方面的发展起来，艺博会的区别也会慢慢显示出来”。在艺博会等艺术市场之外，近年中国对“亚洲”的思考也越来越多。在去年年底，上海外滩美术馆（RAM）与HUGO BOSS联合举办的“HUGO BOSS亚洲新锐艺术家大奖”所关注的地域从首届的大中华区扩展到了中国及东南亚地区。而去年的北京国际摄影双年展也将主题定为“陌生的亚洲”。尽管艺博会是商业行为，但也离不开区域的艺术发展背景。将“艺术北京”打造成不同于欧洲艺博会，具有亚洲特色的艺博会仍值得期待。
艺博会与城市文脉：国际化，还是回归亚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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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塞尔艺术展香港展会带动了香港的艺术热潮。无论是画廊、独立空间还是公立艺术机构都在3月展会期间推出重要展览。艺博会为城市艺术生态带来的联动效应在迈阿密和欧洲的柏林等地也是如此。在香港展会期间，巴塞尔艺术展宣布启动“巴塞尔艺术展都会”（Art Basel Cities）项目，这个艺博会品牌将更进一步地渗透到城市文化之中。
同样在3月，由私人收藏家在上海建立的私人美术馆也推出众多重量级展览，与由艺博会带动的3月香港艺术热潮形成呼应。龙美术馆奥拉维尔·埃利亚松展览“无相万象”、余德耀美术馆的贾科梅蒂回顾展等都体现了较高的展览水平。冷林与金岛隆弘都在讨论中提到，香港的艺术市场以及上海的展览水平正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发展。
随着香港、上海的发展，北京艺术界似乎面临着越来越大的竞争压力。金岛隆弘认为，在上海民营美术馆带动起来的艺术生态的急剧变化，可能让这座城市慢慢接替香港曾经的角色和地位。冷林则表示，香港在商业环境和税务政策及其国际化程度上仍有着其他城市仍无法超越的优势。然而不可否认，以商业为中心的香港也有其局限性，其中一点就体现在艺术家为参展博览会而制作的作品之上。香港和上海的发展模式有一定的相似性，“但北京的很多面向是我在其他城市没有看到过的，”金岛隆弘说。冷林也认为，北京的优势之一是聚居了大部分艺术家，这里仍然是艺术实验的集中地。曾经对798艺术区进行过深入调研的叶滢指出，在过去10多年间，北京的798艺术区已经从社会主义军工厂转变成艺术集中地。从2002年10月东京画廊成为第一家进驻798的画廊以来，这一艺术区已经历了约15年的演进过程。如今，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等艺术机构、众多画廊和艺术家等不同角色正为北京艺术界的未来创造新的可能性。也许正如强调亚洲地区文脉的艺博会从业者金岛隆弘的观点，不是每一个亚洲艺术城市都需要按照纽约、伦敦等西方艺术中心城市的方式发展，拥有独特文化底蕴的北京有着自身的传统和文脉，这里或将发展出有自身文化特点的艺术生态。
整理、撰文 | 黄婷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