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协会艺术博物馆出版的新书《打造一座21世纪的博物馆》,2015年1月上市
招颖思(Melissa Chiu),美国华府赫什霍恩美术馆与雕塑公园(Hirshhorn Museum and Sculpture Garden)馆长、纽约亚洲协会艺术博物馆前馆长
当今博物馆最紧迫的问题是观念的转型和转化。博物馆的管理者关注观众的转型——从一代人到另一代人;或从实地参观到通过网络和社会媒体进行的虚拟邂逅,而后者人数已远远超过到博物馆现场参观的人数。一方面,博物馆自身面临资源和大众关注度日益激烈的竞争;另一方面,它们有巨大的潜力在创意和革新方面发挥关键作用,而这二者是21世纪最具价值的品质特征。博物馆从档案仓库到交互式场所的转型是当前全行业争论的核心,也是本书所试图体现的。
美国华府赫什霍恩美术馆与雕塑公园
葛兰·劳瑞(Glenn Lowry),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馆长
MoMA之所以能够诞生,是因为像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这样的机构在20世纪初还认为收藏当代艺术即意味着收藏梅索尼埃,并且,在收藏梅索尼埃作品的同时认为其他艺术家丝毫不懂艺术,比如说塞尚。塞尚的作品让人以完全不同的眼光看世界、以另外的方式去思考艺术创作这一行为,其颠覆的特质使得像MoMA这样的地方存在。我们看到一种新的艺术形式对于新的人群的可能性,甚至预见了一种新的机构形态:它根植于街道,并不将自己与社区分隔开来,意识到自己是城市脉动的一部分。但即便创新、颠覆如MoMA,所有的机构最终都将成为历史。因此,在传统与颠覆之间如何选择,便成为21世纪我们需要思考的一个核心问题。颠覆始终在我们身边,而艺术机构的管理者却常常对其视而不见。我们要如何保持它?我们又该如何向传统致敬?毕竟,辨识历史对于今夕的预期性,是博物馆的责任之一。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
大卫·雅捷(David Adjaye),英国著名建筑师
一百年前,艺术机构几近于档案室,为此,它们打造出大量空间对艺术品进行展示。二战后,伊夫·克莱因(Yves Klein)这样的抽象艺术家出现,在某种程度上,那种抽象也出现在今天的艺术作品里。我认为今天的艺术博物馆已经和过去非常不同了,它们不再是白色的抽象盒子。白盒子让艺术作品变得商业化,我对这样的展示方式越来越怀疑。相较于建筑师如何对作品加框加边,我更加在意艺术家希望人们接受其作品的方式。我有兴趣知道是否有方法让现代艺术机构更加契合艺术创作体验的本质,而不仅仅是对作品的分类、归档或是将其纯粹商业化。
大卫·雅捷参与设计的位于美国华盛顿的非裔美国人历史和文化国家博物馆
卡洛琳·克莉尔(Caroline Collier),泰特美术馆合作与项目总监
当下我们认为聆听观众的意愿和期望以吸引他们到访,已经成为现代社会中博物馆面临的首要挑战。如果我们回应一些观众要参与的愿望,如果我们旨在倾听更多声音,意味着我们将失去某种控制吗?“超链接节”(Hyperlink Festival)就是个例子,3天内有约2万名年轻人被吸引到泰特现代美术馆——而他们中有很多之前从未进过博物馆。活动完全由年轻人与艺术家合作策划和推广。这对博物馆来说是件很有风险的事,但它的效果非常出人意料。
泰特不列颠美术馆
对泰特以及其他处于全球数字环境中的博物馆来说,其重要转变是允许多种声音和观点被聆听;吸引一切有趣的事物,在实践中哺育并交换艺术家;鼓励学术研究和明智有趣的策展工作。我们不断在实地空间上进行投资,而在数字架构和培养员工技能与知识以使之能在数字领域有创见地工作的投入却远远不够。在这一点上我们正在改变,尤其是在研究和学习领域。泰特的所有收藏目录——比如透纳浩如烟海的作品——都已经数字化,我们还将陆续添加,以期与一系列角度(不仅仅是艺术历史)相应合。同时我们采用了不同的形式,包括影片、访谈、文章以及推信。我们正在打造的包括专注于亚太艺术市场的研究中心,旨在促进机构与个人之间的知识交换,并因而产生新的学识。这些讨论当然也可以通过现场以及网络的研讨和会议了解到。
泰特现代美术馆
李立伟(Lars Nittve),M+视觉艺术博物馆行政总监
21世纪博物馆的明显特征,是我们不把建筑与博物馆相混淆。博物馆还代表别的,它是内容——展览与收藏——和观众之间的一种关系。从这种意义上来说,M+已经存在了,我们举办过展览。比如“M+进行”(Mobile M+)项目和“充气!”(Inflation)展。这是一个真正在社区开展的项目,而社区正是香港的核心所在。
M+“充气!”展现场
当然,现如今你要打造一座博物馆,就不仅仅是修建一座建筑,你还要创造一个与之平行的数字空间,像一幢数字建筑一样。你要收藏作品。你要建立起与观众的关系。将来有了那座建筑之后,我们当然也会好好保护其作为博物馆外观的存在。我们已经在做大部分博物馆所做的事,除了拥有一幢建筑,一座你可以前来的永久性大楼。建筑当然重要,它是一个最重要的工具,但它不是博物馆本身。常常有人问我,“你们博物馆什么时候开馆?”我总是回答:“我们已经开馆了,但建筑要四年之后开放。”这就是我们与规划于上世纪60年代的大多数现当代艺术博物馆所不同的地方之一。
王春辰,中央美术学院学术部主任,美术批评家及策展人
中国几乎所有的城市都在积极打造自己的博物馆,而问题在于,我们打算在博物馆里放些什么?在那些建筑架构里,我们有怎样的收藏和展示?如李立伟所说,房子或建筑并非博物馆。我们面临的挑战是,在已建成的众多建筑物里,找到我们的优势。
公立博物馆是由政府大力支持的,而民营博物馆则依赖于其所有者或创建人的基金。尽管还处在发展初期,但几年之后这种模式就将无以为继,博物馆不可能筹到足够资金生存下去。如果一家博物馆仅靠一个人或投资者的力量,那这个机构是不可能长久的。一种可能的方案是打造由社会团体支持的社会网络博物馆。不可避免,我们对博物馆模式需要有新的想法,博物馆不仅仅是展示传统艺术作品的建筑体,我们需要将博物馆转化成公众平台。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我们尽可能多地提供公共项目以吸引观众。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俯瞰图
在中国,我们面临的挑战不是简单地为博物馆建盖楼房。还有许多要做的,要学习和培养,尤其是为博物馆招聘有经验的专业人员,以及充实收藏、寻找筹资模式。相关法律和政策对中国艺术的发展至关重要。总之,这是一个对中国所有博物馆都非常特别的时刻。它们已经成为新的公共空间。它们应该为人民所用、所有、所享。译/ Amber Thijs
关于亚洲协会
亚洲协会位于纽约的总部大楼
亚洲协会由洛克菲勒家族的约翰·D·洛克菲勒(Asia Society)创立于1956年,是美国一个非营利组织,旨在向世界传播亚洲文化。该会在美国休斯顿、洛杉矶、旧金山和首都华盛顿都设有中心,而海外中心则遍及香港、马尼拉、孟买、首尔、上海和悉尼,海内外所有中心均由位于纽约市的协会总部监管。位于纽约市的协会总部还附设有艺术博物馆,展出洛克菲勒家族收藏的亚洲艺术品,定期轮流展出的艺术品来自中国、日本、印度和韩国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