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戴绷带的自画像》(1889年)中可以看到画家自我毁灭倾向)
阿姆斯特丹。谁杀了文森特·凡高?直到两年前,史蒂文·奈菲(Steven Naifeh)和格里高利·怀特·史密斯(Gregory White Smith)合著的权威传记《凡高的一生》出版之前,人们一直认定画家在法国的去世为自杀。书中,两位美国作家披露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推测:凡高是被16岁的男生雷内·斯科瑞坦(René Secrétan)射杀的,尽管此举为有意还是意外事件尚未明晰。作者认为,过了两天才最终死去的艺术家,为保护斯科瑞坦而对外宣称为自杀。
如今,阿姆斯特丹的凡高博物馆也以《伯灵顿杂志》7月刊的一篇文章而加入到这场论战。两位研究专员路易斯·凡·提尔波(Louis van Tilborgh)和泰欧·梅登多普(Teio Meedendorp)在对这本传记的一篇详细评论中坚持称凡高的死是自杀。
在那本长达960页书中这样写道:“令人震惊的是,对于这件导致凡高37岁英年早逝的事件人们竟所知甚少。”唯一能确定的是在1890年7月27日,在瓦兹河畔的奥维尔小镇的某处,他在被枪击后坚持了两天最终离世。他们曾出动调查,但偏信了1957年斯科瑞坦去世之前接受的一个采访。斯科瑞坦回忆说他拥有一把打麻雀的手枪。他和他哥哥加斯顿不仅认识凡高,还常常以取笑他为乐。
斯科瑞坦声称艺术家从他那偷得那把枪,但对于枪击事件本身则没多说什么。奈菲和史密斯将此次采访视为临终前的忏悔,并引用已故艺术史学家约翰·雷华德(John Rewald)的话,据他回忆,奥维尔小镇流传一则传闻说“年轻男子意外射杀凡高”。传闻中还提到,凡高决定保护雷内和加斯顿免受谋杀或过失杀人的指控。
法庭证据
奈菲和史密斯将注意力集中在伤口成因上,总结枪击发生在“距离身体稍远的地方”,子弹“以不寻常的角度”射入身体。这一证据来自曾经诊治凡高的医生:他的朋友保罗·加歇医生和本地的让·马泽瑞医生。
凡·提尔波和梅登多普在仔细研究这些结论后,仍然坚持认为凡高死于自杀。他们的文章认为斯科瑞坦的访问“一点儿”都不足以支持谋杀或是过失杀人的说法。它只解释了凡高不知用何方法从兄弟俩那弄到了枪。
奈菲和史密斯引用了去年阿兰·罗翰(Alain Rohan)出版的一本书中的新材料。加歇医生回忆说,伤口呈棕色,四周发紫。紫色圈痕可能是子弹的冲击,但棕色的部位可能是由火药烧灼引起,暗示枪可能是在衬衫下近距离对准胸口而射。
罗翰还提出了关于凶器的新证据。1950年代,人们在奥维尔城堡后的一片田野里发掘出了一把生锈的手枪,此地据说是凡高自杀的现场。检验说明这把枪至少已经埋在土地里60-80年了。加歇医生的儿子1904年的时候曾在一幅名为《奥维尔》的画中描绘过这个地方。手枪被发现的地点刚好就在画中央的农舍后面。
《伯灵顿杂志》的文章同样将重点放在凡高生命的最后几周,反对长期以来的推测,即艺术家主要是忧虑失去了来自他弟弟提奥的经济资助。凡、梅二人说凡高其实更担心提奥在做决定时“不再考虑他的意见”。提奥和他的雇主画廊不和,想要自己做生意。提奥最终决定留在画廊但并未征询凡高意见——使得艺术家倍感孤独。
凡、梅二人总结道,“自杀并不是鲁莽之举,而是一个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尽管提奥的行为确实有很大影响,但关键因素是“他痛苦地想到对艺术的执着除了令他跌至谷底外并没给他带来任何其他什么”。
两位博物馆专家指出在他自杀的时候口袋里装着一封可以算作留给提奥的绝笔书。尽管《麦田群鸦》一直以来被视为他最后一幅作品,但它其实完成于他去世的两周之前,当时他写道,“在动荡的天空下一片浩瀚的麦田,我想要表达的是感伤和无尽的寂寞”。凡·提尔波阐述说艺术家最后两幅作品均未完成,分别是《树根》和《奥维尔附近的农舍》。文章表示前者是如标题所暗示的永别之作,表现了榆树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
凡高说他向自己开了一枪,就像那些亲近他的人做的一样。奈菲和史密斯争辩说艺术家在说谎;凡·提尔波和梅登多普则将此接受为现实。加歇医生即刻给提奥寄了封信说文森特“伤了自己”。艾德琳·拉武(Adeline Ravoux)的爸爸经营着艺术家住的旅馆,她后来回忆凡高告诉警察说“是我自己想自杀”。
可怕的伤势
凡高和提奥如此亲近,难以想象他仅为了保护两个奚落他的年轻人而向他弟弟撒谎,掩饰可怕的伤口。无论如何,自杀会令提奥更难以忍受,因为他感到负有一定程度的责任。
更心酸的是凡高自己的遗言:“这就是我想离开的方式。”提奥在一封写给他妻子乔的信中补充道:“耗了一些时候才结束,他最终得到了在世上找不到的安宁 。”撰文/Martin Bailey 译/Tsao Yid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