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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昆明的80年代:在《护城河的颜色》中回首“西南艺术现象”

Feb 25, 2016   艺术新闻/中文版

2016年2月24日,《护城河的颜色:20世纪80年代的昆明艺术家》新书发布会暨“回到昆明”艺术论坛在云南昆明大象艺术中心举行。作者聂荣庆作为80年代“西南艺术现象”的亲历者,他将与当年这批青年艺术家共同生活的故事记录在书中,为中国当代艺术史的发展历程写下了鲜活的一笔。

昆明。2月24日,聂荣庆的《护城河的颜色:20世纪80年代的昆明艺术家》新书发布会暨“回到昆明”艺术论坛在云南昆明大象艺术中心举行。聂荣庆是昆明人、设计师和收藏家,工作与生活均与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密切相关。作为亲历者,聂荣庆回溯上世纪80年代的昆明,西方思潮涌入、异国文化与本土传统冲撞最为激烈的时期,并记录了那群漫步于“塞纳河畔”的青年是如何以丰沛的想象力来赋予其作品无限的光彩。

 

▲ 聂荣庆新书《护城河的颜色:20世纪80年代的昆明艺术家》

如今,这群青年人已经成为中国艺术界中不可忽视的人物,如张晓刚、叶永青、唐志冈、曾晓峰、毛杰、刘涌、马云、孙国娟、张夏平、孙式范、胡晓钢、曾浩、李季,等等。他们所引领的“西南艺术现象”也在中国当代艺术历程中留下浓重的一笔。

 

聂荣庆在接受《艺术新闻》采访时表示,自己并非一个美术史家,也无意用“文艺新八股”将鲜活的人物塑造成艺术怪杰,他只希望用最为朴素的语言来记录与他共同生活的那些人在当年的故事。“当下对他们的研究工作很多,也很严谨,但我希望自己作一个补充,让大家通过这本书,知道一群活生生的艺术家有着怎样的想法。”

书中当事人之一叶永青非常支持该书的写作和出版,因为他认为,一个艺术家的传奇,是由他的艺术成就以及一些生活当中的八卦组成的,这样人们才会慢慢觉得这个艺术家有意思。

独树一帜的“西南艺术现象”

“当时我身边的人,到后来成了中国艺术史里闪闪发光的人物。我也见证了他们创作美术史里面最重要的一些作品的阶段。”叶永青回忆道。1986年,毛旭辉受“珠海会议”的感染和鼓舞,在昆明与张晓刚、叶永青、潘德海、张隆等人在昆明联系了包括四川、贵阳、上海的一批画家和理论家讨论成立了“西南艺术研究群体”,试图推动这个城市的当代艺术。

1988年,在四川、云南、湖南的部分艺术家和批评家在成都举办了一次“1988西南现代艺术展”。参加展览的主要有四川、云南、贵州的张晓刚、叶永青、何多苓、毛旭辉、潘德海等十几位艺术家。

艺术批评家栗宪庭在接受《艺术新闻》采访时表示,中国当代艺术出现了众多地域现象,而“西南艺术现象”以其感性特质独树一帜,其长处在于情感的介入,色彩感和笔触上的绘画性。同时他们人际关系中的“传帮带”是其他地区所少见的。

从乌托邦、异托邦到恶托邦

 

追溯到昆明的艺术气质,众多受访者都谈及法国人通过滇越铁路来到昆明,让盘龙江两岸布满法式建筑的历史;也有评论家谈到抗战时期的西南联大与国立艺专,认为它们为这座中国边陲城市埋下了人文与艺术的种子。

从昆明走出了不少优秀艺术家,但在“回到昆明”艺术论坛上,叶永青谈到,近几年来“昆明越来越像是一座空城”,昆明的艺术家们纷纷出走。他们如同每年避寒的海鸥,只有在假期或活动需要才回到昆明,不久之后就返回北方。栗宪庭说:“最重要的是生长艺术家的土壤,如何从当地的土壤中生长出今天新的艺术人才,才是摆在今天人们面前的问题。”

评论家黄专看过该书后,在发给聂荣庆的短信中这样感慨:80年代是一个乌托邦的时代,到了90年代是异托邦的时代,再到2000年是恶托邦的时代。一位同行向与会亲历80年代的艺术家作了一次同题采访:你心中的护城河是什么颜色的?得到的答案几近一致:灰暗。面对“今天好还是80年代好”的问题时,聂荣庆毫不犹豫地回答:肯定是今天好。

专访聂荣庆

Q:成书前后耗时数年,当时是一个怎样的由头触动了你,让你觉得需要迫不及待地把这些事情写下来?

A:2008年,张晓刚在布拉格做个展,专门邀请了80年代一起生活、奋斗过的朋友一起前往。一天清晨早餐的时候,毛旭辉告诉我,曾经与他亦师亦友的艺术家苏新宏去世了。

过去我们觉得自己还年轻,有些东西离我们还很遥远。但在那个时候,我们慢慢地发现一些人开始离开我们了,尤其是那些曾经和我们有密切关联的人。那时候我就想,我再不做一些事情,可能就来不及了。

Q:书中的当事人在看完这些书之后,他们都给你反馈了哪些反响?

A:有很多。叶帅就开玩笑,他虽然也翻书,但就不看这个,因为这里面有他的情史和八卦。有一些艺术家可能就麻烦一点,但我觉得书是我写的,我应该有一个独立的眼光。基本上来说,我还是把握一个尺度,让每个人读完会觉得这些艺术家有温度的人,不是一些冷冰冰的形象。

我觉得叶帅说得非常好,一个艺术家的传奇,是由他的艺术成就以及一些生活当中的八卦组成的。人们才会慢慢觉得这个艺术家有意思。

Q:在这次活动上你也展出了一些自己所收藏的西南艺术家作品。你的收藏是出于什么考虑?

A:因为真的是喜爱,完全没有刻意。我对张晓刚的印象,依然是第一眼看见他的作品的感觉。我从他的第一张作品开始“抢夺”:他第一件作品要扔掉,我说别,给我。然后这个他要带走,我说不用带走了,给我。

真正买他的作品到90年代末开始,因为他有画廊代理,有市场,就不能像以前无理。之前就倚小卖小,该抢的抢、该拿的拿。

Q:你刚刚有提到跟这些艺术家成天混在一起,在80年代,90年代,包括现在,每一个时代里面,你们这种相处模式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A:其实这个非常有意思,我刚进入这个圈子的是一个小弟弟,打酱油的那种,永远轮不到我说话,因为他们都在高谈阔论。慢慢过了几年,我和张晓刚一起为报纸画过插画,一次挣几十块钱,慢慢有一种亲人的关系。

 

到后来,他参加威尼斯双年展,他的画第一次拍了100多万美元,但这个过程里,只是这个数字上有变化,我们没有觉得这个人有什么变化。以我自己来说,可能有一些小窃喜,这个收藏现在那么值钱了,但是我也不会卖它。如今,这种亲密延续到了下一代。我们的下一代也是特别好的朋友。

 

Q:回过头看80年代,你觉得对今天的艺术界有什么样的启发吗?

A:今天有艺术市场了,在这个过程中,也看到很多年轻、聪明的艺术家,本身艺术做得也不错。但是我觉得他的情商和智商高过艺术方面的才能,他们在这个过程中知道怎么运营自己。我觉得这都不是坏事,因为这个时代在发展,今天这个时代要求你很不一样,但是我觉得还是一种对艺术很真诚的态度。有这种真诚,才会在作品里面有特殊的气质。每个时代怎么变,好的作品始终会抓住你,有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Q:对于艺术家来说,80年代好一点,还是今天好一点?

A:肯定是今天好,80年代多苦,出门吃饭时要凑5块钱都是非常大的问题。那时候有一个好展览都不得了。像昆明做过一个蒙克展览,很多人像毛旭辉那样每天都要看。


▲ 1978年的张晓刚、叶永青和刘涌(左起)

年轻一代的艺术家,时代给他们很多的可能,每一个艺术家都接受了很好的教育,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另一方面,由于经济发展太好,可能性太多,也可能让人感觉诱惑太多,难以专注地做些什么。所以这个时候发现大批年轻人出来,最后会像大浪淘沙一样,最后剩下的艺术家就是那么几个人。

撰文 | 朱绍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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