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彼得·韦恩·刘易斯:助推器”暨“弗雷德里克·J·布朗:记忆1988”双个展于2016年1月15日在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开幕。同为非裔美籍艺术家的彼得·韦恩·刘易斯和已故的弗雷德里克·J·布朗具有相似的文化背景,均关切中国古典艺术、精通爵士乐,作为美国抽象派画家与北京这座城市产生独特的勾连——刘易斯在近10年间的重要作品全部在北京北郊名为“绿洲”的工作室内完成;而布朗早在1988年便成为首位在中国革命博物馆(现中国国家博物馆)举办个展的美国艺术家。
▲ “彼得·韦恩·刘易斯”暨“弗雷德里克·J·布朗”展览现场
弗雷德里克·J·布朗:记忆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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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里克·J·布朗(Frederick J.Brown)于1945年生于美国,2012年过世。其作品深受爵士乐的影响,青年时期的布朗在芝加哥就拥有众多音乐家朋友,搬到纽约后,他所居住的SOHO区云集了大批艺术家和作家,因此上世纪70年代的抽象表现主义也对其画风影响颇大。《纽约时报》的布鲁斯·韦伯(Bruce Weber)曾提及布朗深受德国表现主义画家的影响,“德库宁一度是他的导师”。
此次展出的几件油画作品全部来自1988年布朗在中国革命博物馆(现中国国家博物馆)举办的个展。创作于1974年的《校操场》源于艺术家的童年记忆,明显带有上世纪70年代纽约艺术家的勃勃生气,也是典型的抽象表现主义风格之作;而1986年开始创作的《假日》则有具象化的趋势,但仍为表现主义风格,用色鲜艳浓郁,且都体现出尺幅巨大的特征。而创作于1972年的《复活节早上》(1972)和《复活节晚餐时间》(1972)在题材上具有宗教特征,其形式则深受中国水墨影响,也为他日后和中国的渊源埋下伏笔。
▲弗雷德里克·J·布朗受到中国对外展览公司之邀于1988年在中国革命博物馆(现中国国家博物馆)举办个展,成为了第一位在此场馆举办个展的美国艺术家
▲ 弗雷德里克・J・布朗 《假日》(1986-1987)
▲ 弗雷德里克・J・布朗《首次开幕》(1970/1972)
彼得·韦恩·刘易斯:助推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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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纽约时报》的一篇报道中,罗伯塔·史密斯(Roberta Smith)曾如是描写刘易斯的绘画: “彼得·韦恩·刘易斯的绘画有一种令人熟悉的融合风格,可称之为无意识色域绘画,或者极简抒情抽象主义。其精妙之处在于毫不做作且老练的笔触,清晰而活泼的用色,以及自成一体的结构。”
与中文含义略有不同,“助推器”(booster)在英文中有扩散及传播之意。此次UCCA在甬道高墙上以网状结构首次呈现了艺术家的大型绘画作品《蒙克节奏组曲》(2013)和《佛祖演奏蒙克》(2013-2015),本次展览的策展人之一陈怡辰认为,作为艺术家一生中向塞隆尼斯·蒙克(Thelonious Monk)致敬的最重要创作,刘易斯将内心的感受无限扩大(boost),并最终投射在巨型的画布之上。
▲ 彼得・韦恩・刘易斯《易形者》(2015)
▲ 彼得・韦恩・刘易斯《蒙克节奏1/15》(2013)
▲ 彼得・韦恩・刘易斯《银河系》(2015)
▲彼得・韦恩・刘易斯《蒙克节奏》(2013)展览现场图
艺术家的绘画语言在两组重要的作品中发生了转变,除深受蒙克的音乐触动之外,另一方面则源于他对量子物理的兴趣。“弦理论认为,所有的物质均作为振动的弦在不同的维度中运动着。这一理念将物理与我所热爱的音乐联系起来。弦的振动创造和声……宇宙是一首由色彩、光线与节拍所创作的交响曲。”刘易斯曾如此表述。
在展厅中,相比《蒙克节奏组曲》(2015)的大胆奔放,以蓝黄两色为主要色调《佛祖演奏蒙克》(2012-2015)则较为收敛。而使用藏传佛教标志性红黄色的《唐卡之梦》(2013)则让人联想到艺术家作品中一贯的精神性。此外,艺术家近期创作的《假真空》(2015)也在展出之列——该系列包含6幅绘画作品,灵感源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物理学家阿兰·古斯(Alan Guth)关于宇宙暴胀(cosmic inflation)的理论。
专访艺术家彼得·韦恩·刘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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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韦恩·刘易斯
Peter Wayne Lew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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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生于牙买加,现为麻省艺术设计学院的绘画系教授。
Q:此次首展的巨型绘画《佛祖演奏蒙克》(2012-2015)有一个很有趣的标题,为什么爵士乐和塞隆尼斯·蒙克(Thelonious Monk)对你和你的创作而言如此重要?
A:“Monk”既可以指塞隆尼斯·蒙克,也可以指佛祖,佛祖在觉悟之前也是和尚,这是一个小玩笑,同时对我而言也是很严肃的事情。佛祖将他的精神性带给了世界,我虽然不是佛教徒,但是一个很重视精神性的人。而塞隆尼斯·蒙克以他天赋异禀的节奏组织方式改造了爵士乐,也启发了我对色彩、线条和空间的不同理解。我认为佛祖会喜欢塞隆尼斯·蒙克的音乐,这也是这组作品想要表达的。音乐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所有的作品都可以回溯到音乐之上。从某种角度上说,我更像是一个失败的音乐家,绘画对我来说就像是用色彩来演奏爵士乐。
▲彼得・韦恩・刘易斯《蒙克节奏14/15—狡猾的兔子》(2013)
Q:你曾在采访中谈到“移民的身份至关重要,因为它决定了一个人怎样看待稳定”,而这种“不平衡”正是作品张力的来源。从个人经验出发,你认为“流浪式”(nomadic)的生活对于艺术家而言是必要的吗?
A:大家都会问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是中国?”,我的回答是“为什么不”。我是一个文化创造者、艺术家和美术老师。我志在游历世界,去看最伟大的艺术家创造出的最伟大的作品。我不会只把我自己定位在西方世界中。我在牙买加出生,随着家庭移民到美国,而作为教育者则必须去遍游世界,去看艺术。人的一生是不够游历整个世界的,你知道的越多,你所了解的就越少。我会尽我所能去到更多地方,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更好的画家和教育者。我的创作是这些经历的副产品,是我对世界的理解,也是谦卑的礼物。一位艺术家能留给世界最好的礼物就是创作,在作品中方能不朽。
非洲离散艺术家的经历于我而言是一段个人史,对于来自欧洲和亚洲的移民而言也如是一样。移民的身份影响了我们。牙买加其实受到中国文化的很大影响,19世纪曾有许多中国人作为苦力被卖到牙买加(在牙买加也使用“coolie”一词),我们同样也会庆祝中国春节。
▲ 彼得・韦恩・刘易斯《蒙克节奏2/15》(2013)
Q:为什么2016年北京的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会举办你和布朗的双人展?在布朗的故事中,我们很难不联想起今年即将在这里举办纪念展的劳森伯格。
A:劳森伯格于1985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过展览,这段历史非常重要。我和劳森伯格虽然不算非常要好的朋友,但认识彼此。鲍勃(Bob,指劳森伯格)和我的很多共同朋友都在新泽西生活,后来他们都纷纷去世了。其实劳森伯格在中国的时候布朗也在,他当时也做了一个很重要的美术馆展览。每个人都记得劳森伯格,但是却忘了布朗。今年6月UCCA将举办大型的劳森伯格纪念展览,展出长达450米的《四分之一英里画作》(The 1/4 Mile)。15年前,我曾在麻省现代艺术博物馆(MASS MoCA)看过这件作品,据说它也在1985年的中国个展上展出,许多年后竟然又来到UCCA。所以2016年的北京有罗伯特·劳森伯格、弗雷德里克·J·布朗和彼得·韦恩·刘易斯,说明了自80年代开始的文化交换一直在进行着。
艺术的美妙之处在于你所创作的作品在离世之后还能继续产生影响。每个人都希望他们的人生是有意义的,这其实是对艺术力量的证言——艺术能够持续地影响人们,只要世界存在,它就会一直存在。颜料、画布、木头,都是平庸至极的物件,但艺术是对这些材料的操纵,让意义从中显现。
彼得·韦恩·刘易斯暨弗雷德里克·J·布朗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
1月15日-3月13日
撰文 | 周未
采访 | TANC
本文图片由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