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届伊斯坦布尔双年展展场煤气厂博物馆（Gashouse Museum）
正如预期的那样，新冠疫情影响了第 17 届伊斯坦布尔双年展（9 月 17 日至 11 月 20 日）的筹备工作，导致了展览的延迟，并使组织者只能通过 Zoom、WhatsApp和电子邮件进行在线策划。在筹备展览的两年期间，三位策展人——南洋理工大学新加坡当代艺术中心的创始主任乌塔·梅塔·鲍尔(Ute Meta Bauer)、艺术家阿玛尔·康瓦（Amar Kanwar）和艺术史学家郑大卫（David Teh）——也无法以三人组的形式亲自见面或亲身前往土耳其。这给双年展带来了挑战。
策展人乌塔·梅塔·鲍尔(Ute Meta Bauer)、郑大卫（David Teh）和阿玛尔·康瓦（Amar Kanwar）
三位策展人希望通过制定一个由50多个会谈、放映和研讨会组成的计划，使其成为“一个大规模的对话性双年展”，并超越传统的电影节时间框架。5月30日，双年展开始与Biennal电台合作，在开幕前推出了一个25集的每周广播节目。策展人没有宣布双年展的主题或标题，而是在策展声明中表达了他们对全市展览的看法，即“堆肥”（composting），让艺术家“了解我们的时代——了解我们创造并必须共同面对的这个地球功能障碍”。
马可·斯科蒂尼（Marco Scotini）在第17届伊斯坦布尔双年展的中央希腊女子高中（Merkez Rum Kiz Lisesi）展出装置的部分视图，摄影：萨希·乌古尔·艾（Sahi Uğur Eren）
他们补充说：“我们的目的不是要创造一个奇观，而是要连接现有的公民和文化交流场所，激活其他未被充分利用的或沉睡的场所。”这些场所包括传统展馆，如佩拉博物馆和15世纪的土耳其浴室，以及新的场所，其中包括国际行为艺术研究平台（PCSAA），19世纪末的一所前希腊女子高中，艺术家驻地的SAHA Studio等。
艺术家Christian Nyampeta的作品在巴林汉（Barın Han）展览现场，图片来源：艺术家和伊斯坦布尔双年展
“我们熟悉的生活暂停了，这给实验不同的工作方式提供了珍贵的机会，” 鲍尔在策展手记中写道。“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窗口期中，最需要的是拥有尝试以陌生的方式，旧的也好新的也罢，与彼此以及世界互动的信心。” 然而，基于双年展预展期间盛行的——但显然也是低调的——一场对话，可以说“不确定的窗口期”和以“陌生的方式”进行交流的愿望不仅是出于对全球健康危机的参照，更指向另一种压制性力量——土耳其的执政党正义与发展党（AK Party）助长了自我审查的风气。
作为第 17 届伊斯坦布尔双年展的一部分，约翰·贝尔博士（Dr John Bell）的作品在巴林汉（Barın Han）展出，图片来源：艺术家和伊斯坦布尔双年展
康瓦告诉《艺术新闻》：“能够说出你想说的话，并且开放和公开地论论它，这不仅仅在土耳其成为了一个问题，这在很多地方都是一个问题。伊斯坦布尔的几位艺术家来自印度尼西亚、新加坡和巴基斯坦——他们一直生活在这样的政权下，这些政权有时会反应过激，对言论进行快速压制，有时又反应迟缓，迫使人们进行自我审查。无论我们现在以艺术家、策展人或作家的身份在哪里经营、工作、制作或展示，都面临着持续的威胁。尽管如此，人们正在寻找不同的方式以不同的强度与不同的人交谈，从而使各种对话不必如此直接地发生。这就是现实。”
康瓦补充说，伊斯坦布尔是一座“有着深厚、丰富和复杂历史的城市——这里的人们见证了太多。他们见过很多政权，甚至是军政权，所以总会找到方法。人们并没有丧失希望。”
卡洛斯·卡萨斯（Carlos Casas）在雅克拉素隧道（Yaklaşım Tüneli）的装置作品，作为第 17 届伊斯坦布尔双年展的一部分，图片来源：艺术家和伊斯坦布尔双年展
在土耳其领导人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 (Recep Tayyip Erdoğan) 的20 年统治期间，数十名艺术家、记者和音乐家被投入监狱。自2016年军事政变失败以来，被当局调查的文化人物数量急剧上升。今年早些时候，在土耳其流行歌手塞森·阿克苏（Sezen Aksu）演唱了称亚当和夏娃“无知”的歌词后，埃尔多安威胁要“切断任何攻击神圣人物的人的舌头”。他的言论与植根于伊斯兰文化的AKP的一系列努力正在使宪法上的世俗土耳其恢复宗教色彩——其中包括将以前作为博物馆运作的礼拜场所重新改造成宗教场所。
“当我们计划这一届双年展时，我们一直在寻找以不同的方式向世界讲述真相，”双年展总监比格·奥勒（Bige Örer）说， “当传统的信息来源被阻塞时，如何使用诗歌和饺子节等形式来表达我们想说的话？有很多新颖且微妙的方式允许人们自由地说话。”奥勒补充说，土耳其文化部为双年展提供了约 5% 的资金。
帕恰亚·菲因逢（Pratchaya Phinthong）和查拉·波尔穆克（Chairat Polmuk）的项目作品在第 17 届伊斯坦布尔双年展上展出，图片来源：艺术家和伊斯坦布尔双年展
她提到的饺子节是双年展的项目之一——饺子邮报（Dumpling Post）——一个由三部分组成的出版物，涉及“广泛的社会、历史和政治现象”，并同时在线上与线下的双年展场地发行。该报的灵感来自于 2019 年 10 月 26 日在伊斯坦布尔举办的“开塞利饺子节”（Kayseri Dumpling Festival），该节由赫兰克丁克基金会 (HDF) 于 2019 年 10 月 26 日在伊斯坦布尔举办，根据策展手记记载，这是为了“回应‘在1850-1950年间于中央和地方开展的社会、文化和经济历史会议’一再被开塞利 [土耳其中央] 政府禁止的情况”。饺子邮报的其中一位策展人、为 HDF 工作的内斯利汉·科云库·沙欣（Neslihan Koyuncu Sahin）告诉《艺术新闻》：“尽管活动被当局取消，但这个节日让我们有机会聚在一起交流。”
参与该出版物的土耳其艺术家梅尔夫·乌萨尔（Merve Ünsal）表示，她越来越多地在美国工作，以逃避土耳其政府的压制。“在土耳其发生的事情是你开始自我审查——你甚至丧失了对某些可能性的想象，”她说，“我曾经做过或创造了某些东西，但一个朋友警告我不要将其公开。这种恐惧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你都等不到政府的干预，自己就先行一步。”
雷纳托·莱奥塔(Renato Leotta)的作品作为第 17 届伊斯坦布尔双年展的一部分在（Çinili Hamam）展出，摄影：萨希·乌古尔·艾（Sahi Uğur Eren）
尽管土耳其的政治争议和新冠肺炎给展览造成了阻碍，但该活动提供了各种各样的有教育意义的、特殊场域的展品，散布在伊斯坦布尔独特的社区中。意大利艺术家雷纳托·莱奥塔 (Renato Leotta) 的声音和混合媒体装置《海洋协奏曲》（CONCERTINO for the sea ，2022) 在最近翻修的拥有 500 年历史的 Çinili Hamam 中显得尤为动人，并借鉴了艺术家对水生植物的长期追求。与此同时，曼谷艺术家帕恰亚·菲因逢（Pratchaya Phinthong）的《古伊散语谚语词典》（The Glossary of Ancient Isan Proverbs，2022）在巴林汉（Barın Han）以会消失的隐形墨水印刷，提出了有关“拥抱无常的伦理或精神”的问题。
第17届伊斯坦布尔双年展地图，图片来源：伊斯坦布尔双年展
“双年展让伊斯坦布尔的独立艺术空间更显眼、更持久——让我们变得更强大。”巴林汉的主管埃米尔·巴林（Emir Barin）说。
康瓦建议双年展的参观者至少花一周时间探索展览和场地，以真正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这里有很多项目可以说明很多事情，如果你花点时间走进它们，你会发现他们正在与这个城市、土耳其和许多其他地方的人们建立联系，”他说。“形式是相当流动的，不一定是眼见为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