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灵魂?它在哪里?”
“灵魂是透明的,但当我生气的时候它会变成红色,我难过时它会变成蓝色。”
“我想,当我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我的灵魂也会改变,它会失去他们那一部分。”
“当我离开的时候,我的灵魂会去拜访别人,于是他们开始想起我。”
“灵魂就像一条很细、很长的透明的线,你无法将它切断。如果你失去了你的记忆,线就会自己溶解掉。”
盐田千春,《我们将去往何方》,2017/2021,白色羊毛、金属线、绳 摄影:Shaunley © 德国波恩VG Bild-Kunst图片和盐田千春
“盐田千春:颤动的灵魂”展览现场,龙美术馆(西岸馆)
盐田千春作品《成为绘画》(图左)在南澳美术馆(Art Gallery of South Australia)展览现场,2018年 图片由南澳美术馆提供
盐田千春,《尝试,回家》,1997,行为艺术 摄影:Frank Begemann
在《尝试,回家》(Try and Go Home,1997)中,盐田在⼭崖一侧刨出象征子宫与墓⽳的浅浅地洞,从其中一次又一次赤身滚落,徒劳地往复于西西弗斯式的跻身与放逐中。在冰岛上演的行为艺术表演《无题》(2001)中,盐田有感于冰岛一处神奇的地貌中,滚烫岩浆硬化为石头所体现的大地原始的生命力,在自然景观中将自身用红线包裹。“那之后我回到了柏林。望着人来人往,我再也无法理解他们为何而活。”通过与大地接触的行为艺术实践,盐田用自己的身体叩问泥土这一人们死后的共同归宿,同时找寻着生命的根源。
盐田千春,《无题》,2001,行为艺术(红色毛织品) 摄影:Sunhi Mang
盐田千春,《从基因到基因》,1994,综合材料 摄影:Kayoko Matsunaga
2017年,盐田千春接到来自东京森美术馆的邀请,计划筹备在美术馆举办个人回顾展览。然而,在接到邀约的第二天,她被告知其12年前被诊断出的癌症再度复发。与癌症的抗争过程进一步加深了盐田对灵魂和肉体之关系的思考,在此过程中,盐田完成了这次展览两年的筹备工作,并将之定名为“颤动的灵魂”。盐田表示,“这是我第一个离死亡这么近的展览,这也让我重新思考生存与死亡。”
盐田千春,《未知的旅程》,2016/2021,金属框架、红色线 摄影:Shaunley © 德国波恩VG Bild-Kunst图片和盐田千春
盐田千春肖像照,图片由盐田千春工作室提供。摄影:Sunhi Mang © Chiharu Shiota
盐田千春,《串联微小回忆》,2019/2021,综合材料 © 德国波恩VG Bild-Kunst图片和盐田千春
《串联微小回忆》在东京森美术馆展览现场,2019年 摄影:Sunhi Mang 图片由森美术馆提供 ©德国波恩VG Bild-Kunst图片和盐田千春
盐田千春,《聚集—追寻归宿》,2014/2021,行李箱、马达、红色线 © 德国波恩VG Bild-Kunst图片和盐田千春
在二层展厅的末尾处,无数的行李箱由红线牵连,不时晃动发出声响,在空中迂回前进,形成一条旅途的长河。盐田说,“晃动的箱子传递出人们在一段旅途即将开始时激动的状态,同时,红色的线也代表着无论人们走到多远的地方,依然与家中的人有一种连接。”而在全球旅行受阻的今天,摇晃的木箱显出一种更加不安的躁动,牵动着徘徊于低空的红线吱呀作响,如同陷入被围困的迷宫。
盐田千春,《沉默中》,2002/2021,烧焦的钢琴和椅子、黑线 © 德国波恩VG Bild-Kunst图片和盐田千春
“不存在中的存在”一直是盐田在其作品与展览中坚持探索的概念。通过对记忆、焦虑、梦境、沉默等无形的、难以把握的情感的转换与表现,盐田试图讲述从其个人经历延伸出的,对于身份、界限、生存的普遍主题的质疑。离去的东西真的消失了吗?看不见的东西就能当作不存在吗?
盐田千春,《沉默中》,2002/2021,烧焦的钢琴和椅子、黑线 © 德国波恩VG Bild-Kunst图片和盐田千春
由此,盐田沉迷于对旧物的收集,试图以此留下消逝之物存在过的证据。在作品《内与外》(2009/2019)中,盐田收集建筑工地的废弃木窗,将它们拼接成为高墙,作为一道分割空间的锋利屏障。作品⼀侧展示着这些旧窗过去附着的墙壁与环境,它们是⼀个又⼀个被废弃遗忘的生活现场。“肌肤是人类的第一层皮肤,服饰是人们的第二层皮肤,而人们生活的空间——围绕着人们的墙壁、门窗就是第三层皮肤……即使是现在,柏林墙倒塌30年后,这座城市仍在持续更进着,每天都展现出截然不同的一面。当我凝视着柏林建筑工地那些废弃的窗户,我开始回想起东西柏林分割了二十八年,我思索着同一个民族,他们如何看待在柏林度过的日子,以及他们想过的事情。”
盐田千春,《内与外》,2009/2021,旧木窗 © 德国波恩VG Bild-Kunst图片和盐田千春
盐田千春,《在手中》,2017,青铜、黄铜、钥匙、铁丝、漆 © 德国波恩VG Bild-Kunst图片和盐田千春
撰文/胡炘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