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展人、艺术史学家诺曼·罗森塔尔(Norman Rosenthal)说,1981年参与筹办伦敦皇家艺术学院(Royal Academy of Arts)的“绘画新精神”(A New Spirit in Painting)展时,展出德国艺术是“极富争议的”。然而在近年,在英国艺术界“一切德国的东西都蹿红”,这一点在今年秋天格外明显。
Anselm Kiefer, Ash Flower, 1983-1997,Collectionof the Modern Art Museum of Fort Worth
大英博物馆(The British Museum)展览“日耳曼:一个国家的回忆录”(Germany: Memories of a Nation)展至2015年1月25日;玛丽安·古德曼(Marian Goodman)的西区画廊开张,首展是格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的作品,展至12月20日;不过有两场博物馆展格外惹眼,关注的是非常不一样的两位德国画家:皇家学院的“安塞尔姆·基弗”(Anselm Kiefer)和泰特现代的“借口:西格玛·波尔克,1963–2010”(Alibis: Sigmar Polke, 1963-2010)。此后一直在与德国艺术家合作的罗森塔尔,在过去三十年里,他看到“人们对德国当代文化的认识发生了巨大改变”。
玛丽安·古德曼画廊首展现场,格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作品
异性相吸
基弗和波尔克似乎是两个极端:2010年去世的波尔克是个自行其是、极尽嘲讽的实验者;基弗是心怀赤诚大爱的智者。但罗森塔尔捕捉到了某种两人共有的品质。“我不认为他们是完全相反的,”他说。“他们的艺术里,无论是作品的实体,还是意义,都有一种很强烈的炼金术色彩,在这一点上,他们的相似程度超过了绝大多数艺术家。”
Sigmar Polke, Raster Drawing (Portrait of Lee Harvey Oswald),1963
“借口”是“第一个将波尔克的所有创作媒介集齐的展览,”展览的策展人马克·戈德弗雷(Mark Godfrey)说。这其中包括了绘画、物件制作、幻灯片、笔记本、摄影,还有首次展出的电影。戈德弗雷提出,波尔克“几乎是在让一种媒介去感染另一种媒介。”
Sigmar Polke, Untitled, 1974-1978,Glenstone Foundation (Potomac, USA)
至少从1980年代开始,基弗一直保持着一套以表现性的油彩漩涡、泥沙等土质材料以及安置于其中的物件为基础的语言。而波尔克并没有明确的风格,从来不接受采访,所以“就只是把作品扔给你了事,”戈德弗雷说。“而且作品的种类太多,以至于无从把握。”他比较了波尔克和曾经合作过的格哈德·里希特,后者经常在采访中谈波尔克。“为了得出“对波尔克艺术生涯的”一套阐述,我花了不少力气,不过这种阐述在展览里呈现的很清楚,”他说。
Anselm Kiefer, Ice and Blood (Eis und Blut), 1971,Private Collection, Germany
波尔克对纳粹德国这段历史的反思,就是其中一个方面。一幅1963年的画作题为《万字符幽灵》(Apparition of the Swastika),1968年他又创作了《构成主义者》(Constructivist),此作用戈德弗雷的话说“看上去像一幅极简抽象画,简直是蒙德里安,但它用了纳粹旗帜的配色,还隐约有个万字符的形状”。戈德弗雷和他的策展同仁认为,波尔克在批判“德国文化重建过程中对纳粹历史的矢口不提”,但他同样在质疑“另外一些艺术家的伪善反应,他们几乎是在自己煽动自己对犹太大屠杀和纳粹历史的狂热负罪感”。
Sigmar Polke, Polke as Astronaut(Polke als Astronaut), 1968,Private Collection
基弗对纳粹主义的心理遗存进行的发掘,比任何艺术家都多,从早期“英雄符号”(Heroic Symbols)系列对纳粹礼的嘲弄呈现,直到近年的画作,探索战时美国要将德国从工业国家变成农业国家的摩根索计划。
Anselm Kiefer, The Orders of the Night (Die Orden der Nacht), 1996. Seattle Art Museum.
皇家学院展览策展人凯瑟琳·索里亚诺(Kathleen Soriano)认为,基弗并非简单地针对第三帝国,他“感兴趣的是善与恶之间的界线”。的确,当代的指涉是随处可见的比如1973年的三幅组画《帕西法尔》(Parsifal)中可以看到左翼恐怖组织巴德尔-迈因霍夫团伙(Baader-Meinhof)成员的名字。和罗森塔尔一样,索里亚诺认为炼金术是基弗绘画的关键,并且认为点金石的概念对他是很重要的,因为“它能带来启示,而这正是他的作品的根本。”
Anselm Kiefer, Palette on a Rope(Palette am Seil), 1977
怀疑论
波尔克的作品氛围看起来更冷,用了大量现成的图片,尤其是戈德弗雷所说的图片的“调解与散布”。此外他还对其他画作有一种会意的手法,比如在1968年的《现代艺术》(Moderne Kunst)中令人想起万字符的形状。戈德弗雷说,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对1960年代德国——尤其是德国艺术市场——的抽象热潮”心存质疑。“他觉得:‘考虑到德国没有准备好面对纳粹历史,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呢?’”
Sigmar Polke, Moderne Kunst, 1968
两位艺术家的影响是非常不一样的。迈克尔·沃纳画廊(Michael Werner)将在伦敦展出波尔克的早期纸面作品(11月20日–2015年1月31日),管理合伙人戈登·维内科拉森(Gordon Vene Klasen)说:“波尔克可能是他这一代艺术家中最具影响力的画家。”基弗的影响不太容易察觉,也许是因为他的符号使用和语言太过具体。
Anselm Kiefer, Operation Sea Lion (Unternehmen Seelowe), 1975.
Collectionof Irma and Norman Braman Miami Beach, Florida
有一点很明白,无论在博物馆、商业画廊还是拍卖行,基弗、波尔克及其同侪(比如里希特和乔治·巴塞利兹[Georg Baselitz])高高在上,是唯一能和1980年代的新表现主义大潮相提并论的。“他们的洞察力是无与伦比的,哪怕放到世界范围内都是如此,”罗森塔尔说。“他们超越了自身的德国性,同时在主题选材和对世界的认知上保持了浓厚的德国色彩。”撰文/ Ben Luke 译/经雷
展览信息
借口:西格玛·波尔克,1963–2010
泰特现代美术馆
展至2015年2月8日
www.tate.org.uk/visit/tate-modern
安塞尔姆·基弗
皇家艺术学院
展至12月14日
www.royalacademy.org.uk
格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
玛丽安·古德曼(Marian Goodman)画廊
展至12月20日
www.mariangoodm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