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王郁洋大型个展“今夜我为何物”于8月8日在龙美术馆开幕。此次展览由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张尕策划,是龙美术馆自开馆以来最大规模的艺术家个展,同时也是龙美术馆“馆长邀请展系列”的第三场。展览以雕塑、绘画、行为、影像等30多件作品回顾了王郁洋自2007年以来的创作轨迹。
王郁洋《今夜我为何物》
展览标题“今夜我为何物”取自此次展览中一件作品的名称。2007年,王郁洋仿照阿姆斯特朗登月的视频创作了影像作品《再造登月》,2009年,艺术家在这件作品的基础上创作了《今夜我为何物》,将对影像概念真实性的质疑,延续过渡到对科技、历史、政治的质疑。它作为展览的线索,串联起了王郁洋8年来创作的这些作品。策展人张尕这样看待王郁洋的创作:“虽然王郁洋的作品有丰富的形态,但最终表达的都是在对常识、标准、真实、权威的质疑以及对自我的质疑之上寻求建立自己的真实。”
在王郁洋对真实的探求过程中,日常生活元素的转译与嫁接是他常用的创作手段。在装置作品《人造月》和动态雕塑《奇点》以及《日出》中,王郁洋以人工模拟了自然中的光,模糊了自然与人造、原初与复制的界线。在《呼吸》系列作品中,艺术家在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办公桌、书籍、椅子等静态物品中安装了驱动马达,模拟呼吸所带来的颤动。对生命的最基本特征“呼吸”的模仿所带来的信服感也让人不得不质疑生命的定义与真实。
王郁洋《呼吸》
展览中还有一组重要的“王郁洋#”系列作品,集中体现了艺术家在创作中对自我的质疑。这一系列作品由一套极其复杂的计算机软件系统所控制,而这个系统被构想成与艺术家等同的个体,是能够“自主地对未来发生作用的技术发明”,以另类的智慧与认知来全然抹去艺术家在创作中的自我痕迹。这个模拟艺术创作过程的软件会自动搜寻文本并将这些文本重新编排、输出为新的作品:#1雕塑、#2绘画、#3表演。据策展人张尕表示,#4目前还未生成,这将会是一个长久的实验。
专访策展人张尕
Q:您在展览前言的开头谈了到“我与物”中主客体的交合,这在王郁洋的作品中应该作何理解?
A:这个命题像一把钥匙解开了王郁洋很多创作的核心问题,概括了他整个观念上的进展。这个命题牵涉到两点,一个是“我”一个是“物”。“我”是指从个人延伸至人类的概念,“物”可以说是在人之外的所有东西。实际上就是探讨主体与客体的关系。主客体之间的分割是现代性很重要的一个标志。人道主义、人本主义都是以关怀人为出发点,以人的解放为最终目标,但这个解放又是基于对自然的征服。经过文艺复兴、启蒙运动到现在的21世纪,今天我们面对的很多自然问题都来自于我们对自然的进行破坏、掠夺。所以在这个前提下,西方的学界开始反思现代性。今天这个现代性的反思进入到一个更大的语境里来讨论“人跟宇宙的关系”、“人跟自然界的关系”。这个背景基础上,我们对“物”要重新有一个新的认识。
Q:王郁洋在作品中是如何通过大量以计算机程序为主体的创作来实现所谓的“艺术家让位”的?
A:从王郁洋的作品《无题#1》,《无题#2》,已经看到一种端倪,即艺术家开始使用计算机介入创作过程,而计算机也是“物”的组成部分。它有个数据库,这个数据库里面搜集了很多的文本,计算机程序就从这些文本里面挑选一段话,重新把文字转换成010101这样的编码。编码本身是有无限的可能性,音乐、文字、声音等等。然后程序重新把意义组合,输出这样的雕塑或者是绘画等等一系列的形态。也就是说,人不给任何指令,完全是软件自己在运行,不知道它会产生什么东西。例如,《四分之一(节气)》这个作品的组合、材料、形状、颜色全是计算机生成出来的,艺术家最后做的事情就是按照这个指令,把这样东西给制作出来。当代艺术里面有一个陷阱,即人们赋予事物的意义是一种象征性的意义,一种representation(表征)。而王郁洋在创作的时候没有考虑这些,他把这样一个话语系统给打乱,破坏了所指和能指之间的张力关系,这正是后结构主义的概念。在以往的当代艺术作品中,艺术家的作品总是和人有关系、和社会有关系的,而王郁洋把一个能动的、创造的主体让位给了第三者的物。
王郁洋《四分之一(节气)》
Q:您的研究方向也是新媒体艺术,创作新媒体艺术作品的艺术家也不在少数。您这次为什么选择和王郁洋合作?
A:一方面,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能够被他的作品刺激,有所冲动。我考虑的很多问题仿佛在他的作品里有很直接的表述,这对我的研究也有很重要的意义。另外一方面,王郁洋是非常优秀的艺术家,通过这个展览,我也可以也帮他来梳理一下或许他自己还未曾意识到的东西。作为策展人或者批评家,实际上也是去挖掘很多艺术家出于本能做的事情,把它梳理成某种逻辑。艺术家考虑的可能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冲动。他有他自己的解读,我的身份是从另一个角度来挖掘作品中潜在的意义和能量。撰文/卿赟、Ki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