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国际权威当代艺术刊物,《ArtReview》以艺术批评和艺术评论见长。《艺术新闻》每月将带来《ArtReview》当期刊物的全球展览推荐。
在最新出版的《ArtReview》十月刊中,马丁·赫伯特(Martin Herbert)向读者们献上了他心目中十月全球的必看展览指南。纵览近期全球性大展,1969年作为关键性时点再次浮现:50年前的那些突破性的艺术事件如何仍然在影响今天的艺术世界?回顾数位艺术家的创作生涯,时代的隐喻都埋藏其中。
威廉·弗雷迪,《性麻痹》,1936年
同样在1969年,彼得·胡亚(Peter Hujar)见证了纽约西村的“石墙暴动”(Stonewall riot),今年同样有纪念其发生50周年的大量活动。彼时的彼得·胡亚已经成为一名职业画家两年,但除了在沃霍尔(Andy Warhol)的电影中露过一面之外鲜为人知。不过,他在70年代作为一名记录者树立了声誉。带着商业摄影的背景,他以极具明暗对比的单色照片拍摄城市中的边缘人群。胡亚于1987年死于艾滋病相关病症,在围绕着艾滋病危机并写满无常的职业生涯中,他赋予镜头下的人物关于生存与死亡的尊严。直到最近,胡亚才被人们再次提起并公认为一位伟大的美国摄影师,而这种追溯在其回顾展“生命的速度”(Speed of Life)中达到了顶峰。10月15日,“生命的速度”展将巡展至法国国立网球场现代美术馆(Galerie nationale du Jeu de Paume)。
夏洛特·波森嫩斯克,方形钢管系列D,1967
德国雕塑家夏洛特·波森嫩斯克(Charlotte Posenenske)于1968年退出了艺术界,她的创作只持续了12年,但艺术界永远不会远离她。在无法以艺术市场说服自己的良心后,波森嫩斯克开始从事社会工作。在12年的艺术生涯中,她最为著名的方形钢管模块化结构形似加热管道——从某种意义上讲,它们是工业化的,但对工人而言是艺术品。同时,她的作品以成本价出售,并无限量地被制造——这与波森嫩斯克在创作中的诉求大概一致。作品拥有者可以按自己的意愿重新将其排列。由此,波森嫩斯克的作品在艺术家、制造商和所有者之间实现了作者身份的平均分配,亦是一次对观念艺术、极简艺术和行为艺术的融合。在她于1985年逝世前,时年55岁的波森嫩斯克重新考虑了关于退休的决定,并在原则上同意参加一场展览,10月18日将在巴塞罗那当代艺术博物馆揭幕的个展由此而来。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很希望能看到波森嫩斯克的全部创作——它们强硬而有原则,形态万变,并阐明了一条替代路径。
帕特里夏·卡尔森哈特,《猜猜谁也来吃晚餐?》,2017,摄影:Aatjan Renders,图片来源:deappel.nl
快进到1979年,朱迪·芝加哥(Judy Chicago)创作了她的标志性作品《晚宴》(The Dinner Party),呈现一场从古代到作品创作之时39名女性的静默的庆祝。40年后,荷兰艺术家与活动家帕特里夏·卡尔森哈特(Patricia Kaersenhout)在芝加哥的创作上进行了变化与拓展。这件装置作品由50多个玻璃容器组成,以“与死者共进晚餐”的形式向38位有色人种女性与“抵抗的女英雄”致敬。作品标题《猜猜谁也来吃晚餐?》(Guess Who’s Coming to Dinner Too?)则引用自1967年斯坦利·克雷默(Stanley Kramer)执导的跨种族婚姻题材喜剧。在这件持续进行中的创作于2017年的一次迭代中,卡尔森哈特在其中添加了来自非洲、拉丁美洲和亚洲餐具中的玻璃器皿雕塑。该项目以“缝合”的方式推进制作更多餐具摆件,旨在成为一次提高觉悟的习练。同名展览于10月5日至12月1日在阿姆斯特丹De Appel艺术中心展出。
施林·奈沙,《无题》(《女性真主)系列),1996
施林·奈沙(Shirin Neshat)在她30年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中,都在伊朗境外流亡,但她从未停止对这个国家的关切。1990年,已经离开12年的奈沙回到伊朗,发现伊斯兰革命所产生的种种限制并为此深感不安。其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展览将于10月19日至2020年2月16日在洛杉矶布罗德当代艺术博物馆(The Broad)举办,展出8件“沉浸式”影像装置和约320张摄影,呈现奈沙在伊朗国境内外关于流离失所与身份认同的诗意且极富感染力的创作。毋庸置疑,在一个当前因缺乏容忍和性别歧视而四分五裂的国家(更不用提美国和伊朗之间无所不在的紧张关系),展出的所有作品都十分应景。
卡蒂卡·博克,《六块板和一间房》,2008,摄影:OH. Dancy
尽管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呈现,流离失所同样也是卡蒂卡·博克(Katinka Bock)的创作推动力。这位长期居住在巴黎的德国雕塑家,将迎来她在这座城市的首个展览。其工作方法通常围绕着将材料从建筑或自然界转移到画廊空间,并且以一种尊重的方式进行雕塑——相比于切割重塑,博克通常将材料进行摆放和弯曲。她在Lafayette Anticipations艺术中心中的展览借鉴了汉诺威的黄铜圆顶报业大楼(Anzeiger-Hochhaus)的修复,两家重要的德国报刊《明镜周刊》(Der Spiegel)和《明星周刊》(Der Stern)便诞生在这座建筑的地下室中。在圆顶修复的过程中,博克从建筑中央塔楼的悬挂装置中带走了一些生有绿锈的旧铜。在她看来,这些物质代表了从报业大楼地下室向上和向外生发的创造力。
戴蒙德·斯汀格雷个展“Off Kedzie”9月底在柏林的伊莎贝拉·波特罗兹画廊开幕
布里奇特·赖利,《方块运动》,1961
这已经是老生常谈了——复制绘画没有任何意义。布里奇特·赖利(Bridget Riley)的做法是:在屏幕上利用绘画的感知微光使静态图像看起来像gif动图。赖利在伦敦的首个回顾展展出其近16年的创作,并将再次向我们确证,她的作品对时间免疫。她早期在欧普绘画(Op)上的突破至今尚未失去令人目眩的光芒,比如在创作于1961年的《方块运动》(Movement in Squares)中,棋盘图案看似从垂直的深渊中出现,也仿佛消失在其中;这类作品无疑散发着60年代的味道,但也存在于永恒的当下。伦敦南岸艺术中心的海沃德美术馆(Hayward Gallery)将于10月23日开启的回顾展将追踪她在创作中的从容转向,而年近90岁的赖利对于视觉节奏的把握可能是当今在世画家所无法比拟的。
斯坦利·惠特尼,《下午绘画》系列
在伦敦的里森画廊(Lisson Gallery),另一位抽象大师也将登场。斯坦利·惠特尼(Stanley Whitney)对于几何形体和色彩的运用与赖利(Riley)有共通之处,但也仅此而已。多年来,他一直坚持不懈地画着同一种形式——在水平粗线条上叠放方形模块,整体的松散排布充满和气,使用色调微妙而抢眼。惠特尼的作品令人愉悦,但也错综复杂。在《下午绘画》(Afternoon Paintings)系列中,他使用了比通常作品更小的画幅,并倾向于从一个黑色的正方形开始作画,为其即兴创作的绘画带来一种重量。他的作品常被用于与爵士乐相比较,他本能般的创作过程亦触发我们的本能:作品中的巨大稳定感,使观者的眼光从一种颜色愉快地游移到与其形成互补抑或对比的下一种颜色。在网格般构图内的缤纷色调与向量平移中,作品不合拍的转调呈现出一种怪异的事件感。一如作品名称所示,惠特尼可以在数个小时内完成其中一件作品,并结束一天的工作;第二天回到画架旁时,他对于自己要做什么既清楚又无知。这个人显然已经把生活理解得明明白白。
梁慧圭(Haegue Yang)将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扩建重后开举办个展“把手”(Handles)。对于这位韩国艺术家而言,把手是“附着点以及运动和变化的物质催化剂”。非常应景地,展览将呈现六件生发出附属物的几何形雕塑,它们将在声光表演中被激活。展览空间也将被一种类鸟鸣声唤醒——这种平和的声音实际上是在2018年朝韩会晤期间,在两国之间的非军事区录下来的。由此,环境张力与对于复兴的可能性指示,共同贯穿该作品的理想主义氛围和安宁的听觉呈现。(撰文/Martin Herbert,翻译/何佩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