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对很多人而言，三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二十四史中独具特色的一部私修“正史”——晋代陈寿的《三国志》几经修订已流传千年，元末明初罗贯中所写的《三国演义》，将魏、蜀、吴三国互相征战争雄、兴衰存亡的过程以通俗小说面貌呈现，更成为后世无数影视、漫画、游戏的蓝本。
“三国志展”现场
但“真实的三国”究竟是什么样的？7月8日，在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开幕的“三国志展”就以此为关键词举办了该馆最大规模的中国主题展之一，从中国18个省（市、自治区）46家收藏单位选取了220余件（套）展品，从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生活等多方面展示东汉——三国分立——西晋时期的历史风貌，并结合后世的三国演义故事呈现出庞大三国文化体系，这也是继2008年中国文物交流中心组织的“大三国志展”在日本巡展后的又一次“三国”主题大型展览。
“三国志展”现场，图片来源：TANC
动漫三国，“日本化”的三国
展览现场横山光辉创作的漫画《三国志》原稿，图片来源：saveig.comwlifejapan.com
尽管85%的展品借此展首度在日本公开展出，但日本本土漫画家横山光辉创作的漫画《三国志》原稿仍是观众进入展厅后首先会看到的。这部总销量超过7000万部的巨作从1971年开始连载长达十五年，而它创作的时期刚好是中日建交的历史性时刻，也应和了本次展览纪念中日文化交流协定签署40周年的意义。
展览现场川本喜八郎所做曹操、刘备、孙权，图片来源：spice.eplus.jp
展览现场，图片来源：spice.eplus.jp
除漫画外，日本NHK电视台在1982年推出了木偶剧《三国志》，剧中人偶由人偶大师川本喜八郎操刀，一经播出就获得巨大的人气。在本次展览中，人偶被成组陈列，曹操、刘备、孙权并置以展现三国鼎立之势，被逼退位的汉献帝与篡位的曹丕并立，“七擒七纵”故事的两个主人公诸葛亮和孟获也被放置在一起展出，值得一提的是，孟获这一人物在《三国志》中并未出现。
横山光辉《三国志》漫画全卷，图片来源：japaneseclass.jp
日本作家吉川英治，图片来源：Wikipedia
横山光辉是日本最早描绘三国故事漫画的漫画家，在剧情架构上他承袭了二战期间日本作家吉川英治（1892-1862）创作的小说《三国志》，后者是依据《通俗三国志》等译本加上作者的解释和独创改写而成。这一小说也开启了战后日本作家对三国的创作，更掀起日本的三国热潮，可以说当代日本人所理解的三国志，正是由本土的改编小说和动漫形象共同构建的。
日本光荣株式会社发售的历代《三国志》游戏封面，图片来源：mobygames.com
卡普空1992年出品《吞食天地II 赤壁之战》
现今人们耳熟能详的以三国为题材的游戏也大多出自日本制作。三国游戏的鼻祖——初代《三国志》发行于1985年，由日本光荣株式会社研发并迭代至今，在其2017年发售的《三国志13：威力加强版》中，也包含了川本喜八郎亲自绘制的25名武将的CG立绘，此外，《真三国无双》系列、《三国志孔明传》、《三国志英杰传》等都获得良好的市场反应，甚至欧美一些国家想要了解三国，也常常要通过日本游戏。
《全面战争：三国》群像
5月23日，由Creative Assembly（英国游戏公司）开发、世嘉（世嘉株式会社，SEGA Corporation））发行的回合制策略游戏《全面战争：三国》（英语：Total War: Three Kingdoms，港台译作“全军破敌：三国”）正式发售，首周单周销量达100万，19万玩家同时在线，创下全面战争系列之最。
《全面战争：三国》
这款游戏的独特之处在于设有“演义”及“史实”两种模式，而宣传片中所有的唱词都出自汉乐府、蒿里行、临江仙、蜀道难等曲牌，水墨风格画面、中文配音、五行系统等透露着开发者对三国文化的熟稔，人名、地名、行政规划、官职派系统、政策等亦贴近史实考证。
文物传达出一个真实的三国
浮世绘中的三顾茅庐，图片来源：ukiyo-e.org
在日本社会流传的三国历史故事，主要融合中国的《三国志》和《三国演义》这两个不同意义的文本，对明治维新前的日本而言，《三国志》是历史史书，《三国演义》的通俗化解释文本。江户时代，日本进入消费社会，这些文本成为日本学习中国历史的借鉴。明治维新时，受西方影响，三国不再成为学习对象，而是研究对象，也成为大众文化消费产品。二战后以动漫形式出现的，则是中国题材的代表作品。
乱世气魄、心机谋略、剑影刀光、书生意气等在游戏世界中重现，纵然快意却只是浮光掠影。基于三国内核而创作的日本本土化内容自有其局限性，展览现场云南出土的蛇形铜叉与游戏中的道具飞蛇矛并置所呈现的效果，正如东京国立博物馆的前言中写道，“实物所具有的说服力，远远超越于各种史书和演绎”。
展览现场云南出土的蛇形铜叉与游戏中的道具飞蛇矛并置，图片来源：spice.eplus.jp
近年来重要考古挖掘成果促使有关三国志的研究愈发活跃，如2009年发现的曹操高陵尽管获得官方肯定，但仍引起国内学术界的争论和探讨，日本同样因这一发现而激动不已，NHK电视台、《朝日新闻》《每日新闻》等媒体相继报道。本次展览中，提供重要墓主身份依据的高陵出土“魏武王常所用挌虎大戟”、或许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白瓷制品——白瓷罐等，与以原尺寸部分还原的曹操高陵内部场景共同丰满了想象中的“枭雄”形象。以青瓷堆塑人物楼阁魂瓶、虎形石棺座等文物为代表的上坊孙吴墓出土，展示出中国发现的规模最大、结构最为复杂、出土瓷器最多的大型东吴砖式墓葬面貌。
以原尺寸部分还原的曹操高陵内部场景（上）和上坊孙吴墓出土的虎形石棺座，图片来源：spice.eplus.jp
新乡市博物馆所藏明代关公铜坐像、天津博物馆藏清代张玉亭制古城训弟彩塑、内蒙古博物院藏清代关帝庙壁画等文物则展现了在中国人眼中的三国形象。历时三年打造的此展，如中国驻日本大使馆公使郭燕所说：“希望引起日本民众对三国文化新的热情，并有助于他们对三国历史有一个更新、更深入的了解。”（撰文/孟宪晖）
新乡市博物馆所藏明代关公铜坐像，图片来源：TANC
关帝庙壁画《张飞鞭打督邮》（局部），清代（18世纪），2010年内蒙古自治区水门塔伏龙寺，内蒙古博物院藏
三国志展
东京国立博物馆
展至9月1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