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普：时尚札记”
“坎普：时尚札记”（Camp: Notes on Fashion）正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Met）展出。“坎普”（Camp）一词“曾是一种专属男同性恋亚文化的圈内语汇”，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服装学院策展人安德鲁·博尔顿（Andrew Bolton）说道。直到苏珊·桑塔格（Susan Sontag）于1964年发表的“‘坎普’札记”（Notes on Camp），“坎普”一词才开始进入主流视野。
根据桑塔格的解释，坎普是一种审美，是对非自然事物、技巧和夸张事物的热衷，这恰使时尚成为表达坎普美学的最佳载体。“这么多年之后重读札记，让我觉得桑塔格讨论的’坎普’和当下有着更强烈的相关性：不仅是在时尚领域，更是社会文化的各个角落”，博尔顿解释道。
从太阳王到秀场
“坎普：时尚札记”展览现场
“坎普：时尚札记”呈现了从17世纪至今来自古琦（Gucci）、莫斯奇诺（Moschino）、巴黎世家（Balenciaga）、范思哲（Versace）和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等时装品牌设计的250余件服饰作品。展览的第一个单元着重追溯坎普一词在语言学中的起源和使用。
“坎普：时尚札记”展览现场
博尔顿将17世纪中至18世纪初法国太阳王路易十四统治时期视为坎普的诞生日，后者对于矫饰、排场的追求，以及以个人身体为舞台剧场般进行乔装打扮的喜好，使其成为最早代言坎普风格的不二人选。在当时流行的法文语法里，“se camper”的说法也有勇于展现身姿之意。
“坎普：时尚札记”展览现场
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时，坎普开始与LGBT群体产生联系，常被指代后者的变装、美容、姿态等多个方面。此时的“范妮与斯黛拉”组合（Fanny and Stella）、作家奥斯卡·王尔德（Oscar Wilde）等则被普遍视为坎普的新偶像。
安迪·沃霍尔的金宝汤罐头图案短裙
在展览的第二单元，博尔顿根据桑塔格对于坎普的定义，选择了百余套由20和21世纪时装设计师们创作的服装，其中就包括了阿玛尼高级定制（Armani Privé）用无数羽毛作为装饰的高级定制礼服——在桑塔格的原文中写道：“坎普是一个身穿由三百万片羽毛织成的上装四处游荡的女人”。
“坎普：时尚札记”展览现场
此外，展览中还有博柏利（Burberry）的彩虹色长款大衣，汤姆·布朗（Thom Browne）的结婚礼服（正面是一套正统男装，背后却是固定着白色婚纱裙），Off-White的小黑裙（裙身上写着“小黑裙”字样），以及莫斯奇诺（Moschino）的多件作品——博尔顿称赞后者的设计师杰里米·斯科特（Jeremy Scott）最擅长在时装设计中融入讽刺、幽默、戏剧、夸张、繁复、矫饰等元素，以达到坎普的效果。
左：Giambattista Valli 合成薄纱裙 右：Burberry 彩虹色长款大衣
展览中还展出了其他类型的服装展品，最醒目的莫过于歌手比约克（Björk）在2001年出席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时穿着的天鹅裙——一条具象的，如垂死天鹅般挂在脖颈上的裙装。
左二：歌手比约克（Björk）在2001年出席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时穿着的天鹅裙
“有一些坎普是全然自觉的，像杰里米·斯科特、卡尔·拉格费尔德、马克·雅各布等人的创作便是如此。他们懂得某种幽默，也愿意主动玩弄这样的幽默概念。但也有一些坎普是质朴的，并不一定是创作者的初衷。”针对后者，博尔顿也选择了些可能会让人怀疑的展品，如西班牙时装大师克里斯托瓦尔·巴伦西亚加（Cristóbal Balenciaga）那些体积如同奶油般的建筑型礼服裙。策展人同样也强调了坎普人物和坎普设计间的区别：“香奈儿本人是非常坎普的，但她的衣服却不是。”
“坎普：时尚札记”展览现场
2019：坎普之年
在博尔顿看来，2019年正是举办探讨坎普展览的最好时机。这一年正逢1969年石墙运动五十周年。石墙运动是美国最为著名的由LGBT群体成员主动发起的反抗政府与公权骚扰和不平等对待的历史事件，也标志着现代同志解放运动的开始。
配有 Logo 链的 Jean-Paul Gaultier 服装 Photos by Amelia Krales for Vox
坎普与同志群体的关系密切。桑塔格曾在文章中写道：“尽管不能说坎普趣味就是同性恋趣味，但无疑这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特别的契合和重叠。”早在“坎普札记”一篇出版时，桑塔格却受到了同志群体的批评，后者指责桑塔格泄露了自己独一无二的文化属性和社会密语。甚至学术界也认为桑塔格的写作破坏了艺术圈的精英主义与亚文化之间的对立关系。
左：Walter Van Beirendonck 右：Vivienne Westwood
Photos by Amelia Krales for Vox
“但毫无疑问，桑塔格把坎普带向了主流，没有她，我们至今还会对这个概念感到迷惑，”博尔顿补充道，“她也预见到，在未来，所谓的高级和低级文化将会产生融合，并以极具戏剧化的效果展现出来。想想看当下的美国总统特朗普，我们也很难找到比他更坎普、更卡通化的人物了。”（撰文/李宠）
苏珊·桑塔格 © 1987 The Peter Hujar Archive L.L.C.
今年的 Met Gala 慈善舞会以“坎普”为主题，由 Lady Gaga、Gucci创意总监亚力山德罗·米谢勒（Alessandro Michele）、塞蕾娜·威廉姆斯（Serena Williams）、哈利·斯泰尔斯（Harry Styles）以及《Vogue》杂志的主编安娜·温图尔（Anna Wintour）共同担任联合主席。
2019 Met Gala @ Landon Nordema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除特殊标注外
本文图片均由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