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塔特尔:回赠”展览现场
一层悬吊于5米高空中的网格状手制铝网,在光线映衬下闪现着波光粼粼的光芒,墙面上,一组由8层棉布叠砌而成的装置,随着观众与作品距离不断拉近,观感也会不同。这是理查德·塔特尔(RichardTuttle)最新的作品《繁星论》,呈现于木木美术馆推出的展览“理查德·塔特尔:回赠”中。“这件作品是关于虚与实,透明与不透明的作品,站在展厅中抬头看,作品犹如天花板,而步入二楼,金属网又如地板”。策展人王宗孚说道。“布料有隐藏/显露的一面。在揭示/隐藏之间,有一个谜。”多年前,塔特尔就曾对织物这一材质表达过自己的看法,在本次展览中,他创作于1970年的《纸八边形》系列也有所呈现,那是一块块不规则八角形被覆于墙面之上。
《金属线》系列作品之一,1972/2019,图片来源:TANC
塔特尔在“金属线”系列中使用了3种线条:直接绘于墙上的铅笔线条、悬架的铁丝线条以及铁丝投下的影子
这场塔特尔首次中国展览以一百件作品概括了其五十年的创作生涯,除去最新的《繁星论》,诞生于他各个创作阶段的共99件作品以33个“丛”的独特方式纳入空间结构之中,而同一系列的作品却并未被纳入同一“丛”中。比如《金属线 40》位于第14丛,《金属线 10》位于第18丛,而《金属线30》则被放入第19丛。“可以看到,我们对生活,对世界都有一种二元论的观念。我的观点是,下一阶段是三元的,所以我的部分工作就是逃离二元世界。”塔特尔告诉《艺术新闻》为什么会选择3这个数字来划分本次的展览结构。“我想做的是建立一个与活着的感觉相等的系统。”
Richard Tuttle at Tate Modern, 2017 © Photography: Matthew Lloyd
“一些作品只是很小的纸,那么平贴在墙上,那么空。换言之,完全可以被纹理,颜色等等这么多不同的部分填满。但是你仍然知道,那些空洞的词语和完整的作品在同一个地方。”塔特尔说。绘画、装置、雕塑,不同的媒介常常在塔特尔的创作中同时进行。他想让艺术“像生活本身一样为人们所接受”,在他看来,每个艺术家都有自己的特点,而他的属性之一是某种线,不是一条直线,也不是一条奇异的直线——它几乎是一条能量线。或许因此,他并不喜欢用助手来帮忙。“因为我想照亮每个人的创造性维度。我想每个人都有双亲,但你有这个创造性的维度——一个你可以向自己解释的奇点。你可以同时展示价值和创造价值,这样你就可以创造你自己。”塔特尔这样说道。
20个珍珠 ,2003,摄影:KerryRyan McFate,图片来源:佩斯画廊
第7节,第N拓展,2007, 摄影:KerryRyan McFate,图片来源:佩斯画廊
本次展览最早的作品可以追溯到1967年创作的“26个”系列,可以看到,自艺术生涯之初,塔特尔即试图创造自己的语言,每一次创作都会凭着纪律和直觉的结合,朝着最终的整体努力。“这就像发明了一种语言。”塔特尔说。在过去50年里,他保持了自己独特的独立性:蔑视当代文化潮流,又在以简朴的概念艺术为主导的时代充满诗意。
1975年,纽约惠特尼美术馆为塔特尔举办的大型个展引起了艺术界的极大争议
2014年理查德·塔特尔为泰特创作的涡轮大厅年度项目“I Don’t Know or The Weave of Textile Language” © Tate Modern
1965年,年仅24岁的美国艺术家理查德·塔特尔(Richard Tuttle)在贝蒂·帕森斯画廊(Betty Parsons Gallery)举办了第一次展览,当时他还在担任助理的职位。尽管他很快就与罗伯特·史密斯森(RobertSmithson)和阿格尼斯·马丁(Agnes Martin)等艺术家成为艺术领域的重要贡献者,他甚至被誉为“艺术家的艺术家”,无数年轻艺术家从他的创作中汲取灵感。但他的作品也曾引发了诸多争议。1975年,在纽约惠特尼博物馆(WhitneyMuseum)举办的一场展览,引来了刊登在《纽约时报》上的批评,HILTON KRAMER写道:“密斯·凡·德罗(Mies vander Rohe)有句名言‘少即是多‘(lessis more),理查德·塔特尔(Richard Tuttle)的艺术为这句名言提供了明确的反驳。因为在塔特尔的作品中,少无疑是少。事实上,它无情地、无可救药地减少了。它建立了新的无趣的标准,相当享受无趣的空虚。有人可能会说,就艺术而言,现在的艺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少。”
《男孩们,让我们做坏男孩吧 9》(左),1998,摄影:Tom Barratt,图片由佩斯画廊惠允
彼时,他已经把自己的艺术调整到仅剩下精致、小巧的组件,《绳索》系列只用最简单的材料——绳索、钉子在墙面上构图,在巨大的美术馆展厅中极大地缩短了观众与作品间的距离,以极端的“轻”挑战了彼时的既有认知。“我的整个作品都是从物质开始,然后转向物质无关紧要的另一边。”塔特尔始终坚持自己的路线,在他看来,世俗的物质可以作为通向形而上学真理的管道。
“理查德·塔特尔:回赠”展览现场
二战期间塔特尔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他的父亲得了神经衰弱。“他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塔特尔曾回忆道。“在那些日子里,如果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不穿制服走在街上,每个人都会想,‘你为什么不战斗?’” “我一定意识到我的权威结构已经消失了,”他回忆道。“然后我有了这个巨大的经历,它告诉了我一切,一切,关于我的未来,关于世界是什么,我是谁,我的能量,我的方向。”而早期课堂上的遭遇也并未让他气馁,当同龄的孩子画出平庸之作,而他交出了自己的创作时,却遭到了批评。早熟的自主性促使他成长为当代最杰出的艺术家之一。
“理查德·塔特尔:回赠”展览现场的《地生》,图片来源:TANC
在接受《艺术新闻》采访时,塔特尔讲起自己学习书法的经历。“写汉字的时候,我的老师说,你知道,你忘记了一切。你知道,你的头脑是空的,你知道,在你的心里就像宇宙一样。这就是你定位意识的方法。你知道的。但是接下来重要的是当你写这个字的时候,那一刻就是休息。而且写下的字永远不可能完美。”而写书法的过程让他想到四十年的良师益友、艺术家艾格尼丝·马丁(Agnes Martin)的话:“如果你想要创造什么,你就要成为什么。”
纽约,新墨西哥 ,1998,摄影:Kerry Ryan McFate,图片来源:佩斯画廊
行走在塔特尔专门为此次展览创作的手制瓷砖作品《地生》(2019)上,串座在“L”形的“展览家具”间,“标签只是为了获取信息,同时也是为了分享艺术家的信息。但是塔特尔开始质疑这个空间是否是一个创造性的空间,我们知道艺术家拥有艺术空间的墙壁,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一个与建筑机构共享的空间。但理查德所做的,是把空间作为一个创造性的空间收回来。”王宗孚说道。与本次展览同期举行的是佩斯画廊“双拐角与有色木”个展,相同的直角展墙作为布展线索,在塔特尔的作品之间建立联结,而展览自身也如同一件完整的作品,将艺术家的思考立体地予以呈现。(采访、撰文/孟宪晖)
“双拐角与有色木”个展现场,图片来源:佩斯画廊
理查德·塔特尔:回赠
M WOODS美术馆
展至6月16日
双拐角与有色木
佩斯画廊(北京)
展至4月27日
*如无特殊标注,本文图片
M WOODS美术馆、佩斯画廊(北京)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