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方:三影堂摄影奖十周年特展”展览现场,图片来源: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
北京。6月9日,“十方:三影堂摄影奖十周年特展”在草场地三影堂艺术中心开幕。这是三影堂为纪念其摄影奖成立十周年所举办的一场特展,从过往十届参与过该奖项的艺术家中,遴选出王拓、张晓、蔡东东、陈哲等最具代表性的近40位青年摄影艺术家,通过展示其最新作品,意在呈现中国当代青年摄影艺术家的最新艺术实践和成果,也旨在展现中国摄影在当下的发展状态。策展人沈宸表示:“三影堂摄影奖一直是一个鼓励年轻人创新和创造的平台,这次集结之所以只展现最新的创作,是希望能让大家看到这些艺术家是在不断创作,并不断成长和进步的。”
▲ 杨圆圆,《大连幻景》展览现场,图片来源:TANC
三影堂之名来源于老子《道德经》中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对应了荣荣和映里对摄影的理想,他们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扶持中国当代摄影的发展,提供一个能使其开花散叶的平台。十年间,三影堂摄影奖历经“临点”、“交汇”、“万相”、“跨越”、“实相”、“无相”、“离相”、“无量”、“寓言”、“起承”等主题,共吸引了全球近5000位华人摄影师及艺术家投稿参赛,发掘了超过200位青年摄影师及艺术家入围参展。
▲ 蔡东东,《障碍》,2018,图片来源: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
今年三月获得第十届摄影奖的王拓作品《审问》出现在本次展览中,这个由胶片摄影、图像拼贴以及画外音组成的动态影像作品由两部分叙述交织在一起,一部分取材自艺术家对二名地方纪检委官员的采访记录,内容从其陈述当年成功面试该职时所需的心理技巧,慢慢演变到描述其日后审问工作中经常使用的心理手段。另一部分是一篇以英格玛·伯格曼(Ingmar Bergman)1966年的电影《假面》为灵感、由艺术家写作的短篇故事。故事中,一个拒绝说话的演员和一个试图使其开口的护士在长时间的相处中,悄然变成了彼此,互换了身份。
▲ 王拓,《审问》,2017,图片来源: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
2017年离世的摄影师及诗人任航曾入围2011年第三届三影堂摄影奖,其作品以色彩鲜明、大胆而暧昧的“软色情”人体摄影闻名。本次参展的《无题》同样充斥着离经叛道的cult味道,拍摄对象与周遭环境共同营造出一股浓郁的哥特气质,忠实折射了任航作为艺术家内在世界的冲突与分离。被任航镜头拍摄的身体具有极强的形式感,无论他们是温暖还是生涩的,从没有要被空间地域、思想或道德所干扰和限制。
▲ 任航,《无题》,2012,图片来源: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
入围2008年首届三影堂摄影奖的蔡东东本次带来《夜晚》,将老式屏风和充满年代感的摄影作品结合。顾铮曾评价他:“创造中又有进一步的发展,并且具有了某种智力刺激的欢愉成分,他所要探讨、揭发、提示并且与人们共享的,是观看这一人类视觉实践背后所隐藏的有关权力话语本身的问题。
▲ 蔡东东《夜晚》展览现场,图片来源:TANC
于1981年出生的张晓曾于《重庆晨报》担任新闻摄影记者。2010年,张晓凭著《他们》系列在获得三影堂摄影奖大奖,又凭著《海岸线》系列获得2009年的候登科摄影奖、2010年的法国才华摄影基金中国区冠军及2011年的法国汇丰银行摄影奖。2018年张晓获得哈佛大学罗伯特‧ 加纳德摄影基金。本次展览展出的《死兔子》出自《萌萌》系列,在此系列中,张晓半虚构出一个名为“萌萌”的90后人物,2013年至今,“萌萌”在镇上经营一家面馆,空余时间喜欢与各种小动物打交道。
▲ 张晓《死兔子》,出自《萌萌》系列,2017
谈到三影堂摄影奖成立的初衷,创始人荣荣说:“回想十年前的社会环境,那时研究摄影的美术馆和摄影机构在国内是缺失的,我们希望发出摄影人自己的声音,更加希望改善中国摄影的土壤,因此我们打造三影堂这个为影像‘量身定制’的空间,而创办三影堂摄影奖是想为中国青年摄影师搭建一个可以展现自我创造的平台。”
▲ 孙彦初,《光影》展览现场,图片来源: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
从最初单纯的非营利艺术中心到增设代理优秀摄影艺术家作品的+3画廊,从开放图书馆到举办丰富多样的教育活动……十年之间,三影堂在变化之中找寻着适合自己的道路。在展览方面,由三影堂摄影奖衍生出来的“三影堂摄影奖作品展”以及与法国阿尔勒国际摄影节联合策划的“草场地摄影季——阿尔勒在北京”展览(首届举办于2010年)等,已经成为三影堂最具代表性、也最受关注的固定展览项目。《艺术新闻》专访荣荣,道出他十年间的身体力行与感悟。
荣荣
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创办人、艺术总监
Q:三影堂摄影奖做了十年,你看到中国现当代摄影艺术经历了怎样的变化和发展?
A:年轻人不断涌现的创造力和活力是三影堂摄影奖可持续办下去的前提。在最初起步的两年,我特别担心未来难以保证持续出现新人艺术家的创作,也担心每一年的数量,但到了第四、五年时,作品涌现得更多,水平也更成熟。随着新一代成长速度加快,我甚至难以记住每一个名字。而且现在运用影像的艺术家群体扩展了,发展也更加多元,这也是我们这个平台产生价值与意义的结果。简单来说,十年中,这个行业不断展现的生机,让我觉得中国的影像艺术还是有希望。
▲ 张晓作品《萌萌》展览现场,图片来源:TANC
Q:十年前,国内做摄影的机构和博物馆屈指可数,而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在关注影像和摄影艺术,面对这种变化,三影堂这一机构的功能和承载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A:我们还是保留了最初的愿景,最初这里是我们为摄影而“量身定做”的空间,直至今日也没有改变和偏离初衷。当然也拓展了很多,比如书店、出版物、摄影节、博览会,还有些学术研究和研讨会等。
▲ “第二届三影堂实验影像开放展”展览现场
▲ “中国摄影:20世纪以来”展览现场
▲ “中国当代摄影40年(1976-2017)——三影堂10周年特展”展览现场
Q:这次展览中有很多影像作品,这种新媒介会给摄影带来怎样的影响?
A:影像是最具当代性,与当下这个时间最有关联的,与绘画不同,影像是对现实最有力的见证。影像艺术至今已发展了180多年,而绘画有几千年的历史,但在西方当代艺术这个领域,影像一直都是很重要而不容缺失的媒介。而在中国本土,由于教育系统的问题,使我们对影像以及读图时代的视觉语言的认知是欠缺的。这也是为什么影像在中国并没有被大范围接受的原因。
▲ “十方:三影堂摄影奖十周年特展”展览现场,图片来源: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
Q:你和映里都是艺术家,但同时又要运营机构,这会影响到你们的创作吗?
A:肯定是会影响的,但运营这个机构也不是别人逼我们的,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十年前,虽然有798艺术区,但是那里也没有专门的摄影空间,我觉得既然有这么多摄影者,为什么没有一个可以展示他们作品的平台。我们看到这个问题就下定决心要为中国的摄影者发声,表达他们,也包括我自己的诉求和创作。
Q:你们长期在日本生活,从另一个文化中再去看中国的摄影艺术和市场会有不一样的想法吗?
A:回到京都算是一次休息,和在中国的时间相比,在京都好像时间停滞了。因为中国的发展和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而且在日本,中国文化(特别是唐和宋的文化)保存和传承的特别好,而在中国这片土壤中,这些历史上的传统很多已经消失了。所以在京都,总能激起我一些对传统的思考和回忆。但反观在中国,虽然速度飞快,但是从另一个方面看,也具备一种在东京看不到的活力和生气。
▲ 共同创办了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的艺术家荣荣与映里,既是工作搭档也是生活伴侣
▲ 荣荣与映里在“十方”现场,图片来源: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
Q:三影堂在厦门也设有艺术中心,而且每年阿尔勒国际摄影节也会在厦门的三影堂艺术中心举行,来往于厦门,北京和京都,这三座城市在你们的生活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A:春天和夏天我会在北京,秋天,因为摄影节我会去厦门待一段时间;然后到了冬天我会去京都,其实在京都的时间,我会想要回到初心,想看还能不能再做出点作品。
▲ 2017年第三届集美·阿尔勒发现奖颁奖现场,图片来源:集美阿尔勒国际摄影季
我希望这一个十年有我在台上讲话,那下一个十年就不用我在台上发言了,我想如果三影堂真的能发展好,如果我不在,它(三影堂)能行才是行。
Q:这十年中,你从这些参展艺术家身上看到了什么变化吗?
A:我们昨天还在讨论下一个艺术作品要做什么,但是后来发现我们想要做的,别人也在做了。其他人也在不断的发展,不断寻找新的主题,不断尝试新的方式去创作,这与十年前相比,变化非常快。我发现当代的年轻摄影家发展得越来越多元,更多人都在走出去参与国际上的展览,博览会,其作品也开始被国际买家收藏。
从这次展览你就可以看到,越来越多年轻的艺术家在尝试各种新的媒介和表达方式,就比如蔡冬冬这件作品,他把老式屏风和充满年代感的照片结合并创造出这个影像装置作品,其实这个想法是很现代的,这件作品其实是当代语境下的一种产物,而并不是我们传统想法和教育中,摄影就是要去拍一个照片。(采访、撰文/许赫君、孟宪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