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广州。今年初夏,北京红砖美术馆和广州时代美术馆将分别推出“高压”(Haute Tension)及“剑拔弩张”(Haute Tension 2)展览。这两个围绕同一主题展开但呈现为不同版本的展览,由2000年至2013年担任巴黎蓬皮杜中心法国国家现代美术馆馆长的阿尔弗雷德·帕克芒(Alfred Pacquement)构思策划,通过法国马塞尔·杜尚奖(Prix Marcel Duchamp,简称“杜尚奖”)历年来8位得奖艺术家的作品,呈现丰富多样、充满活力的法国当代艺术景观。
5月27日,北京红砖美术馆展出的“高压”率先开幕,以法国当代艺术家对社会发展的探索与反思为线索,呈现了卡德尔·阿提亚(Kader Attia)、拉蒂法·艾霞克茜(Latifa Echakhch)、西普里安·加亚尔(Cyprien Gaillard)、多米尼克·冈萨雷斯-弗尔斯特(Dominique Gonzalez-Foerster)、洛朗·格拉索(Laurent Grasso)、马提厄·梅席耶(Mathieu Mercier)、朱利安·佩维厄(Julien Prévieux)和塔提亚娜·图薇(Tatiana Trouvé)共8位艺术家的作品,其中多数作品为首次在中国展出。
▲ [2007年获奖艺术家] 塔提亚娜·图薇 作品《未限定物》在“高压”北京红砖美术馆的展览现场,图片来源:TANC
“杜尚奖”走的是有别于“特纳奖”的
另外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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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尚奖”由“法国艺术国际传播协会”(Association pour la Diffusion Internationale de l’Art Français,简称 ADIAF)于2000年成立,协会会长吉勒·福奇(Gilles Fuchs)在接受《艺术新闻》专访时追溯了1994年成立 ADIAF 的初衷:“当时我们意识到法国艺术在国外的能见度愈来愈低,不仅国际艺术博览会罕见法国艺术家作品,也少有美术馆举行介绍法国艺术的展览。法国文化向来由官方机构主导,不似在美国,收藏家扮演极重要的角色;我们认为有必要让法国社会听到对艺术充满热情的收藏家的声音,透过各项环绕收藏家展开的活动将更具人文主义色彩的法国当代艺术传播出去。”这也为日后“杜尚奖”的设立埋下伏笔。
▲ [2003年获奖艺术家] 马修·麦尔西耶 《未命名(工作进行中)》,2013-2017年 © Mehdi Chouakri
福奇不讳言“杜尚奖”的成立受到了英国“特纳奖”(Turner Prize)的启发:“相较于曾经有过一段辉煌时期的法国艺术,英国艺术长期以来为人所陌生,然而‘特纳奖’让我们看到一项国家当代艺术奖的卓著成效。”1984年由泰特美术馆“新艺术保护人”(Patrons of New Art)协会成立的“特纳奖”,自1991年起持续褒赏大胆无畏、制造诸多争议的艺术家,不仅拓宽了英国当代艺术的界限,更带动了包括达米恩·赫斯特(Damien Hirst)、崔西·艾敏(Tracy Emin)、道格拉斯·高登(Douglas Gordon)等在内的所谓“英国年轻艺术家”(YBA)风潮,奠定了英国当代艺术的世界地位。
不过福奇强调,“杜尚奖”走的是有别于“特纳奖”的另外一条路。“‘特纳奖’终究是由官方机构设置和组织的奖项,‘杜尚奖’则完全由私人收藏家运作。”杜尚奖每年由目前会员人数400名、99%为收藏家的 ADIAF 内部委员会初选出四位入围者,再由国际艺术界重要人士组成的评委会决选出得奖艺术家,每年10月中旬宣布获奖名单。获奖者将得到3.5万欧元的奖金,四位入围者则可于每年10月至隔年1月在蓬皮杜中心举行展览。
▲ [2008年获奖艺术家] 洛朗·格拉索《爱丽舍宫》,2016年,35毫米电影,16分29秒,循环播放 Courtesy the artist,Edouard Malingue Gallery and Galerie Perrotin © Laurent Grasso, Paris,2017
成立17年来,“杜尚奖”不仅迅速成为法国艺术界一大盛事,也被视为国际最富声望的当代艺术奖项之一,对此,福奇归结出几个原因。“首先,我们尝试将法国当代艺术圈所有的积极力量——即收藏家、画廊、美术馆策展人和艺术家——结合起来,这在以前、至少在法国,并不多见。”本次展览的策展人阿尔弗雷德·帕克芒在2000年获任命为蓬皮杜中心国家现代美术馆馆长伊始,即提议每年在蓬皮杜中心举办“杜尚奖”得主的展览,这种合作为当时仍默默无名的 ADIAF 以及刚起步的“杜尚奖”赋予了一定的能见度、可信度和声望。
“第二,我们总是邀请世界公认的重要收藏家、美术馆馆长、策展人担任评委。”从带有神话色彩的独立策展人哈罗德·史泽曼(Harald Szeemann)、一手将泰特美术馆打造成为全球知名美术馆的尼古拉斯·塞罗塔(Nicholas Serota)到本届卡塞尔文献展策展人亚当·希姆茨克(Adam Szymczyk),历届“杜尚奖”的评委名单不乏赫赫有名的业界人士。不过,福奇和帕克芒皆认为,今天“杜尚奖”之所以被视为国际间富有声望的奖项之一,最关键之处还是在于历届评选出的艺术家后来都在国际艺坛有一番作为,受邀在世界重要美术馆展出。
▲ [2010年获奖艺术家] 塞普利安·盖亚《夜生活》(静帧截图),2015年,3D动态影像,DCI DCP,Courtesy the artist and Sprüth Magers © Cyprien Gaillard
并非为艺术而艺术的社会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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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高压”与“剑拔弩张”聚焦8位杜尚奖得主——多米尼克·冈萨雷斯-弗斯特(Dominique Gonzalez-Foerster,2002年)、马修·麦尔西耶(Mathieu Mercier, 2003年)、塔提亚娜·图薇(Tatiana Trouvé, 2007年)、洛朗·格拉索(Laurent Grasso, 2008年)、塞普利安·盖亚(Cyprien Gaillard, 2010年)、拉蒂法·艾沙克(Latifa Echakhch,2013年)、朱利安·普雷维尔(Julien Prévieux,2014年)和卡德尔·阿提亚(Kader Attia,2016年)。
▲ [2002年获奖艺术家] 多米尼克·冈萨雷斯-弗斯特(Dominique Gonzalez-Foerster)《辉煌酒店》(Splendide Hotel)在红砖美术馆展览现场,图片来源:TANC
对此,策展人帕克芒表示,“与其全面展示历届16位得奖艺术家,我认为更深入去介绍其中几位,对中国观众更具意义。这些艺术家虽各具鲜明独特的风格,但有一个共同特点:和外在世界、当代社会之间体现出一种批判、讽刺或诗性的关系。这些艺术家并非为艺术而艺术,他们的创作源自和世界的接触和对话,是对当代社会种种发展趋势进行充满张力和能量的探究和反思。”在作品的选择方面,几位较近期得奖艺术家将展出当年获奖的作品;但对于早期得奖艺术家如图薇或麦尔西耶,则展出他们的近作。
▲ [2013年获奖艺术家] 拉蒂法·艾沙克《断舍离》,2014年,帆布、颜料、钢管、绑带,1000 × 1000 厘米 ,“周围都是沉重的声音”展览现场,Kamel Mennour画廊,巴黎 Courtesy the artist and Kamel Mennour,Photo:Fabrice Seixas © Latifa Echakhch
格拉索2016年的新作《爱丽舍宫》(Elysée)以细腻的镜头捕捉法国总统办公室的各种细节,从装饰、陈设到私人物品,反映出数百年来历史与权力的关系。盖亚的《夜生活》(Nightlife,2015)以高画质立体3D电影分别在克利夫兰、柏林和洛杉矶等富含历史和政治意涵的地点,于夜间拍摄罗丹雕塑、如鬼魅般疯狂舞动身躯的枝叶、柏林奥运会场天空的烟火绽放,并配上令人痴狂的背景音乐,影片散发一股强烈的蛊惑魔力。
▲ [2008年获奖艺术家] 洛朗·格拉索2016年的新作《爱丽舍宫》(Elysée)在展览现场,图片来源:TANC
普雷维尔则执迷于探索隐而未现的文化或社会因素,在《下一步我们做什么?(章节 #2)》[ What Shall We Do Next?(Sequence #2),2014 ] 中,他仿如在建构“未来手势和动作的资料库”一般,将企业或信息科技界申请专利—不少仍只在酝酿构思阶段,有的最后胎死腹中—的机器或技术所衍生的手势和动作编成一出节奏轻快、动作极简的舞蹈,揭露了我们日常生活和科技之间的关联。
▲ [2014年获奖艺术家] 朱利安·普雷维尔《下一步我们做什么?(章节 #2)》,2014年,高清影像,16分47秒,222 ×175 cm, Courtesy Jousse entreprise gallery
冈萨雷斯-弗斯特于1999年创作的35厘米电影《哀川》(Riyo),呈现黄昏时刻沿着鸭川拍摄灯火渐明的京都景观,配以两名少男少女之间的电话交谈,艺术家刻画的是一道充满情感、瞬间、青涩的城市风景。艾沙克的装置《断舍离》(La déposssession, 2014)呈现一个巨大蓝天白云布景半垂而下,若说“天塌了”的意象仿佛暗示着文明的倾毁,留下的线索谜团构成了开放多元的不同叙事的开端。
▲ [2002年获奖艺术家] 多米尼克·冈萨雷斯-弗斯特《哀川》,1999年,35毫米电影(彩色、立体声、英文及日文字幕,4:3制式),10分钟,共5版 © Dominique Gonzalez-Foerster
▲ [2013年获奖艺术家] 拉蒂法·艾沙克的装置《断舍离》(La déposssession, 2014)在红砖美术馆展览现场,图片来源:TANC
去年刚在红砖美术馆举办个展的图薇的作品《重新折叠》(Refolding, 2013)则以铜和水泥重塑用来运输艺术品、用过之后折叠起来准备丢掉的毛毯和箱子,将这些用来包裹和保护艺术品的“辅助物”变成艺术品。长期以来围绕“弥补”,“修复”等概念而展开创作的阿提亚,去年以一部扣人心弦的影片《记忆的反照》(Reflecting Memory, 2016)成为“杜尚奖”最新得主,他通过经常出现在截肢患者身上的幻肢现象作为隐喻,试图挖掘和释放奴隶制度、殖民主义、种族屠杀等历史所压抑的个人和集体记忆。
▲ [2016年获奖艺术家] 卡德尔·阿提亚《记忆的返照》(截屏),2014年,高清影像,48分钟 Courtesy the artist and Continua Gallery, Nagel Draxler Gallery, Lehmann Maupin Gallery and Krinzinger Gallery © Adagp, Paris 2016 © Kader Attia
此次在北京和广州几乎同期开幕的两个展览是国内对“杜尚奖”获奖艺术家作品的首次系统性呈现,亦有望拓展国内观众对法国当代艺术的认知。(撰文、采访/余小蕙)
高压——杜尚奖·法国当代艺术现场
北京红砖美术馆 | 5月28日-8月27日
策展人与艺术家对谈
时间:5月28日(周日)14 :30-16 :00
地点:北京红砖美术馆
对谈嘉宾: 阿尔弗雷德·帕克芒(Alfred Pacquement)、洛朗·格拉索(Laurent Grasso)、马修·麦尔西耶( Mathieu Mercier)、塞浦利安·盖亚(Cyprien Gaillard)
对谈主持:夏彦国
剑拔弩张——透过杜尚奖看法国当代艺术
广州时代美术馆 | 6月6日-7月23日
LEAP 一语山系列对谈|以杜尚之名:2000年之后的法国当代艺术
时间:6月2日(周五) 19:30-21:30
地点:方所广州店(天河区天河路太古汇)
对谈嘉宾:阿尔弗雷德·帕克芒(Alfred Pacquement)、马修·麦尔西耶( Mathieu Mercier)、贺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