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两年前，出现在香港佳士得秋拍的一件“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引起几位藏家的关注。这是目前所知3件“永乐款”刺绣唐卡中的一件，尺幅巨大，工艺精妙。另两件永乐款唐卡则藏于西藏大昭寺。为了拿下这件罕见文物，刘益谦以高出之前心理价位的3.48亿港元（约2.78亿元人民币）在竞拍藏家中获胜，并在第一时间这样形容自己的心情：“硬从老外手上夺爱了，竞夺过程好辛苦，任性”。

▲刘益谦于2014年11月26日以3.48亿港元拍下的“明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

如今，忆起最初看到这件唐卡，并决定购入的过程，刘益谦记忆犹新。4月28日，这件永乐唐卡以及其他14件包括写经册页、瓷器以及佛像在内的文物汇成“永乐大帝的世界——御制唐卡暨永宣文物特展”。

永乐写经提示郑和信仰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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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件高规格文物的背后，是明永乐、洪熙、宣德三代强盛的国力以及崇佛气氛。经过自朱元璋定鼎之后近50年的休养生息，至永宣时期，明朝进入了国力最为昌盛的阶段。也是在此期间，永乐皇帝朱棣迁都北京，五次北进蒙古，南征安南。他又令郑和下西洋，促成了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时间与航线最长的远航。当年的这些官船运载着中国的丝绸与陶瓷去往西太平洋及印度洋诸国，也带来香料、染料、宝石等西洋商品。

▲ 郑和《发心书写金字经》，各 33 × 24 厘米，明永乐十二年，装帧：金粉瓷青雅色书皮三十九开册

“皇图永固，佛日增辉”，此次展出的永乐十二年的《发心书写金字经》中包含这样的字句。书写者在瓷青纸写下了包括《金刚经》《心经》在内的经文。据收藏家朱绍良考证，“由经文与题记是两种笔迹可以推论经文应不是郑和书写，但依据存世几件郑和刻本、泥金写经结尾牌位牌记的笔迹相同来推论，此郑和《发心书写金字经》结尾牌位牌记应为郑和亲书。现今存世的有郑和字迹的文物相当稀少，相类似的藏品有两件，另一件藏于平湖博物馆，为国家一级文物。

▲ 郑和《发心书写金字经》，各 33 × 24 厘米，明永乐十二年，装帧：金粉瓷青雅色书皮三十九开册，落款：“大明国太监郑和，法名福吉祥，发心书写金字《金刚经》《观音经》《弥陀经》《摩利支天经》《天妃灵验经》《心经》《楞严经》《大悲咒》《尊胜经》《百字神咒》，永远看颂供养，皇图永固，佛日增辉。凡奉命于四方，常叨恩于三宝，自他俱利，恩有均沾吉祥如意者。永乐十二年（1414年）三月吉日谨题。”

关于明代航海家郑和的信仰，是学术界讨论很多年的问题。此前，很多学者认为郑和是虔诚的伊斯兰教徒，他位于南京牛首山下的坟墓也是依照伊斯兰式样建造。这样的建筑形式也在文博界和历史学界存在不少争议。因为，也有许多史料记载都指向郑和对佛教的忠诚信仰。何孝荣在开展前的讲座中列举了一些郑和信仰佛教的例证，比如，他曾经自己掏钱刻了十部大藏经，后半生也一直以“佛弟子”自称。在他看来，《发心书写金字经》是又一件能够说明郑和信仰之谜的例证。

▲ 郑和《发心书写金字经》在“永乐大帝的世界——御制唐卡暨永宣文物特展”现场，图片：TANC

郑和是一位极为重要的历史人物，知识水准也非常高。但关于他的文物和手迹却很少流传于世。刘益谦在购买艺术品的过程中，也为这一系列问题而着迷。“为什么没有郑和的东西传下来？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当时的人把郑和的东西都毁掉了？包括郑和的身世，这里面成为一个迷。这件郑和写经是日本寺庙出来的，今天我们传承下来的东西，唯一是他真迹的可能就是他在这部写经上的提款。”

从永乐唐卡到青花鱼藻纹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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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皇帝与藏传佛教的关系十分密切，这也带动了永宣时期的宫廷佛教造像。南开大学历史学院研究院何孝荣在接受《艺术新闻》采访时说，元、明、清三代的宫廷受藏传佛教影响强烈。并且，目前存世的明代佛像中，永宣时期的佛像占据绝大部分，此后的宫廷所铸造的佛像就非常罕见了。

据何孝荣统计，目前存世的永宣时期佛像大约300多件，其中200件藏于中国公立博物馆，另有100件则珍藏于海外。此次展览共展出4尊佛像。其中，一尊铜鎏金地藏王菩萨为永乐造像中唯一一件地藏王菩萨造像。

▲ 明永乐铜鎏金地藏王菩萨，高21.5厘米，“大明永乐年施”款

“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是此次展览15件文物中知名度最高的文物，也是永乐一朝，皇室与藏传佛教界交往的生动例证。树立在淡黄色幽暗灯光下的唐卡整洁如新，闪烁着整齐的丝光。红阎摩敌表情夸张，气势撼人。他怀抱着淡红身的明妃金刚伯达里佛母。明妃则左腿缠绕红阎摩敌腰身。根据藏传佛教密宗主张，以方便（悲）为父，以般若（慧）为母，特别强调方便与般若两者的结合，以此作为“悲智和合”的表徵，创造了大量男女神佛神圣结合的双身佛。

除了永乐唐卡、郑和写经，令刘益谦颇感自豪的还有瓷器收藏。此次展出的9件瓷器包括一件“明宣德青花鱼藻纹十棱菱口大碗”。这件瓷器就是今年4月5日香港苏富比拍场上最为重要的拍品之一，以2.29亿港币交价。这件瓷器纹饰精、发色浓郁、胎骨厚实细腻，相似的鱼藻纹青花碗在台北故宫也有两件。如今，站在这件刚从香港拍场带来的瓷器面前，刘益谦这样介绍：龙美术馆展出的这件比台北故宫所藏大碗的碗口直径大了5厘米。

▲ 明宣德青花鱼藻纹十棱菱口大碗，口径 : 23厘米，“大明宣德年制”六字双行双圈楷书款

▲ 明永乐青花缠枝牡丹纹净水瓶，高 : 21.3厘米

4月5日，鱼藻纹瓷碗落槌时，苏富比方面并未公布这件瓷器的买家。此次展览中，瓷碗以龙美术馆馆藏名义展出。这件展品是否为刘益谦所有？当记者就此事询问刘益谦时，他并未给出确定回答。（撰文／Cynth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