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在中国,朱利安·奥培最为人所知的是他为 BLUR 乐队绘制的专辑封面。这位出生于1958年的艺术家来自英国伦敦,曾师从著名观念艺术家迈克尔·克雷格-马丁(Michael Craig-Martin)。他的作品曾经来到过中国上海,参加了“2006年上海双年展”以及“未来总动员:英国文化协会当代艺术珍藏展”(2010年)。
3月28日,“朱利安·奥培”(Julian Opie)展在毗邻上海外滩的复星艺术中心拉开帷幕,这是英国艺术家朱利安·奥培在中国举办的首次大型个展,展览名即艺术家的名字,展出囊括了奥培最具代表性的人物、肖像等近50件作品。
在展览期间,《艺术新闻》专访了擅长以各种艺术表现方式的描绘简笔人物的艺术家朱利安·奥培。
《艺术新闻》
专访朱利安·奥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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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安·奥培
Julian Op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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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当代艺术家
Q:很多中国朋友是通过BLUR乐队的专辑封面接触到您的艺术创作的,您是如何获得这次设计的机会的?这张专辑封面又对您的艺术生涯带来怎样的影响?
▲ 朱利安·奥培 BLUR乐队专辑《The Best Of》封面,2000年
A:我向来对运用不同的艺术手法与展示艺术的方式很感兴趣。史前时代,艺术家们通常在岩壁上作画,后来是城市建筑物外墙,再后来则是宫殿和教堂——画廊展览实际上算是件新鲜事物。艺术家们必须了解其作品被展示的可能性,所以我一直在探索这一点,它并不带来名望但于我而言很有意思。我常有思考唱片封面,那些伴我们长大的图像是文化的一大构成。所以当我知道我需要设计这张专辑封面时,我很高兴能接触这支活力四射的乐队,也不觉得和其他的艺术项目有什么不同。音乐领域的覆盖面或许比艺术领域宽泛得多,世界各地的人们都能认出我画的这张 CD 封面,使我惊讶。这件事情展示了把我的画带向全世界的更多可能——它不像是我认识 BLUR 乐队然后合作出这一项目,而是出于我个人的推广行为与唱片公司间的联系。
▲朱利安·奥培《哈克尼区散步3》,2016年
Q:你曾师从迈克尔·克雷格-马丁,他给予你怎样的灵感启发?
A:迈克尔确是一位良师。对我而言,上艺术学校最棒的就是能整日不受压力地进行艺术创作,不必考虑赚钱谋生或钻研学问。就这样我在艺术学校度过了三、四年,不断地做我热爱的事情。这里的老师也不只有一个身份,他们同时也是艺术家,不仅教我们创作,也教我们了解艺术界。我与迈克尔一见如故,他理解我的作品,我也能理解并运用他教授的知识。他的存在像是一位向导、一张地图。比如当我完成一件作品,他会给出简单直接的建议“再做10件”,这办法能让我明晰创作的法则,看清作品中好或坏的部分然后继续前进。
▲ 朱利安·奥培《里德1》(前),2013年;《黛尔菲恩1》(后),2013年;《乔治》(左),2014年
Q:2000年后,出于什么原因你开始注重描绘人物轮廓?
A:我年轻时,梦中出现最多的就是人的面孔,这也是我们尚在襁褓之中时识别的第一件事物,是世界上不可或缺的要素。我们通过人脸开始熟悉彼此。作为图像,它有着其他种类难以匹及的表现力。所以我想唤起每个人身上这股强大的力量并投入创作之中。我十几岁时喜欢看其他艺术家如何作画,也模仿过《丁丁历险记》的作者埃尔热(Hergé)的手法,从而总结出一些画人脸的心得。他独特的画风十分写实,也有几分符号化。我在创作时就会撇开繁杂的细节,只专注于表现基本的层面。1990年代我希望把人物带入日常生活,就开始画汽车、动物和建筑。当时我只想集中于某种绘图语言,街头情景都可以让观众看到自己的影子。
于是我做了进一步的尝试,将男女形象拼合在一起组成一幅图像。他们看起来像是我的一对朋友,却也有着普适性,能让观众同时抽提出人物的特质与共性。我开始发展符号化的创作,让属于每个人的logo都能像大公司的符号那样能被一眼认出。至今我已画了成千上百的人像,但还不是定义下的“每个人”,创作项目将继续进行下去。
▲ 朱利安·奥培《至韵、伊恩、丹妮尔》,2016年
Q:是什么启发你创作动态的人物形象?
A:我曾画过站立的人物形象,但我不觉得动态会是一个天大的转变,它只是日常生活的一个片段。我用相机录下我姐姐的一个朋友在器械上走路的过程,然后画下来,这是很自然地发生的。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在以或快或慢的速度运动,静止不动的图像反而显得生硬。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想让画面动起来,有时在画背后装一个电动引擎,有时则采用动画技术。直到1890年代才有了电影放映,但我不喜欢在漆黑影厅中的呈现方式,只想追求简单的移动影像。
▲ 朱利安·奥培《埃琳娜》,2014年
Q:你在过去的创作中尝试过不同的技术,例如数码摄影、动画、全息技术和3D打印等。最近又有什么进展?
A:最新用到的技术是挂毯。我观察着人们用来创作图像的种种技术。穴居时代人们就开始描绘下所见之物,可见图像的转化是受人本性驱使。能采用的媒介也非常之多,有先进的LED和电视,也有复古的挂毯和马赛克。我之前从未制作过挂毯,所以它对我来说是门新鲜的图像语言,这也是我第一次展示。楼下展出的一幅小巧的手绘,对我来说有别样的含义。我有些老了,太久以来都是用各式各样的机械装置和科技手段绘画、印刷、切割,手绘反而有着与众不同的质感。
Q:你这次来到上海出于何种机缘?
A:我受邀而来。艺术家就像旧时舞会上的女士,等待着男士邀请她们共舞——不过现在通讯更为发达,艺术家们坐着等候电话响起,或邮件的到来。我常收到各式各样的邀请,来自多伦多、北京……那感觉很棒。我朋友形容这好比钓鱼,我在海里撒下网,总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 朱利安·奥培《纳塔利、科里、丹尼尔》,2016年
Q:你有为本次中国的大型个展准备特制作品吗?这些作品又有何种特殊含义?
A:最初设想的是一个公共艺术项目,继而开始探讨是否有可能举办一场小型展览。后来复星艺术中心建设起来,我们的想法开始转变,从在二楼办展又扩展到三楼——这是个有机的过程。我来到这里后,发现无论是楼层挑高、能俯瞰上海外滩的窗,还是毗邻的购物与办公空间,都带来场地的真实感。我开始构思如何根据这片场地来展示我的作品,最终划分了8个主题来充分表达我当下的所思所感。我的助手用计算机将展览空间3D化,所以我来之前就可以预想好墙上作品的尺幅和数目,让布展更容易。
Q:你期待中国观众会有怎样的反馈?
A:我的付出只是想让人们乐在其中,通过观展得到愉快的体验,并从中感到与自身的关联。这些作品传递的是我观看世界的方式,以及我对现实的看法。虽然我没法认识每一位观众或者进行一对一的交流,但我很乐意用作品与这些有趣的观众产生沟通。这样的沟通使我有存在感,我也期待观众借此获得乐趣。
在复星艺术中心遇见朱利安·奥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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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设于复星艺术中心的二至三楼,共有八大主题。在展馆的一楼就有奥培创作的LED动态人物灯箱,吸引着观众进入他亦动亦静的艺术世界。
▲ “朱利安·奥培”展览现场,LED动态人物灯箱界面
二楼展厅主要展出奥培标志性的肖像系列作品。展览结构分为四个区域、一个中心点。
第一展区的主题是肖像,呈现了极为符号化、简略化的人物肖像,五官被弱化,而是强调了人物的轮廓、线条,用色鲜艳、纯度高。艺术家的初衷是为他遇见的人制作一张独属于个人的脸部特写,如同印章般的标志。
第二展区的主题是群众,如芸芸众生们的写照,无论是动作、步态,还是个性化着装,都值得留心观察。
第三展区的主题是慢跑,慢跑充满规律性与流畅感,艺术家执迷于捕捉稍纵即逝的瞬间。
第四展区的主题是头像,与第一展区的肖像不同,艺术家摆脱了惯常运用的黑色线条与平面化手法,呈现了立体感的人物头像。他甚至运用古老的马赛克镶嵌技艺创作了人物头像,还有树脂材料制作的大型人物头像。二楼展厅中央是一件名为《都市》的装置作品,如同摩天大楼贯穿在展区中央。
▲朱利安·奥培《戴项链坠子的女性》,2016年
▲ 朱利安·奥培《城市》装置作品
三楼展厅主要展出户外主题的作品。比起奥培标志性的人物肖像作品,这一系列相对陌生,与以人为主的作品形成鲜明反差。展览结构同样分为四个区域、一个中心点。数头黑脸白毛、萌态可掬的英国绵羊装置作品占据着中央醒目的位置,一番英国田园风情呈现眼前。
第五展区的主题是森林,有艺术家创作的反映树林的黑色剪影贴纸画和奔腾的马匹。
第六展区的主题是驾车,奥培在驾车环游西欧时,记载了驾车时所看到的景观,车辆行驶的过程体现了无限延伸的可能性,视线中不时地出现平行线、汇聚线。奥培通过挂毯、平面绘画、LED等多种媒介表达了“驾车”这个主题。
第七展区的主题是速度,与驾车主题相呼应,高速与静态截然不同,奥培以视觉的形式呈现出个人眼中关于速度的艺术风貌。
第八展区的主题是电影,这同样是一门视觉艺术,但它更为综合,是声光电的结合,奥培将画面看成一扇窗,一旦投入其中便可以在画中自由移动。奥培表现了连绵起伏的山脉、大自然的广阔空间,捕捉着动画中微妙而重复的动作。
▲ 朱利安·奥培 英国绵羊装置作品
▲ 朱利安·奥培《松林》,2013年
透过此次个展,我们得以领略奥培随心所欲地驾驭多种材料的技能——无论是油画、雕塑、壁画、马赛克、挂毯,还是LED、LCD影片,都成为了他表达观念的重要媒介,奥培的艺术语言鲜活,极具流行性和通俗性的多元面貌。(采访、撰文/李丽婴,翻译/许婧)
上海市黄浦区中山东二路600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