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我敢这么说，在抽象画画家中，最乐于也最频繁地同大众交流与沟通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肖恩·斯库利（Sean Scully）在接受《艺术新闻》专访时一再强调道。时隔两年，他带着他的数十幅作品再次回到了中国。作为对首次中国巡展“随心而行”（Follow the Heart: the Art of Sean Scully）的延续与补充，“抵抗与坚持”（Sean Scully: Resistance and Persistence）从2016年起相继在南京、广州巡展，并于2017年1月10日登陆武汉湖北美术馆。

▲ 肖恩·斯库利在湖北美术馆“抵抗与坚持”展览现场，图片来源：湖北美术馆

展览名称“抵抗与坚持”取自艺术家本人于2006年出版的同名文集，是对其自我信念及精神的总结。肖恩的艺术生涯同他的人生经历一样，充满了“双重身份”的矛盾。出生于爱尔兰、成长于英格兰的他，流连辗转至美国，并最终安居在纽约；作为最具影响力的当代抽象油画艺术家，他依托欧洲油画传统、又发展美国抽象主义，在艺术创作中坚持抵抗所谓的创作正统性（orthodoxy），并反复融合、吸纳多种多样的文化元素。

“如何同不大具备抽象艺术知识背景的人群解释抽象画是一个文化难题。”肖恩表示。对于艺术的精英化与大众化，他有自己的“抵抗与坚持”：“你不可能去降低自己的标准和水准……我没办法同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比，因为他的作品过于直白和简单，在名称与内涵间没有任何其他的空间……但我认为我的作品比蒙德里安（Piet Mondrian）的易于理解得多，因为我的作品仍然有边界、有具象的元素，它总能够让你联系到你已知的现实事物上。”

 ▲ 肖恩·斯库利在湖北美术馆“抵抗与坚持”展览现场，图片来源：湖北美术馆

“被理解”是许多创作者所希冀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放下自己的身段向普罗大众一遍一遍解释自己的作品。酷爱爵士乐的肖恩用爵士音乐家路易斯·阿姆斯特朗（Louis Armstrong）举了个例子：“有人问阿姆斯特朗爵士乐究竟是什么，他说，‘如果你还需要问这个问题，那你根本就不懂得爵士乐’。但这么说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我现在做的事情，是将自己放在一个很谦卑的位置上，试图让更多的人去理解、去关注抽象艺术本身。”

▲ “抵抗与坚持”展览二号展厅，图片来源：TANC

这也是为何此次巡展，展方将地点选在了武汉这样的内陆省会城市。“我们的确是特意选择了南京、广州和武汉，”策展人菲利普·多德（Philip Dodd）向《艺术新闻》透露，“尤其是武汉，我们选择它是因为它本身是一个蓬勃发展中的艺术之城、它是中国大陆的中心城市、它具备优秀的博物馆资源和颇具野心的机构领导者，当然，也因为它拥有全中国最庞大的大学生群体，这一切都使此次展览成为可能。”

与此同时，为了更好地向武汉的观众推广肖恩及其抽象艺术创作，展方将展览内容放置在了3个不同的展厅，前两个呈现肖恩不同时期的绘画作品，后一个展厅则向观者简单介绍了肖恩的人生经历，并展示了空手道腰带、拳击手套、旧皮鞋、老相片等肖恩的私人物品，以及他本人的出版物或珍藏书籍。

▲ “抵抗与坚持”展览三号展厅展出的艺术家私人物品，图片来源：Sean Scully Studio

值得一提的是，策展人多德邀请肖恩挑选了一份歌单与一份影单，在三号展厅内循环播放艺术家本人所酷爱的音乐和电影片段，尽可能地让观众多角度多感官地感受艺术家本人的思维和生活，使得他和他的作品对于大众不再是陌生、遥远而难以解读的存在，而是鲜活的、富有人情味的艺术创作。

▲ “抵抗与坚持”展览三号展厅，该展厅展出了艺术家肖恩·斯库利的私人物品，并设有3个影院，循环播放有关斯库利的视频资料及艺术家本人甄选的电影片段，图片来源：TANC

对于这样的展厅安排，策展人多德如此解释：“我认为，像在武汉这样的省会城市办展，你仍旧不能够想当然地认为这里普遍文化资源和水平与大都市完全相同。”然而，在展出作品的选择上，策展人仍旧维持了同前次巡展一样的高水准。在一号与二号展厅中，有多幅作品选自肖恩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及威尼斯双年展的参展作品，创作时间横跨几十年。

其中，值得特别关注的作品有肖恩的早期布面丙烯作品《天幕》（Backcloth）、2015年的四联新作《四日》（Four Days）、向爵士乐大师迈尔斯·戴维斯（Miles Davis）的经典专辑《蓝色调调》（Kind of Blue）致敬的作品《泛红调调》（Kind of Red），等等。当被问到为什么是“泛红”而不是“泛蓝”时，肖恩笑道：“我不是迈尔斯·戴维斯的奴隶；再说，红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 肖恩·斯库利（Sean Scully）作品《天幕》（Backcloth），1970年，图片来源：Sean Scully Studio

▲ 肖恩·斯库利（Sean Scully）作品《四日》（Four Days），2015，图片来源：Sean Scully Studio

▲ 肖恩·斯库利（Sean Scully）作品《泛红调调》（Kind of Red），2013，图片来源：Sean Scully Studio

而武汉的观众将对肖恩的作品做出何种回应，也是展方所期待的。“之所以把开展时间安排在新年期间，是因为我们希望有更多的人能有空来参观肖恩的作品。”策展人多德说道。为让更多民众愿意走进美术馆观赏肖恩的艺术，湖北美术馆方面做出了积极的努力。

展览“抵抗与坚持”武汉方的实际接洽者、湖北美术馆副馆长冀少峰表示：“其实，两年前肖恩的作品就想来武汉展出，当时非常遗憾由于报关的原因没能成行；这次险些又因为同样的原因没能办成。”湖北美术馆为此次展览调整了展厅的灯光，并搭建了临时墙，第三号展厅的布置也颇费心思。但当被问到对于公众的期待，冀少峰表示：“很难说，抽象艺术对于普通民众还是有距离。”

▲ 展览展出的艺术家沾满颜料的旧皮鞋，图片来源：Sean Scully Studio

有趣的是，在特意为普通观众所布置的三号展厅中，不少参观者对艺术家沾满颜料的旧皮鞋津津乐道。对普通观众来说，这双旧皮鞋是通往艺术家真实生活的一条捷径；而对于肖恩而言，在武汉的这次展览，正是他在推广抽象艺术的道路上，再次踏出的一小步。（撰文／谢斯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