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展览“夏季大三角”于7月31日在深圳OCAT当代艺术中心开幕，展出乔恩·拉夫曼（Jon Rafman）、王浩然、谢蓝天3位艺术家从各自视觉勾勒出香港形象的作品。作为图像，城市一如星群，是共生异质的体系。参展艺术家借用星座、星群的概念，以香港作为案例，从社会学、人类学、心理学等不同学科及不同的媒介讨论城市的构建。

“夏季大三角”（Summer Triangle）由牛郎星、织女星和天津四构成的三角形，只要避开强烈的灯光干扰，即使在大都市也能看到这个明显的几何图形，因此成为了GPS诞生之前指引方向的重要坐标。在展厅中央，设计师吴家莹设置了象征星群的大三角光影，搭建出宇宙学宏观背景下的“城市”象征——通过星学和宇宙学的概念，观众得以观看一个城市形象是如何得到构建。展览同时也提出疑问：宇宙学的概念下是否存在一个真正、客观的城市？而香港这座以夜景闻名于世的港口金融中心，也许正是探讨宇宙与城市关系的范本。

▲ 夜空中的“夏季大三角”，图片来源：Pics about Space

不同侧面的香港文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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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们所呈现的是真正的香港吗？香港是一个多文化融合的城市，前英国殖民地、国际都市、东方之珠、购物天堂、美食之都、流行文化……然而这些标签也许不能代表完整的香港。艺术家所带来的作品呈现了他们如何通过实体的展览呈现背后的工作方法和思考，他们从不同的位置——空间、文化背景等考察一个城市，探究对城市构建的不同印象是如何产生的。

对于香港的城市印象首先在乔恩·拉夫曼的作品当中得到呈现。拉夫曼的摄影作品《九只眼》借用谷歌地图摄影车的机械复眼，捕捉令观者感到困惑的意外瞬间，寻找日常性中的“跑调”；《Kool-aid Man的第二人生》让速溶饮料的经典吉祥物游历于三维网络平台的各种场景；《霓虹灯并行1996》融合了电脑游戏《热血无赖》的香港夜景、旧式键盘敲打声、九十年代爵士音乐、老式字体等元素，开展“未来”的考古学。

▲ 乔恩·拉夫曼《Kool-aid Man的第二人生》，视频，7分22秒，2008-2011年，作品截图

“香港夜景是科幻电影乌托邦式未来的标准场景，在香港可以看到不同文化背景的人，街上有不同国度的餐厅和商铺、生活空间，我的创作触及香港作为一个前殖民地的城市想象，在这个过程中涉及的问题是，如何将一座城市艺术化。”乔恩·拉夫曼说道。

建筑元素如零落的星星，是构建城市整体意象的因子。艺术家王浩然的行为心理学背景使他得以在城市空间中辨识意识的结构。《半梦半醒 IX 》由常见的美发转灯组成，唤起观众对发廊这个特殊生活场景的感官体验，并致敬布里翁·吉森（Brion Gysin）的《造梦机器》（The Dreamachine）；《无题（地板 I）》与《无题（地板 II）》则以地毯为媒介，将观者的视线引向地面和自身行走的痕迹；《梦境宇宙学》展现出人类在面对动物时对话的欲望，搭建语言的双重他者结构，思考心理学领域中语言的边界。

▲ 王浩然《梦境宇宙学》视频截图，中密度纤维板、特富龙、不锈钢、磁石、地毯，机械组件、视频（7分30秒），4 × 4 × 2 m，2015年

“影片中经常出现多名舞者进行同样的动作，从视觉上带给观众冲击，” 王浩然在与策展人的对谈中表示，“我对这种恐怖的行动特别感兴趣，因为呈现的影像让我联想到与信仰相关的范式图像。当时我翻阅了许多佛教、基督教等宗教书籍，思考宗教如何与图像结合呈现宇宙的结构。这些研究构建了《梦境宇宙学》的物理结构。”

谢蓝天作为旅居迪拜的香港人，用味觉这一华人熟悉的方式记录对于香港的文化记忆。停放于展厅门口的香港送餐电瓶车牵出他在香港的生活往事，这与展厅中的装置作品《香港餐厅》互相呼应。《香港餐厅》的主体是以“香港”命名的饭馆菜单，“改良”过的香港菜在全球化语境下尝试调和众口；《600569000》名称来自阿联酋一食品企业的热线号码，其铃声代替了作品中《阿飞正传》片段的原声配乐，衬托着张国荣镜前的揽影自舞；《梅艳芳》是谢蓝天对香港流行文化的又一次挪用，将中东造型亮相的梅艳芳同名大碟封套文字消除后，剩下“百变歌后”仰望不知方向的星空。

星群、城市与人类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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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qs媒体小组在2013年的作品《消失星群博物馆》（The Museum of Lost Constellations, 2013）中曾经提到，“星群是人类合理化夜空的方式”。星空勾勒着人类的感知和知识系统在穹苍上浮想联翩的痕迹。星群的形态和天球区域的划分随着宇宙观更迭而流变，一如不断被修改的羊皮卷。人们将自身命运、形象和天体活动挂钩，也常常将主体的选择交给虚构的“宿命”。人类隔着视差和意识观察星象，不同时空的天体凝固在观者的视线中，形成非线性的本雅明式“辩证图像”。

▲ 夜空中的星群，图片来源：peinture-fr.com

“城市的图景是历史、政治、语言的交织，也是大众文化——电影、文学、流行音乐、电脑游戏等——的结晶。”OCAT深圳馆艺术总监刘秀仪如此叙述道。从3位参展艺术家的创作，观众可以窥见流行媒介的文化视差所建构的城市图像。夜空的星群在明明灭灭，一些曾被人类幻想接通的星群，无法抵抗知识系统的嬗变而零落。城市的形象也像星群一样，被大众媒介不断更新的文化视差所改写。

*除特殊注明外，本文图片由深圳OCAT当代艺术中心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