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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YBA一代

Aug 11, 2013   艺术新闻/中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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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冰冻”展开幕派对,从左至右依次是:伊恩·达文波特、达米安·赫斯特、安吉拉·布洛克、菲奥纳·雷、斯蒂芬·帕克、阿尼亚·加拉乔、莎拉·卢卡斯和加里·休姆)

这是一场观众寥寥无几的展览,却也是英国艺术史上最著名的展览之一。25年前,即1988年8月6日,展览“冰冻”(Freeze)在伦敦码头区(Docklands)开幕;它由达米安·赫斯特组织,分三部分展出了金史密斯学院(Goldsmiths)在校学生与毕业生的作品。这场被视为“英国青年艺术家”(Young British Artist ,简称YBA)运动创始时刻的展览完全由学生独立策划,却呈现出令人意外的专业水准。赫斯特从房地产开发商Olympia & York和伦敦码头区开发公司争取到了举办展览和印制目录所需的资金,后者还提供了前港务局废弃的体育馆作为展览场地。之后,赫斯特和加里·休姆(Gary Hume)、迈克尔·兰迪(Michael Landy)、莎拉·卢卡斯(Sarah Lucas)等16位同学将这座建筑改造成了一个优雅的工业风格陈列空间,并摆满了他们得意的课余作品。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赫斯特吸引艺坛大腕的野心,他的目标包括时任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展览秘书的诺曼·罗森塔尔、刚执掌泰特美术馆的尼古拉斯·塞罗塔以及在北伦敦拥有最受学生欢迎画廊的查尔斯·萨奇。关于赫斯特给他们订出租车的故事听起来太像街巷传闻,但可以肯定的是金史密斯学院的导师之一迈克尔·克雷格-马丁(Michael Craig-Martin)邀请过这些大人物来参观展览。

 

“我能行”

“冰冻”展的短期效果是广为人知的,其中许多艺术家在几年内迅速蹿红为全球知名的艺术明星,同时出名的还有雷切尔·怀特瑞德(Rachel Whiteread)、翠西·艾敏(Tracey Emin)等同样年轻的非金史密斯毕业生。这群年轻的艺术家在萨奇画廊、泰特美术馆等艺术机构以及为他们倾倒的媒体的支持下,将伦敦改造成了当代艺术之都。这场展览的重要性是不可否认的:它是《双年展及其他》(Biennials and Beyond)一书收录的过去50年举办的具有重大影响的25场现代艺术展览之一。四分之一个世纪已经过去,今天的年轻艺术家和艺术学院如何面对“冰冻”展留下的遗产呢?

在1988年,即将毕业的艺术家们并没有太多机会。“当时只有Anthony Reynolds画廊、Maureen Paley画廊、里森画廊(Lisson)偶尔还有Nigel Greenwood画廊愿意展出青年艺术家的作品,”迈克尔·兰迪回忆道,“你得先从学徒做起,若干年下来,才会有人给你办展览。但我们绕过了这些,开始自己动手。”策展人及艺术评论人萨沙·克拉多克(Sacha Craddock)在《卫报》为“冰冻”展撰写了当时唯一一篇发表在全国性报纸上的评论文章,她认为那一代艺术家留下的持久遗产就是“我能行”的态度。“确实有人在等里森画廊给予机会,但这群人说‘该死,我们可等不了。我们必须在起步阶段就让自己的作品商业化’。这就是他们的方式。”

兰迪回忆称,金史密斯的学生一直都被鼓励开展览。“即使在校园里,也总有空间给你展示作品和展开讨论。我记得大二的时候(1987年)在贝斯纳绿地(Bethnal Green)一带租过一间陈列室,和另一个同学在那办展览。”然而,是“冰冻”展将自己动手的“DIY”布展方式带上了一个新台阶;学生们用数周时间改造了港务局的旧建筑,清除厚厚的鸟粪,扒掉暖气片,粉刷旧墙并建起新墙。“不可否认,他们确实创造了一个大声说着‘你能行’的空间。”画家凡妮莎·杰克逊(Vanessa Jackson)评价道,1988年至1997年间她曾在温彻斯特艺术学院授课,现任教于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并将于今夏退休,“今天所有的艺术家都会说是它开启了这一切,人们越来越多地租下糟透了的空间,再把它改造成漂亮得能开展览。还出现了大量的自我策展(self-curating)——这个非常重要。艺术家成群结队地变身为策展人,并且这成了对各种类型的艺术家来说都至关重要的事情。很多(皇家艺术学院的学生)也这么做——把自己的作品带到各种地方,哪怕不是最适合起步的地方。”

克拉多克很清楚“冰冻”展作品的特质,她在那篇颇具先见的评论中质疑道:“艺术院校学生作品的本质是不是已经反映在那些在商业上大获成功的精心安排的小段子上。”事实上,赫斯特在“冰冻”展结束后立即回到金史密斯攻读大四,但他的许多同伴很快就被商业画廊抢订一空:兰迪和休姆与Karsten Schubert画廊签约,抽象派画家伊恩·达文波特(Ian Davenport)则去了沃丁顿画廊(Waddington)。

但让众多评论家清晰定义这段商业潮流的,是赫斯特在1990年代初与杰伊·乔普林(Jay Jopling)和查尔斯·萨奇建立的关系。金史密斯学院美术专业研究生项目负责人大卫·玛布(David Mabb)表示,他对赫斯特及其同伴持批判性看法。“那一代人让人感觉非常有创业精神,他们是撒切尔的孩子。”他说,通过邀请萨奇参观展览,“与收藏家建立了直接联系——完全不再考虑艺术的批判自主性(critical autonomy)。”

凡妮莎·杰克逊注意到,学生的态度在“冰冻”展之后发生了明显转变。“突然间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可以把作品卖出去,”她说,“甚至连基础班的学生在学完基础课后也会开展览,邀请人们来看,打开香槟,指望能卖出作品。做艺术家也能挣钱谋生的想法就是这时出现的。”

玛布说,现在金史密斯的导师“不断努力让自己与视艺术为商品生产的观念保持距离、回到过去,并努力恢复某些艺术观,比如艺术应具有批判的独立性、艺术家不是为富人生产商品的人等等。我们批评过那个艺术家群体,但我没有指摘兰迪,因为我觉得他算某种特例;尽管赫斯特开创的传统在收入上非常成功,但在艺术批评方面,过去20年他一直遭受抨击”。

艺术家团体Lucky PDF的四位成员詹姆斯·厄尔利(James Early)、约翰·希尔(John Hill)、奥利·霍根(Ollie Hogan)和尤里·帕蒂森(Yuri Pattison)都出生在“冰冻”展举办的两年前。他们是今天艺术界新兴力量的领军人物,属于成长中的新一代“互联网青年艺术家”(Young Internet-Based Artists,简称为YIBA)。他们的直播项目和基于互联网的电视节目与全球艺术家及策展人网络连接在了一起,这些艺术家和策展人也参与到他们的作品之中。“冰冻”展的作品风格冷峻、深受极简主义和观念主义影响,而Lucky PDF的作品则完全相反——它们生机勃勃、甚至混乱,这些融汇了前卫表演和电视杂志节目的混合物发散出多样的风格。

 

征服艺术世界

约翰·希尔承认,在他刚开始了解当代艺术的时候,YBA通过在电视频道的黄金时段进行艺术创作“让做艺术家这件事变得更有吸引力了”;但正如帕蒂森所补充的那样,他们几个在艺术学院里从没有讨论过YBA。“它似乎被描述成了前几期毕业生策动的离奇政变,”帕蒂森说,“YBA以及当时的画廊新秀白立方都征服了艺术世界。他们战胜的是旧的艺术世界,但他们很快就成了掌权者,和旧艺术世界绑在了一起。从那时起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真空期,在此阶段发生了数字技术革命,它将重点转移了。”

与其讨好掌权者,如赫斯特和他的同伴,希尔称Lucky PDF“更感兴趣的是互联网能让你的艺术波及到大机构还未介入的地方”。通过进入由小空间组成的关系网,“你就不再需要大机构来宣传你的作品和名声,你可以在许多国家举办展览而不用去大博物馆举办大展了。”当然,若认为年轻人的路径和“冰冻”展艺术家一样具有DIY精神和创业意识也无妨。“环境很相似,”詹姆斯·厄尔利说,“他们一起努力为群展创造必要条件,在这点上他们同样超越了自己。但他们的观众是不同的。”然而Lucky PDF也受到了艺术掌权者的青睐——他们受委托为2011年弗里兹艺博会创作一个作品,去年该作品还在伦敦的当代艺术中心和利物浦双年展展出。

世代间的隔阂

Lucky PDF折射出了年轻艺术家对“冰冻”展一代的普遍的漠不关心、甚至是敌意,杰克逊和克拉多克都认为这只是一种世代更替的现象。“他们彻底厌恶它,”克拉多克说,“我在皇家艺术学院上课时根本不能提那一代人,它简直是个诅咒。”但大卫·玛布称,依然有源源不断的年轻艺术家为了心目中的那个黄金时代来到金史密斯。“如果和韩国、中国或亚洲其他国家的入学申请人谈话,他们提到YBA一代时仍有着极大的热情,”他说,“然而,如果谈话对象是英国或欧洲学生,他们则对YBA一代完全不感兴趣,觉得它已经死掉和消失了。”

不过,据凡妮莎·杰克逊观察,在这两代人之间依然有一条共同的主线——马塞尔·杜尚;杜尚的观点对许多“冰冻”展艺术家以及他们的导师乔恩·汤普森(Jon Thompson)和迈克尔·克雷格-马丁都至关重要,而且今天依然对年轻艺术实践者有着关键性影响。她说:“杜尚还活着,而且依然震撼人心。”她还补充道,许多皇家艺术学院学生今年最喜欢的展览是伦敦巴比肯艺术中心的“新娘与单身汉:杜尚和凯奇、坎宁安、劳申博格及约翰斯”。“到处都能看到与杜尚的关系,不仅限于雕塑:在书写、素描、绘画中,它无处不在。杜尚从来没有消失,他始终在那里。”

皇家艺术学院(简称RA)是今天在策展人、收藏家和画廊老板中引起最大反响的艺术院校,这个现象折射出了1988年以来艺术院校发生的巨大改变——当赫斯特及其同学点亮金史密斯的时候这座学院依然固守传统课程,但今天已经完全不同。今年该学院毕业的17位学生中,有几位展览经验相当丰富,比如近期在泰特现代美术馆进行行为艺术表演的埃迪·皮克(Eddie Peake)曾在白立方开过展览,目前其作品在焦点画廊(Focal Point )展出;此外还有普瑞姆·沙希伯(Prem Sahib)和阿德汉·法拉马维(Adham Faramawy),他们在收藏家大卫·罗伯特(David Robert)近期在其伦敦基金会举办的展览中大放异彩。推出皮克和沙希伯的罗马艺术商洛肯·奥尼尔(Lorcan O°ØNeill)在谈到这批学生时说,“这个群体有一种互相扶持的精神,这是自YBA一代后我在伦敦很少能感受到的”。凡妮莎·杰克逊则很警惕此种类比,她指出,“冰冻”展艺术家主要是20多岁的本科毕业生,而RA的课程是三年制硕士教育,因此RA的学生“入学时是半专业,毕业时已经是完全专业了”。他们的年龄通常比当时的“冰冻”展艺术家大几岁,他们的作品更含蓄、更成熟也显然更复杂。

“冰冻”展是英国艺术史上重要的分水岭,人们还会为它的影响争论若干年。我们不可能脱离赫斯特非比寻常的成名史以及他后来制造的戏剧性的艺术市场事件而单独看待这个展览;但自嘲为“早已脱节,只是个老家伙”的迈克尔·兰迪相信,在早年间他和他的同辈人为今天新崛起的艺术家做出了贡献。“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为整个环境铺平了道路,并让人们在对待年轻艺术家时去除了偏见,”他说,“我觉得我们确实为年轻人创造了一个平台。”撰文/Ben Luke  译/朱菲

揭开俄罗斯的历史伤疤

“饥饿⋯⋯饥饿是一种可怕的感觉;我时常会神经质般地回忆起这种感觉,它成为了一场梦魇。”古斯托·赫尔林-格鲁金斯基(Gustaw Herling-Grudzinski)描述他在俄罗斯古拉格集中营的五年牢狱之灾时这样写道。在德国首次举办的关于前苏联劳动惩戒营——古拉格集中营的展览上,赫尔林-格鲁金斯基的证词也成为展出的内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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