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北京高考学生在天安门学习)
上海。62年前,刘香成生于香港,年幼时返回福州,16岁再经香港前往美国求学定居。1976年,《时代》派他回到中国。在这里,他扮演着某种意义上中间人的角色,用照片向西方输出一个半梦半醒的国度。
展览的题目是“中国梦,三十年”,三十年是指刘香成的第一本作品集《毛之后的中国:1978-1983》出版三十周年,而“中国梦”既是对官方概念的共鸣,也是他对自己作品的另一种解读。“现在大家都在谈论中国梦,我目睹了这场梦的开端,从集体的梦到无数个体的梦。而从后期的一些照片可以看出,在某些方面,中国梦已经慢慢实现了。”
30年前,他的华人身份使他得以更自在地穿行于中国的大街小巷,但依然遭遇过不小的阻力,甚至危险。拍摄上海市民喝豆浆、吃油条是不允许的,因为“让他们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拍出来的照片显得中国很落后。”然而,刘香成的照片中很少会有激烈的场景,常见的是一种平静的、细微的力量。
刘香成的夫人凯伦·史密斯(Karen Smith)是他常年的工作伙伴,也是这次展览的策展人。她认为中华艺术宫提供的场地非常理想,“有很好的空间感,能照顾到各种大小的照片。”她说,“馆方给了我们很多支持,个别的照片,从馆方的角度考虑,我们撤下来了,两三张而已。”
在这场未醒的中国梦里,刘香成所扮演的角色也随着中国的变革发生了微妙的倒置。那些黑白胶片作品表现的是一个符号化的中国,却多了些颇有趣味、真实自然的日常元素,很容易便切入了西方摄影界的一片空白地带。“现在的摄影记者很难再有机会像我们那个时候一样,没有任务压力,在一个地方待下来,可以整天在街上闲逛,看中国人怎么生活。这是非常奢侈的。”而他后期的彩色数码作品则转向了中国的文化精英,繁华的城市,或者诗意唯美的乡村印象。1990年代末,他放下相机,转型为传媒经理人。
这场展览也是关于回忆的。“我相信,很多人能在这些照片中找到共同的记忆。”他指的是那些生于五六十年代的中国人。陈丹青曾这样评价刘香成的作品:“我们,毛时代的过来人,则会在影集中处处认出自己,熟悉、亲切、荒谬,伴随经久淡忘的辛酸,并夹杂轻微的惊愕。”而这些照片之后出生的一代人,如今也许就像当年的西方人一样,好奇地观望一个陌生的世界。
三十年时间,刘香成事业的轨迹已圆满走完。1990年,他跟随CNN董事长混入克里姆林宫,戈尔巴乔夫正在发表辞职演说,那是苏联解体前的最后一刻。当他把讲稿扔向桌面,刘香成按下慢速快门。这是全世界唯一一张现场图片,刘香成因此拿下普利策奖。如今,刘香成住在北京城中心的一座四合院里,在法国乡间还有一幢度假用的别墅。他很少拍照,解读自己的照片成了更重要的工作。
开幕式上,刘香成站在一幅巨大的“中国梦,三十年”宣传板前致辞,上面选用了两张照片。一张是流传甚广的蛤蟆镜青年,另一张是两个女孩坐在跑车中,面前是上海的摩天楼群和宽阔整洁的大马路。相衬之下,难分现实与梦境。撰文/胡坤
中国梦,三十年:刘香成大型摄影展览
中华艺术宫,上海
7月26日-8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