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特尼美术馆的“劳拉·普瓦特拉斯：宇宙杂音”在2016年2月初开幕。这次展览是普瓦特拉斯的首场个展，她曾因拍摄记录了影片《第四公民》而获得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9/11”事件后，人们时刻有被监控的可能，普瓦特拉斯的工作让观者意识到“我们是受到监控的人”。而在恐怖袭击于全球各地频频发生的当下，“监控”所涉及的安全及隐私问题正面临各方面的挑战。“宇宙杂音”的举办，也适时地为这一社会议题带来更多思考的空间。
纽约。当地时间2月5日，记者、纪录片导演劳拉·普瓦特拉斯（Laura Poitras）的首个个展“劳拉·普瓦特拉斯：宇宙杂音”（Laura Poitras: Astro Noise）在惠特尼美术馆揭幕。在新闻界，普瓦特拉斯是个响亮的名字。2015年，她的纪录片《第四公民》（Citizen Four）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而《第四公民》的主角正是爱德华·斯诺登（Edward Snowden），前美国中情局雇员、著名的“泄密者”。展览的名称“Astro Noise”，本义是指宇宙大爆炸留下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这也是斯诺登给其中一个加密文件起的名字，文件中包含的正是美国国家安全局进行大规模监控的证据。
▲ 劳拉·普瓦特拉斯在纽约TriBeCa地区的工作室中，她的身后是这次展览中的部分展出作品。因被美国政府列入“黑名单”并受到监视，普瓦特拉斯长期居住在柏林（图片来源：nytimes.com）
普瓦特拉斯表示，她这次希望以展览而非故事的形式令观众“感受后9/11时代美国政治的恐怖现实”。而英国《观察家报》（The Observer）的报道中引用了惠特尼美术馆馆长亚当·维恩博格（Adam Weinberg）在展览开幕式上的讲话：“我相信，劳拉所做的是把人们从梦中唤醒”，“她让我们真正意识到——深刻而令人恐惧地意识到，我们是受到监控的人。”
对于普瓦特拉斯来说，“9/11”带来的影响不啻于宇宙大爆炸。而她希望的就是将她亲临其境感受到的震动以一种更直观的方式传递给观众。在第一个展厅中，高悬的大屏幕将展厅分割成两半，屏幕的正反两面似乎正暗示了两者间的关联。面对入口的屏幕上，一个个沉默或惊惶的面孔注视着“9/11”之后世贸大楼的遗址，背景音乐是破碎的美国国歌声；而在屏幕的另一面，美国大兵正在审讯在关塔那摩监狱被扣押了6年的阿富汗俘虏。
走入第二个展厅，光线变得更加昏暗，只有头顶上的一块屏幕在黑夜中闪着微光，参观者只有躺下才能看到屏幕上也门、索马里和巴基斯坦夜空的全貌。当屏幕上的黑夜切换到白天，无人机则伴随着枪声在屏幕中美国内华达州的上空飞掠而过。在这里，普瓦特拉斯似乎试图让观者亲身感受那些他们难以想象的大规模监控场面。
“我希望参观者不仅是观众，也是展览的主角，”普瓦特拉斯说。作为一个电影导演，她知道如何将观众吸引到自己的叙事节奏中来。在之后一个转角的展厅中，她在墙上辟出了高高低低的方形洞口，只有凑上前去才能看清里面放置的文件、图像或视频。斯诺登所泄露的美国国防部的绝密文件和监控网络建设图与英国情报机构的保密项目——“无政府主义”（Anarchist）拦截的信号和其无人机摄下的视频都在其中。因为夺人眼球，“无政府主义”项目拦截的彩色信号还被放大，放置在展厅的入口处。
▲ 普瓦特拉斯“无政府主义”系列中的《“无政府主义”：来自卫星的功率频谱图像（2009年5月27日截取）》（ANARCHIST: Power Spectrum Display of Doppler Tracks from a Satellite (Intercepted May 27, 2009)）
普瓦特拉斯曾多达40次以上在进入美国海关时遭到美国军方的扣押、搜查和讯问，这迫使她最终移居柏林。在展厅最后一个展室播放的音频中，她叙述道：“（2004年）11月9日，美军和伊拉克军方袭击了我正在拍摄的家庭所在的社区……美军死亡一人，平民死亡四人……交火的第二天早上，我跟随着所拍摄的家庭去屋顶看发生了什么，并拍下了8分16秒的视频……尽管我当时并不清楚，但这八分钟改变了我的一生。”
在登上“黑名单”长达10年之后，普瓦特拉斯于去年向美国当局发起了诉讼，要求获得与此事相关的文件。而就在展览开展前不久，保密文件才被公开出来，最终被贴在墙上，成为展览的一部分。
用艺术为社会议题发声
– ▬ –
尽管“宇宙杂音”在开展之前就受到很大关注，但展览所涉及的议题在美国仍十分敏感。在2015年，由匿名艺术家制作的斯诺登雕像曾落户纽约布鲁克林的公园，但不久便被行政部门移走。《观察家报》的报道称，普瓦特拉斯在开幕发言中向展览工作人员致谢时显得有点激动，参展物件的敏感性质让致力于实现这一展览的人做了不少工作。
大多数人对普瓦特拉斯的认识始于电影《第四公民》。与斯诺登通信的初期，普瓦特拉斯首先想到的不是为其拍摄一部纪录片。“当我收到这些邮件之后，我开始思考要如何处理这些文件，而我首先想到的是做一个装置而不是影片，因为我当时怀疑我是否能见到斯诺登，而我的纪录片通常是要跟随一个人一段时间，”普瓦特拉斯说。
令普瓦特拉斯获得斯诺登信任的正是她之前所拍摄的纪录片。2006和2010年，普瓦特拉斯先后执导了两部既为其赢得了广泛声誉又使其遭受当局审讯的纪录片——《我的国家，我的国家》（My Country, My Country）和《誓言》（The Oath）。前者从一位伊拉克医生、逊尼派议员候选人的视角讲述了美军侵占巴格达期间围绕伊拉克大选发生的故事，后者则描述了逃至也门和被美军抓获并转移至关塔那摩监狱的两个本·拉登的助手不同的人生轨迹。
斯诺登的故事最终登上了荧幕，而普瓦特拉斯最初的关于装置的想法则一直到此次展览才得以实现。《纽约时报》采访了普瓦特拉斯，她认为展览“宇宙杂音”是过去15年间所做工作的自然延伸。
提议举办展览“宇宙杂音”的惠特尼美术馆策展人杰伊·桑德斯（Jay Sanders）表示，普瓦特拉斯的新展与惠特尼美术馆最近的目标——以政治相关的艺术“与现实世界发生联结”是一致的。他说：“我们作为博物馆的其中一个使命是为那些以艺术唤醒社会意识的艺术家提供一个平台，而我们感觉劳拉在政治和社会议题上发出了强有力的声音。”
劳拉·普瓦特拉斯：宇宙杂音
惠特尼美术馆 | 2月5日－5月1日
相关链接
– ▬ –
2015年3月，《艺术新闻》介绍了刚获得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不久的普瓦特拉斯，在介绍《第四公民》等影片的拍摄之外，也例举了她所参与过的一些艺术展览。点击以下链接，即可查看相关报道：
撰文 | 潘雨希
Copyright © 2015 The Art Newspaper. All Rights Reserv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