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日本金泽21世纪美术馆进行的“诞辰百年纪念展：井上有一”以200多件作品呈现了井上有一的毕生创作。这位日本艺术神坛上的书法家是如何探索书法中“自由之道”，又是如何在西方兴起“抽象主义之风”之时蜚声海外？
作为战后日本现代艺术的代表，井上有一在世界范围内享有极高的知名度，这在日本书法家中极为罕见。 2016年正值井上有一诞辰100周年，日本金泽21世纪美术馆于1月2日至3月21日为其举行大型回顾展。金泽21世纪美术馆馆长，同时也是这次展览的策展人之一的秋元雄史氏对井上有一评价道：“井上有一是将由纸和墨所形成的‘书’作为个人独特的表现物，置于现代艺术文脉中开花。”
▲ 金泽21世纪美术馆井上有一回顾展现场
本展以200多件作品呈现了井上有一从创作初期至晚年的经典之作： 1955年，井上呼应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的兴起而创作了“抽象书”作品系列；1957年，井上在巴西圣保罗双年展呈现了他的初期代表作《愚徹》；上世纪60年代，他开始探索新的笔墨媒材，将动物胶融入墨而使之固形，用这种技法创作了一批作品，如《好》、《母》、《風》等；70年代，井上将自己的思想和生存状态相结合而创作了《贫》；自70年代末至80年代，井上晚年的集大成之作《鸟》、《越》、《吻》、《鹰》等也在本次展览之列。除此之外，本次展览还带来了其他作品，包括根据自身对战争的悲惨的体验而创作的《东京大空袭》、《噫横川国民学校》；以及其根据文学作品，一边吟唱一边书写的“言叶书”系列，如《草野心平诗 蛙诞生祭》、《宫泽贤治童话 夜鹰之星》等；以及探索炭条、木炭、铅笔等其他媒介进行的创作；晚年临书的《颜氏家庙碑》、《上》以及可被视为绝笔的《心》。
▲ 井上有一《东京大空袭》© UNAC TOKYO
释文：猛火狂奔襲難民，親庇愛兒兒縋親，米機殺戮十萬人，江東一夜化地獄
昭和二十年三月十日，東京大空襲，余前夜本所区橫川国民学校宿直終生不可忘
从“教养书”到当代艺术的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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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教养书到当代艺术的蜕变”是日本美术评论家海上雅臣为这场展览所撰文的题目，这也是对井上有一的评价。会写书法以前是文人的学养与教养的象徵，海上雅臣曾直言，中国的书法可以理解为“需要按照法度去书写的文字”，这是因为中国向来以儒家思想治国，书写文字有必需遵守的规则（如备受上层阶级喜爱的王羲之书风、抹杀书写个性的 “馆阁体”等）。而日本不存在科举制，并不需要完全按“书法”的路去走。日本将“书法”称之为“书道”，这个“道”，呼应的是道教之“道”，是倡导自由之“道”。
井上有一的书法，便是自由之道的集中体现。“活着就是要挥毫，宁愿做书之鬼”井上有一如是说。半蹲马步地赤脚踩在巨幅宣纸上，手拿巨大的毛笔挥毫泼墨，这是井上有一特有的“书写仪式”，也是他解放自我、解放书法的方式。
井上有一亦曾在《书法的解放》一文中，提出了三项颇具批判性的主张：
一、将书法从“书法家的书法（玩技巧）”中解放出来，变成“人的书法（能看见纯真心灵的书法）”。
二、为此，要把我们（书法家）这些表现者从一切束缚中解放出来。即从“书法家”的束缚中解放人性。
三、作为第一步，首先要对保守的书法界造反（把自己从书坛中解放出来）。
（《书法的解放》译文引自孙晓彤）
井上的书法如何借“抽象之风”蜚声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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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有一直到26岁遇见当时知名的书道家上田桑鸠收弟子后，他的书道生涯才算正式展开。1953年，井上有一36岁时与同道者结成“墨人会”开始在当代语境中探索书道，自此，井上有一开始活跃于当代艺术界。1957年，井上有一首次入选第4届圣保罗双年展，展出了他著名的《愚彻》、《无我》及《不思议》等作品，当时入选该展览的还包括美国的波洛克（Jackson Pollock）、弗朗兹·克兰（Franz Kline）与法国的汉斯·哈同（Hans Hartung）和皮埃尔·苏拉吉（Pierre Soulages）等抽象画家，这为打响井上有一的名声无疑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从此，井上有一的作品不时于海外参展，其作品《愚彻》更被英国评论家赫伯特·里德（Herbert Read）视为当时最具代表性的抽象作品，收录于其著作《近代绘画史》中。
▲ 井上有一《愚徹》 （1956）© UNAC TOKYO
▲ 井上有一作品《噫横川国民学校》（1978）© UNAC TOKYO
另一方面，随着在国际艺坛的声名鹊起，井上有一在日本也可谓稳坐于国内现代艺术的神坛上。普通民众对他的作品也有相当高的认知度，尤其是在日本经济起飞的时代，大多民众都对井上有一的《贫》有种亲切的感受：当大家渐渐忘却了战争带来的伤痛，信仰着“努力便可创造幸福”时，这幅作品中具有动势的“贫”字，就似乎充满了 “努力地向前跑便可脱离贫困”的正能量。恰巧的是，同时正在东京森美术馆展出“村上隆：五百罗汉图展”中，就有一张村上隆对井上有一的《贫》的重新演绎之作《乞富则毋跑》（富を乞う者、走るべからず。）。
▲ 井上有一《贫》（1972）© UNAC TOKYO
▲ 村上隆重新演绎井上有一作品而创作的《乞富则毋跑》
“井上有一回顾展”中的其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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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上有一作品《上》（1984）© UNAC TOKYO
▲ 井上有一《心》（1985）© UNAC TOKYO
▲ 井上有一《草野心平诗 蛙诞生祭》 （1983）© UNAC TOKYO
▲ 井上有一《宮泽贤治童話 那米床山之熊》（1985）© UNAC TOKYO
日本现代艺术在中国的新热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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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有一在中国艺术界并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至少研究现当代艺术的美术史家们，都对其非常了解。但日渐为人知却是在2000年之后，2012年，海上雅臣氏携其作品在广州美术学院举办展览，2015年又在西安美术馆举办了“生成！井上有一特别展”。在2015年5月的佳士得香港春拍中，井上有一的《花》也以75万港元刷新了个人拍卖价格纪录。
除了井上有一外，“具体派”、“物派”等日本现代艺术艺术流派的艺术家及作品近来也在中国引发着持续关注。在2015年香港巴塞尔艺术展期间，香港苏富比艺术空间推出以“亚洲前卫艺术”为题的双联展，由“具体派传奇”和“韩国单色美学”两个展览组成，其中“具体派传奇”展览带来了吉原治良、白发一雄等艺术家的作品。在2015年10月5日香港苏富比秋拍中，日本“具体派之父”吉原治良的“圆·学——吉原治良珍藏”专场以100%的成交率成为白手套专场，其中，吉原治良作于1971年的《作品》以488万港元的成交价刷新了个人纪录。随着中国观众对于现代艺术的愈发了解以及中国关注现代艺术的藏家崛起，日本现代艺术在中国的关注度还有可能持续升温。
诞辰百年纪念展：井上有一 日本石川县金泽市 | 金泽21世纪美术馆
1月2日－3月2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