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湖帆书画鉴藏特展”中宋代郭熙的《幽谷图》
上海。民国时期的“海上画坛盟主”吴湖帆一生中留下诸多笔墨巨作，私人收藏丰厚，其梅景书屋亦培养了鉴藏家徐邦达、王季迁，以及画家朱梅村、陆抑非。12月10日，上海博物馆的“吴湖帆书画鉴藏特展”开幕，这一分为两个阶段的展览（第一阶段展至2016年1月24日）围绕着吴湖帆生前收藏、书画研究以及创作历程展出了113件书画与文物，这些展品全部来源于上海博物馆。吴湖帆的一生兼具画家、藏家、鉴定家三个面向。此次展览中，“鉴”与“藏”是展示的核心，也着意于探求吴湖帆的鉴藏与其创作的关联性。
上海博物馆是吴氏家藏的主要收藏机构，曾为其在书画鉴定方面的贡献进行梳理整合，此次展览便是以实物展示吴湖帆生平的鉴藏生涯。出现在此次展览中的书画包括多件历代书画名品，有些更是从未展出或多年未曾打开，其中包括：宋代郭熙《幽谷图》、元代佚名《百尺梧桐》、元代钱选《蹴鞠图》、宋赵佶《草书千字文卷》等。
作为近现代古书画鉴定学科奠基人的吴湖帆
– ▬ –
如今，谈论中国古书画鉴定，吴湖帆无论如何都是一位绕不开的人物。上海博物馆书画部副主任凌利中自1999年进入上海博物馆之后，便关注和搜集有关吴湖帆的资料。在接受《艺术新闻》采访时，他表示：吴湖帆过眼古书画极多，在鉴赏方法上又体现了传统画学与现代科学研究的双重特质，将其称之为“近现代古书画鉴定学科的奠基人”亦不为过。具体而言，凌利中指出：其一，现在的书画鉴定论断，如能找到源头，就会发现吴湖帆早就鉴定说过；其二，在研究方法上，张葱玉的著作《怎么样鉴定书画》框架非常完整，但是很多具体的鉴定方法在吴湖帆身上都有实践，在这方面，吴湖帆具有开山之功。其三，吴湖帆影响了张葱玉、徐邦达、王季迁等杰出鉴定家。
“吴湖帆的经济情况与钱镜塘、庞莱臣无法相比，有时候，他需要做一些交换。”凌利中告诉《艺术新闻》。因此吴湖帆的收藏方式除购买之外，也有以画换画、以画养画、馈赠等。展览的第一部分“旧时堂燕”所呈现的56件藏品均为体现吴家收藏历程的古书画。其中，元代王㽘所作《诸家题倪瓒耕云轩咏卷》即是同为收藏世家出身的吴湖帆妻子潘静淑以裘皮大衣换得。吴湖帆推崇“清初四王”，曾以家中珍藏的汝窑瓷器换来王时敏的《仿古山水图册》，这10开册页也在本次展览之列。
凌利中在其论文《近现代书画鉴定学科的奠基者——吴湖帆与二十世纪上半叶的书画鉴藏活动》如此归纳吴湖帆收藏古书画的审美取向：“唐宋珍品及元明清主流文人画家作品。”他继而写道：“身为艺术家的吴湖帆，虽然极为重视画史流传不多的唐宋真迹，然限于财力，量力而行，故所藏无法与虚斋相提并论。但是，对于元明清文人主流画家、价格稍廉的作品，尤其与吴氏画学旨趣相同的则不遗余力大肆收购。
因此，梅景书屋中丰富的元四家、明四家、董其昌、清初六家等藏品为其一大特色，有些作者如董其昌等人的作品甚至多达数十件，且几可按作者早中年排序。相对而言，四僧、金陵画派、扬州画派及乾嘉后作品较少，从一个侧面体现了吴氏本人的画学审美追求。”此外，他还在接受《艺术新闻》采访时指出：吴门画派也是他颇为看重的书画群体，这也与吴氏对故乡乡贤所怀有的独特情愫有关。
展览的第二部“具眼卓识”则着重于铺陈吴湖帆在书画鉴定上的方法论与实践。展厅中，一块展板专门介绍了吴湖帆有过明确鉴定意见的书画，包括元代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二卷、北宋范宽的《溪山行旅图》、东晋顾恺之《女史箴图》、唐代阎立本《步辇图》以及元代赵孟頫的《鹊华秋色图》。元代吴镇的《渔父图》曾被庞莱臣收藏，当时便不止一件，解放后，其中一件流入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另一件则藏于上博。1930年代，吴湖帆便对这两件大同小异的《渔父图》做过鉴定，当时他便指出，后来入藏弗利尔美术馆的那一件为伪作。
此次展览所展出的书画文玩大都为吴湖帆曾过眼的书画文玩，仅从实物上看，他的个人痕迹并不明显。为了完整体现吴湖帆的作为，上博研究人员将吴湖帆与每一件展品的关联都写在了说明牌上。馆方还专门制作了一款电子动画系统，以展示吴湖帆的另一项技能：接笔。
作为书画“外科医生”和艺术家的吴湖帆
– ▬ –
吴湖帆曾被冯超然称为书画的“外科医生”。他喜好雅配，入藏吴家的书画常有精致而同一的装裱、包裹、锦盒。同时，移配、拆装、割刮、接补等手法也为他所用。那么，梅景书屋要求极高的装裱功夫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在展厅中，有一件《刘定之像卷》或许可以回答这个问题。画像上有吴湖帆、郑慕康、陆俨少、周炼霞等名家题跋。据凌利中介绍，这位刘定之为装裱大师，现在故宫、上博从事装裱的师傅很多出自其门下。
展览也展示吴氏鉴藏与其创作的关联。凌利中认为，吴湖帆收藏品位与创作风格息息相关，其藏品皆用于创作借鉴与演戏。因而，最后一部分对吴湖帆创作的展现也可视为其鉴藏活动的余绪。
▲ 罗聘、方婉仪、吴湖帆、潘静淑绘制的《梅花合作图卷》（局部）
据凌利中介绍，吴湖帆一生鉴定过的古书画多达2000件。稍微可惜的是，作为民国代表性鉴赏家，吴湖帆却没有能够留下完整的书画鉴赏理论书籍，他曾经完成的《丑簃谈艺录》是一本谈论书画鉴定的书稿却在文革中不幸散失。目前所见的吴湖帆对书画理论的研究历代书画的裱边题跋、诗塘题记、日记与文稿中。这便需要研究者上下求索，将散见于海内外的只言片语一一收集、整合。
目前，通过多年的资料搜集，凌利中已经整理出600件有吴氏题跋的书画资料，还有诸多没有题跋的，则散落在零零总总的书画与书稿中。他准备将吴湖帆对所有古书画的鉴定意见汇编成书，以弥补吴氏未有系统论著存世的遗憾。
吴湖帆书画鉴藏特展
上海博物馆
第一阶段
2015年12月10日-2016年1月24日
第二阶段
2016年1月28日-2016年3月13日
撰文 | Cynthia
本文图片由上海博物馆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