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隔离成为新的常态之际，艺术创作的在地性、展览的本地化更加明显，对本土生态而言不失为一次自我发展的良机。逾百家国内外画廊带来的数千件作品如何被市场消化，后疫情状况下的一级艺术市场表现如何，疫情之后首开的上海艺术季的踊跃反应已经给出了答案。
11月，上海。全球许多国家仍然处在疫情阴影中，上海率先重启，在本月迎来每年最重要的艺术季，以两场艺博会为焦点，艺术展览和交易活动辐射全城。作为诸多画廊疫情后首次参加的线下艺博会，往年到场的国际画廊大部分重返上海。
2020年ART 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现场，图片来源：ART021
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在11月12日开幕，114家画廊聚集于此，这些画廊来自18个国家，且有23家为首次参展。本年度两场艺博会均增加了线上展览单元，以供那些未能到场的画廊得以在同期展示作品。
本年度同时参加两场上海艺博会的画廊数量有所减少，但高古轩和白立方两家在上海未设有空间的国际蓝筹画廊此次同时参加两场艺博会，并均以中国艺术家个展形式亮相ART021，中国当代艺术家正在获得更多能见度。
2020年ART 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现场，图片来源：ART021
今年许多画廊选择ART021进行艺术家个展呈现，画廊对于西方艺术家的集中推荐力度有所下降，更多聚焦于中国艺术家作品。本疫情在旅行和运输上的限制使本地艺术家在市场层面的发挥空间更灵活。
高古轩（C02）展位现场，图片来源：TANC
高古轩和白立方在ART021中分别展出贾霭力和秦一峰的个展。贾霭力的最新系列作品聚焦对山脉的描绘，这些山脉分布在中国和瑞士等地区。据展位工作人员介绍，开展前已有多件作品售出，包括位于展位中央，此次个展的最大尺幅作品《带你一起上雪山》，艺术家的最新创作比以往更为冷静。此个新系列作品中艺术家在完成山峰的绘画之后，在绘画前放置一块玻璃，并在玻璃上随机画出线条。
白立方（C14）展位现场，图片来源：白立方
作为对上海抽象艺术家秦一峰于2019年9月在香港白立方空间个展“负读·读负”的延续，白立方（C14）此次在展位上呈现艺术家秦一峰的个展，带来艺术家全新系列的负片图像作品。展位上的10件作品价格区间在5.5万美金至15万美金之间，艺博会开幕首日便成功售出4件作品。据画廊亚洲区总监周晓雯（Laura Zhou）介绍，白立方曾经短暂离开过ART021，但经过1-2年的考量之后，在去年回归ART021，并在当时带来“非常符合ART021气质”的英国年轻艺术家埃迪·皮克(Eddie Peake)的作品，而在连续做个展的今年，画廊选择在这个人潮涌动、活跃的展会中为观众提供一个安静的角落进入秦一峰带来的抽象绘画个展。
常青画廊（C06）展位现场；下图：陈箴，《轻/重》，1991年，图片来源：常青画廊
正在米兰倍耐力HangarBicocca当代艺术中心（Pirelli Hangar Bicocca ）举办回顾展览“短路”（Short circuits）的已故中国艺术家陈箴在常青画廊（C06）展位以个展呈现，艺术家90年代至2000年代期间的多件作品都有亮相，来自艺术家的三件装置作品《水晶体内景观》、《祭坛-红色，白色，黑色》、《轻量/重量》同时出现。《水晶体内景观》（12套不同版本）单套标价120万欧元，《祭坛-红色，白色，黑色》则标价32万欧元。
选择在ART021做艺术家个展，在西岸艺博会呈现艺术家群展的方式在同时参展的画廊中较为少见，对此，展位上的工作人员对《艺术新闻》解释道画廊在参展策略上更多倾向于考虑自身的需求，对于艺博会调性的判断并不会过度影响决定。海外藏家不便入场的情况似乎并不会影响画廊呈现一位在国际上知名度高的中国艺术家作品，艺术家的早期装置作品在亚洲拥有扎实的收藏群体和基础，且多为机构收藏。
上图：卓纳画廊（C12）展位，图片来源：TANC；下图：奥斯卡·穆里略（Oscar Murillo），《（无题）催化剂》「(untitled) catalyst」2018年，图片来源：卓纳画廊
卓纳画廊（C12）在今年仅参加ART021，被认为1990年代绘画艺术复兴的先驱之一的比利时艺术家吕克·图伊曼斯（LucTuymans）作品亮相，艺术家目前在卓纳画廊香港空间举办大中华区的首个个展“好运”。展位以2019年特纳奖获奖者之一奥斯卡·穆里略（Oscar Murillo）大幅作品《（无题）催化剂》为亮点。该画廊首日便售出15件作品，总价值近360万美元，吕克·图伊曼斯创作于2014年的作品《约翰·罗宾逊》售出。
自三月疫情爆发以来，此次展会是卓纳画廊参加的首个线下艺博会，画廊的香港资深总监许宇表示，画廊在挑选艺博会的参展作品时依然考虑三个最基本要素：当地客群的收藏体系、审美趣味与文化特质。而由于不像往年需要与在秋冬同期举办的弗里兹艺博会（Frieze London）和巴黎当代艺术博览会（FIAC）竞争作品，此次卓纳画廊得以在ART021带来比以往更优秀的作品。据许宇的观察，从疫情开始至今，亚洲市场就一直保持着很高的消费欲望和实力。
在主打年轻化和本土化的ART021，许多参展画廊的目标格外明确，多家画廊有备而来，一方面表现在艺博会开幕前即进行预售，另一方面则是在艺博会期间在画廊同期推出代理艺术家展览。
香格纳画廊（C11）展位现场，图片来源：TANC
香格纳画廊则携杨福东、薛松、李山、余友涵、陈维、孙逊等13位中国艺术家的作品亮相，杨福东作品《我感受到的光7》标价20余万元，张恩利今年新作《流行歌手》在展位中均有呈现，标价19.2万美金。香格纳画廊也在11月8日在其西岸空间揭幕杨福东最新个展“无限的山峰”，艺术家从古代绘画中撷取多种历史背景下的人物和叙事，以“绘画式电影”作为主要的表现方式。目前张恩利的大型个人“会动的房间”正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举办。展位的最高价作品为余友涵创作于2018年的作品《2018-9-3》，标价280万元。在西岸艺博会举办个人展览的梁绍基2014年的作品在ART021展位中亦有呈现。
没顶画廊（W25）展位现场，图片来源：TANC
11月，从正在展出的“上海广场”群展，到陆平原在宝龙美术馆的“有情世界”个展，再到全新群展“图像感到了不安”，以及在K11开幕的“绝地通天”徐震、王兴伟、宋拓三人联展、以及徐震为APSMUSEUM策划的开馆首展”空间领导者“，没顶画廊（W25）和徐震显得格外忙碌，在ART021的展位上，他们带来艺术家丁力、刘娃、陆平原、蒲英玮、苏予昕、王梓全和徐震的新近作品，价格从几万至几十万人民币不等。展位上的工作人员告诉《艺术新闻》，画廊今年搬到了静安区，离ART021的场地更近，因此在诸多项目同时进行的情况下，还是希望更加集中精力参加一个博览会。可以看到，有越来越多的本土藏家开始进入到艺术市场中，但从长期的角度来看，他们仍与更多元的人群互相交流，线上展示或许需要一些时间，但也是必要的沟通过程。
没顶画廊（W25）带来的徐震®作品《进化-莫高窟172室北壁，摩西面具》，2018，图片来源：没顶画廊
上海天线空间（W28）携艺术家Allison Katz、程心怡、丛丛、崔洁、关小、王墒、周思维参展ART021，作品均价为20万人民币，VIP首日开始仅2个小时，展位上的作品也已基本全部售出，而藏家均来自本土。
天线空间（W28）展位现场，图片来源：ART021
Vanguard画廊（W30）带来宋元元，肖江，金浩钒，廖斐，加布里埃尔·莱斯特（Gabriel Lester），唐潮，童义欣，共7位艺术家的绘画、装置及录像作品，价格从几万至几十万不等。画廊创始人李力告诉《艺术新闻》，在当前大家因疫情而行动受限，但又已养成看展习惯的情况下，画廊的每一次展览来访量都是惊人的，“对任何一个市场来说，本土都是很重要的，如果没有本土藏家，这个市场就是虚空的。今年的特殊时刻仍然有机会，这就说明大家已经不是像20年前那样完全依赖于海外的状态。”因此当谈到国内藏家是否足以支撑起艺术市场，李力觉得是可以期待的，她还透露将于12月初推出首个线上展览，将来即使一切恢复正常，也会是一个常态的线上平台。而她们准备的方式是与艺术家沟通后，一定要适合于在线观看和在线使用的作品。
Vanguard画廊（W30）展位现场的加布里埃尔·莱斯特作品《向死而生》，图片来源：TANC
此次带来十位艺术家作品的德玉堂（W09）同样来自上海，展位作品价格区间从2万元到60万元不等，首日便售出3件亨利·米修（Henri Michaux）、4件沈忱、4件隆泰（Luong Thai）以及2件托马斯·坎托（Thomas Canto）作品，参展作品首日几乎售完。
麦勒画廊（E04）展位现场，图片来源：麦勒画廊
来自北京的麦勒画廊（E04）本次展出曹雨、胡庆雁、鞠婷、李钢、孟煌、高嫣（Rebekka Steiger）、王兴伟、杨牧石和张雪瑞等艺术家的作品。展位上的工作人员告诉《艺术新闻》这是该画廊今年参加的首个中国线下艺博会，首日王兴伟、鞠婷、张雪瑞的作品均有销售，收获近百万元。其中王兴伟的《静物画(猪八戒)》为2020年新作，艺博会同期，上海K11 Art Foundation正在举办包括王兴伟在内的三人联展“绝地通天”，呈现其2011年“老太太”系列到最新创作的作品。
Tabula Rasa 画廊（E24）展位现场，图片来源：Tabula Rasa
来自北京的Tabula Rasa 画廊（E24）本次带来年轻艺术家张萌和渣巴的绘画作品，价格介于1至4万元，首日已销售过半。
来自香港的Over the Influence今年首次参加ART021，呈献两位洛杉矶艺术家克里昂·彼得森（Cleon Peterson）和罗伯特·莫兰德（Robert Moreland）的双人展位，包括绘画以及雕塑作品共十件，价格介于2到5万美元之间，其中9件已提前预售。
轩尼诗百乐廷皇禧携手艺术家丁乙在ART021现场展出作品，图片来源：TANC
观众压抑已久的看展和购买热情在此届ART021首日得到充分体现，现场摩肩接踵，品牌与艺术的合作在今年展会上尤为活跃。轩尼诗百乐廷皇禧携手艺术家丁乙，在展位中呈现艺术家近十件近期作品，包括两件创作于2019年的手工纸上作品及多件椴木板上综合媒介作品，在不断探索光感和力度的可能性中，其作品折射出艺术家内心的宇宙观及自我意识。迪奥（DIOR）则推出DIOR LADY ART #5——艺术家限量合作系列，十位来自全球的艺术家参与LADY DIOR手袋的设计，中国艺术家宋冬从带有时代印记的木质窗户得到启发，以提炼过的图形和构图，搭配镜子对手袋进行再设计。由保时捷中国和Cc基金会、ART021 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共同发起的“愈”见新境——保时捷公共艺术疗愈展亦在展会中呈现，刘建华、马海蛟、陆平原、龚剑和郑达等艺术家均有作品亮相。
上图：艺术家宋冬设计的LADY DIOR手袋，图片来源：TANC；下图：“愈”见新境——保时捷公共艺术疗愈展暨2020-2021 保时捷“中国青年艺术家双年评选”，马海蛟在疫情期间创作的双屏影像《如果把绿色删除，如果开始关心植物》现场，图片来源：TANC
国际画廊的参与度稳定，本地画廊基本恢复活跃。在隔离成为新的常态之际，艺术创作的在地性、艺术家的本地化更加明显，对本土生态而言不失为一次自我发展的良机。逾百家国内外画廊带来的数千件作品如何能被市场消化，在欧美艺术家与本地艺术家作品进入在中国内部的艺术市场竞争中，收藏的天平将向哪一边倾斜？11月后疫情状况下的一级艺术市场表现如何，将在疫情之后的首开的上海艺术季得到验证。（采访、撰文／孟宪晖、林佳珣）
*若无特殊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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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人 曹丹
主编 叶滢
责任编辑 孟宪晖、童亚琦、林佳珣
版式设计 詹静怡
客户经理 虞萱萱
出品《艺术新闻》
